東海省,藍島市。
東海陳家的總部於五十年前,從濟州市搬遷至此。
華國世家,特別是歷史悠久的世家,總部往往千百年不會變動。
東海陳家歷史不遜於絕大部分世家,在歷史上,總部卻搬遷過五次之多。
不少世家,嘲諷陳家,缺乏沉澱,難有底蘊。
陳家對這些看法和批評,都是嗤之以鼻。
什麼沉澱,什麼底蘊,華國曆史上,多少底蘊深厚得讓人只能仰視的大世家,還不是說沒就沒。
在陳家看來,除了天災人禍之外,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思維陳舊,只會循規蹈矩,不懂與時俱進。
陳家恰恰是在這方面,做得最好的。
就拿陳家最近一次搬遷來說,當時的家主,認定處於內陸的濟州,發展前途和潛力,遠不如沿海的藍島。
於是非常果斷的,將總部從東海數百年的中心濟州,遷到了沿海城市藍島。
現在看來,當年陳家決策非常正確。
無論什麼世家,都不可能靠着底蘊活着,無論是發展還是生存,說到底,經濟是最基本的條件。
近百年的海洋經濟的強盛,也影響到了華國世家的格局。
原本最爲富裕強大的幾個內陸世家,如果沒能在沿海搶下足夠的利益,近幾十年的發展,就是漸漸衰弱的趨勢。
而本處於沿海附近的世家,卻趁勢而起。
最明顯的就是浦海。
一個百多年前在華國毫不起眼的沿海小城,現在卻坐擁兩個華國前十的家族,林家和鄭家。
東海陳家,因爲當時家主的英明,也算剛上了這趟發展紅利。
不過,藍島畢竟和浦海相差甚遠。
看着那塊大肥肉,哪個世家都想去咬一口,陳家也不斷嘗試過。
結果,十年前,在浦海蹦了牙。
陳清流,當時東海陳家已經非常被看好的高順位繼承人。
在浦海,被一個流氓頭子,打斷了一條手一條腿。
最後經過幾個世家斡旋,處理結果居然僅僅讓兇手離開浦海十年。
這簡直是對陳家的羞辱。
然而,陳家知道,那幾個世家,是用這種方式,對陳家表達着不滿,或者說是警告。
這口惡氣,陳家可以吞下去,可是浦海這塊肥肉,陳家卻絕不願意放棄。
一個人的生命有限,耐心自然不會太多,十年已經算是堅忍典範了。
可是世家的耐心,卻可以長達幾十上百年,甚至更長。
十年過去了,東海陳家,又開始蠢蠢欲動。
然而,新的試探還沒有正式開始,壞消息就先從浦海傳了回來。
陳陽剛剛接到兒子陳清泉,從浦海打回來的電話。
在得知兒子的遭遇,他並沒有了怒髮衝冠,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上次用一個流氓頭子,廢了清流;現在又打算用一個警察,廢掉清泉嗎?”
“這一次可不一樣了,清泉是我的兒子。”
“陳家,這一次不會再低頭忍讓,倒是看看,誰真的想和我陳家徹底翻臉。”
大世家之間,除非有真正的血海深仇,否則最少都會維持着面子上的友好。
就算有利益衝突,也不會直接當面鑼對面鼓的針鋒相對。
往往是先暗中進行一番較量,然後坐在一張桌子上,談判瞭解。
一旦陳家這種大世家爲某事較真,其他世家都會先做出退讓,事後陳家也會心照不宣的進行補償和感謝。
不過,那些補償和感謝,即便對於陳家這樣的龐然大物而言,也會覺得肉痛。
“也許可以接着清泉這件事,在浦海硬生生的咬出一條口子來。”
陳陽輕輕敲打的桌子。
他每每思考重要事情時,就會習慣性的做出這個動作,陳清泉這點就是跟他學的。
半個小時之後,陳陽坐直了身子,拿起桌上的電話,打了幾個電話,然後起身去見家主,他的大哥陳鋒。
陳鋒比陳陽大五歲,不過已經垂垂老矣,和陳陽簡直像是兩代人。
每每看見大哥早衰模樣,陳陽心裡就會非常難說。
同時又忍不住有些慶幸,如若不是大哥自小身體就不好,他陳陽哪裡可能成爲陳家下一任家主。
“大哥,剛纔接到清泉的電話……”
陳陽沒有任何隱瞞,將情況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陳鋒眼睛半開半闔,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彷彿隨時都要睡着一樣。
陳陽默默的站着,陳述完之後,就不再言語。
這次的事情,他還做不了主,必須要大哥拿主意。
“我老了,已經沒了銳氣。”陳鋒緩緩說道。
“不過,我們陳家能有今天,靠的就是不斷開拓,敢於改變。”
“老三,你知道我多想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嗎。”
