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比印陣只不過在拙峰的一件無數小事之中的一件,至於誰勝誰負,似乎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那日之後,拙峰依舊再度恢復了以往般的日子,張大狗和陳輕羽保持了緘默,而陸拙則是一臉不關心的樣子,依舊在山頂持續着每日數千下的伐樹,一柄木斧,一顆古樹,孜孜不倦。
轉眼之間,三月已過,暮春已至。
離吳偉來到清源門,亦是過了大半年。
晨曦微露之際,新芽微吐芬芳,一處幽谷之中,一座古樸的建築悄然而立,正是藏書萬卷的清源閣。
“吱嘎”一聲,伴隨着一抹陽光透入,微塵躍動不已,透出些許的清晨朝氣,清源閣的大門再度打開,卻是閃現出兩抹人影來。
看那人影原來卻是一對男女來,如此這般早來清源閣倒算的上好學勤奮,只不過眼下兩名男女帶着一臉笑意,攜手步入清源閣之內,顯然不僅僅是爲了看書。
清源門之內,要說起談情說愛的地方不少,然而這清晨的清源閣,卻是別有一番約會的趣味。
清晨的清源閣,人很少,氛圍很好,兩人的推門而入,並未引起什麼動靜,畢竟不過寥寥數人,該看書的依舊是埋頭看書,該冥思的依舊是雙目微合,只要不是天塌地陷影響了他們看書,只怕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別人。
所以藉着看書爲名,溫存些許,放在旁觀者眼中倒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不過饒是如此行事,秉着別人的立場也要找個角落點的位置好些。
“那邊好像有個位置不錯,”喜笑盈盈間,少女輕輕拉扯着男子的衣角,指尖遙遙指着一個頗爲靠邊的位置看去,那桌子位於角落,位置偏冷,上面確是堆着十來本的書籍玉簡,看上去甚是不起眼,只不過那桌面之上卻是擦得一塵不染,分外透亮,顯是有人精心打理過。
那男子正欲點頭,眼神剛落的那桌子之上,忽得想起什麼來,緩聲道:“那張桌子啊,你一說,我忽然想起來,最近這清源閣內關於那張桌子的一個傳聞了。”
“什麼傳聞?”少女聞言,來了興致,睜着透亮的大眼問道。
男子故作神秘,嘿嘿一笑:“聽說啊,從三個月前開始這清源閣之中出了個叫做書癡的幽靈?”
“幽靈?”少女臉上露出一副害怕而又好奇的模樣來,這好好的清源閣之內,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幽靈呢。
好奇心是人天生獨有的,見少女被吸引住了,男子詭秘一笑:“據說,這個清源閣的書癡幽靈,是這麼個來由,每天清源閣一開門,清源閣之內的某個角落,便會出現一道人影,而他前面的桌上,便會擺滿了數十本的書籍或玉簡,壘得如同一摞小山一般高。而一個蓬頭垢面的人影便藏在那書本之後,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所以,日久天長之下,人們便稱那人爲書癡幽靈。”
“什麼書癡幽靈,不過就是個看書之人吧,說起來我們月子峰也有很多喜好看書之人呢。”女子聽得男子如此說道,卻是失去了興趣。
“不不,既然是被稱爲書癡幽靈,那他可絕非一般的看書人能比,據說有傳言,他僅僅花了三個月,就看完了這清源閣一層之內的半壁藏書?”
“三個月的時間?”少女微微一愣,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來,“清源閣一層藏書汗牛充棟,正本外典不是怕有上千餘本吧,加上功法印陣之類,只怕不下餘兩千,怎麼可能會有人在三個月之內便能將其看了大半呢?”
“是啊,所以清源閣就流傳,那人就是個書癡幽靈,是從這清源閣的書本之中誕生的,你要想,若是真有這樣的人,要麼他只不過是拿了書充充門面,要麼,他就真的是個書癡幽靈了!”男子故作神秘的一笑,似是想嚇嚇眼前的女子。
只不過,女子卻是並沒有被他所嚇倒,反是那瞳目之中微微發亮,男子疑惑,卻是看她正看向那角落之處,那方纔空無一人的角落,卻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漆黑的身影,他的身前,正放着二十餘本大拇指厚度的書本。
伴隨着這個古怪人影的出現,兩人面面相覷,自知言有所失,趕忙退的遠遠地。
“清源閣書鬼”自然不可能存在,但說起書癡,倒真是有一隻,那自然便是從拙峰來此的吳偉。此刻,坐在角落的他正迅速的翻動着手中的書籍,神識大展間,手指不斷翻動。
清源閣藏書加上印陣法門共有兩千二百八十三本。而如今,他已經看了一千餘本,慢的時候,則是一週才一本,而如今,一天能夠達到五十餘本。例如剛開始看印陣相關的書,以及各種基礎書籍之時,又例如現在。
當然,涉及到印文的書籍他會格外的重視,然而清源閣之內典藏的印文書籍卻是極少,多的倒是功法,但對於掌握了印文的吳偉來說,這些地階功法的掌握實在是再簡單不過,很多時候,瞭解個大概便妥,至於遊記雜傳,他的腦海簡直是如同一臺人形自走的計算機一般,只是看過一眼,便不再相忘,印法之理,理通則百通,在八字箴言在心中響起之時,他發現自己對印文的瞭解也在迅速的完善着。
看得書越多,他理解的便越發的仔細了,古晟先前給的那道印陣,在他的神識之中,亦是越展越開。
鬥印陣究竟算是誰贏了,似乎並沒有意義,古晟只說了一句話,那便是看書,看完清源閣一層的書,你再來問我。
吳偉沒有異議,因爲在與古晟的鬥印陣之中,他看到了什麼纔是真正所謂的大家風範。
吳偉神識遊走,猶如疾風,片刻之後,便將手中的一塊玉簡放到了一邊,別人是一本一本的看,而吳偉則是一排一排的看,難免有不少人路過的時候,暗自道一聲:“譁衆取寵!”,又或者給了個“書癡幽靈”的稱號。
而此刻,他手中的動作卻是忽然停了,就在先前的那一瞬,古晟考驗他的那道印陣在腦海之中迅速的重組,交織,他的雙眉越皺越緊,忽得,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眸間靈光一閃,他旋即再顧不得看書,雙眸緊閉,在腦海之中推算起來,三個月了,看完了半壁書籍,他,似乎終於能夠明白那道印陣的真正含義了。
一晃,一日便又過去了。
吳偉站起身來,來到清源閣外,夕陽之下,石猴子依舊是如同往日一般,蹲坐在那石墩之上,極穩當的,三個月來,每次皆是如此,雖說算不上熟悉,但卻少不得每日兩次的招呼,吳偉微笑着揖了揖手,恭敬作別。
而那石猴子依舊是一動不動的,維持着一貫的姿勢,彷彿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一般,孤坐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