陳陽輕嘆了一聲:“如果大哥你自小健康,加上你的非凡的才華,我們陳家現在必然能排在華國前五。”
“呵呵,前五嗎。”陳鋒淡淡一笑,不知道是自嘲,還是在嘲諷陳陽的眼光太低。
“如果我真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陳家最少能在浦海和鄭家,林家三足鼎立吧。”
陳陽猛然擡起頭,此刻,他從大哥眼裡,看見了許久未見的精光。
陳鋒啪的一聲,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手拍在把手上:“這是一個機會,從浦海那些傢伙身上,撕下一塊肉來的機會。”
“老三,不要怕,不要猶豫,這種機會錯過了,以後就不一定有了。”
陳陽心中一喜,大哥雖然身體不行,足不出戶,眼光認識果然不同凡響。
“大哥,我也是這麼想的。”
陳鋒臉上閃過欣慰之色。
他知道自己的日子已經不長了,三弟是一個非常合格的家主人選。
“老三,那些人不會輕易就範的,爲了讓他們閉嘴,我們也要做好足夠的犧牲準備。”
剛纔還壯志滿懷的陳陽,臉色忽然大變。
“看來你明白我話裡的意思了。”陳鋒臉上欣慰之色更濃。
“爲了整個家族,沒有誰是不可以犧牲的,包括你,也包括我。”
陳陽雙手緊握成拳,好一會五指才鬆開。
“大哥,你放心吧,我知道輕重。清泉……也會理解我們的。”
陳鋒點了點頭,似乎說了這些話,已經讓他很疲勞了,眼睛重新闔上,整個身體也埋在了靠椅裡。
陳陽依然站着,一動不動。
足足五分鐘之後,陳鋒重新睜開眼:“成敗在此一舉,浦海和周圍埋的那些釘子,也別再藏着了,該用就用。”
陳陽聽到這裡,知道這次陳家真的要全力以赴了。
“大哥,那我就去準備了。”陳陽向陳鋒告辭。
走到門口,忽然聽見陳鋒說道:“清泉回來,就是我們陳家第二順位繼承人。”
陳陽身體一頓,好一會才說道:“多謝大哥。”
他知道有了家主這句話,這次清泉不管是殘了廢了,將來都會成爲陳家家主。
從家主處回來,陳陽開始安排浦海方面的人手。
晚飯之前,他接到了一個電話,弄清楚了陳清泉在浦海的行徑和遭遇。
“又是女人。”陳陽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我們陳家的子弟,就那麼見不得浦海的女人。”
搖了搖頭,上次陳清流因爲浦海一個女人,被打斷了一條腿,一條手臂。
更是讓陳家的浦海發展計劃,完全停頓了下來。
這纔是真正讓陳清流在陳家失勢的原因所在。
而這一次,他的兒子陳清泉也是因爲一個浦海女人,在浦海栽了。
不同的是,陳清泉這次出事,爲陳家進入浦海,創造了機會。
所以,完事之後,陳清泉不但不會失勢,反而會晉升到第二順位繼承人。
時也命也,同樣的事情,就因爲發生在不同的時間,結果就截然相反。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那就是陳清泉是他陳陽的兒子。
若非如此,這次事件,就不會是陳家的機會,陳清泉事後也只會得到家族的懲罰。
“鄭月婷,這個小小的隊長,倒是挺彪悍,警廳副廳長的面子都敢駁,估計不是林家就是鄭家在給她撐腰。”
“靜雪,歐陽鵬飛的二女兒。歐陽家這個二兒子,一向沒什麼出息,沒想到生的女兒倒是挺漂亮。只是沒想到去當小明星了。”
陳陽搖了搖頭:“畢竟是歐陽家的人,動了她,等於給了那些傢伙藉口。”
最後,陳陽的目光落在了最後一個名字上。
“楊笑林,新華大學大一學生。”
“這麼個人,都敢蹬鼻子上臉,當衆扇清泉幾十個耳光。”
“就從你開始了。”
陳陽用手指在楊笑林的名字上點了點頭。
打了狗,主人自然就會跑出來。
陳陽準備拿楊笑林開刀,看看到時候誰會跳出來。
陳家會趁機,用撕破臉皮的方式,和對方硬拼。
這是陳家下一任家主,爲了給自己兒子報仇出氣,而做出的非理性決定。
其他非相關方,估計樂得看戲。
等陳家展現出出乎他們意料的實力,一舉將強大對手擊敗後,也就在浦海站穩了腳跟。
那時候,就算那些勢力世家反應過來,也爲時已晚了。
當然,也有可能拿楊笑林下手時,他背後的勢力沒有動靜。
那沒關係,陳家解決掉楊笑林之後,會繼續找那女警。
女警之後,還有歐陽靜雪。、
總之,先易後難。
有陳清泉拉的仇恨,總能逼某方勢力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