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大家多吃點!再過兩天就到了。這一路,多謝大家了。”身上堆着些許贅肉的巴依思心情也是暢快了不少,如今他的身體早就不如以前那般健朗了,這一趟子下來,最累的除了傭兵團的衆人外,便是他了。
見得後天傍晚便能入城,自然是放鬆了不少。
若不是這趟生意實在太過關鍵,他根本不想親自來。
此刻的巴依思正一臉的興奮,朝着衆人頻頻敬酒,再過兩天便到沙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總算是要結束了。
“杜團長,這幾日可多謝你了。”看見杜琅和罕鐵爾過來,巴依思朝身邊的護衛使了個眼神。
“杜團長,罕團長,這幾樣都是我們家巴依思老爺拿來的上好酒肉,這幾日,勞煩杜團長了。”伊索爾笑了笑,提出幾罈子酒來,“這是上好的烏國陳釀,市面上也極爲少見,味道不錯,但酒勁不大,讓諸位兄弟嚐嚐。”
“謝謝巴依思老爺。”衆人聞言,亦是極爲配合的歡呼道。
杜琅笑了笑道:“那我就代諸位兄弟謝過巴依思老爺了,吩咐下去,讓沒在執勤的兄弟們嘗一嘗這美酒。”
“至於負責警戒的人,切勿不要沾酒。”
“是!”罕鐵爾微微一愣,旋即點頭道,這幾日沒看到對方的蹤跡,說實話連他都有些鬆懈了。
“杜團長不愧是殺狼傭兵團的團長,不管如何行事還是這般謹慎啊。”巴依思笑了笑,也不勉強。
遠處的沙丘之下,涌動着一陣陣的黑影,就恍如與黑夜貼合在一起一般,一動不動。
遠處隱動的火光,讓夜色中的黑影露出了原本的貪婪。
頭頂之上,一陣大風颳起,將巨大的雲層拉過,將那天空之中的月光遮擋住,不遠處黑暗中的沙海,似是翻起了無數的浪花,隨着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映入眼中的是一隻又一隻不過拳頭大小的黃褐色生物,它們瘋狂的自沙子底部攀爬而出,擁擠在一起,在一瞬之間,便綿延成了星火燎原之勢。
遠處,一個男子此刻正被這些生物簇擁在背上,猶如駕馭着王座一般,被那些蟲子圍繞在中間。
看着這密密麻麻的外形如同屎殼郎一般的生物,衆人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幸好這馭獸之人是站在自己這邊。
“天風大師,今次便有勞您出手了?”便是連那被稱爲幫主的男子,亦是在此人面前不敢失禮。
掃了一眼面前此人,那被稱爲天風大師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伸手虛扶道:“幫主無需介懷,爲貴幫提供助力乃是我派的宗旨,眼下我派在沙城需要一個駐點,而與貴派合作,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只要貴派合作,不說沙城,這附近幾座城市,遲早都是貴派的天下。”
“多謝大師,也請幫在下向貴派門主轉達誠摯的謝意。”聞言,那被稱爲幫主之人臉上一喜,慌忙拱手道。
就憑你,相見我們幫主?
那天風大師心中暗笑道,臉上卻是不顯:“放心吧,只要閣下對我派忠心耿耿,有的是機會覲見門主。”
“老大,信號!”一名黑影忽得低聲喊道。
聞言,那幫主狠狠一笑,流露出一臉猙獰的微笑:“時機已到,還請大師爲我們助陣。”
“上吧,兄弟們,好東西在等着我們。”
沙丘之中,潛伏於沙底的一道道漆黑色的身影緩緩掠出沙丘,竟是一隻只透着些許黃褐色皮膚的響尾蛇,大小合計共有七八十隻,每隻皆有水桶粗細,配合着,更有四十餘名扎着頭巾的兵士,在一瞬之間衝出沙底。排成一隊。
殺狼團的營帳這邊,幾個警戒的幾名士兵正抽着煙,靠着發抖取暖。
比起休息的衆人,他們可慘多了,警戒時的他們可沒有酒喝。
忽得,一名眼見的兵士似是瞥見了什麼,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你們有沒有覺得那邊沙子在動啊。”
“風吹沙子動,有什麼古怪的。”一人打了個哈欠,不以爲意的說道,他正想着不知道能不能找個機會去蹭點燙酒什麼的熱熱身子,別人喝酒吃肉的時候自己警戒那可簡直是種折磨啊。
不過下一刻,那男子的神色登時劇變,前方那原本的黃色海洋,正在緩緩被什麼東西染成一片漆黑,一羣羣漆黑色的生物猶如漲潮時的浪頭一般,不住地向着前方衝來。
先前還在極遠的沙丘盡頭,不出片刻便已然連成了一線,恍若鋪天蓋地的蟲子一般,朝着衆人衝襲而來。
“該死的,是沙魑。”待看出那東西是什麼之後,那人的臉色陡然一變。
一時間,刺耳的警示聲響徹夜空。
巴依思正喝着酒,聞言一個哆嗦,難以置信的看着那天空亮起的信號彈,行百里者半九十,難道自己偏生要栽在這最後的十里。
杜琅和罕鐵爾迅速登上沙丘高處,只見眼前漫天的黃沙之中,似乎盡數被那詭異的蟲子所取代,無數的蟲子扭動着青褐色的甲殼,正瘋狂地朝着營地衝殺過來,猶如一片移動的黑海。
這駭人的一切,看得巴依思大驚失色。
“這,這可怎麼辦?”巴依思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杜琅。
“巴依思老爺別急,這是沙魑,原本不過是食腐性的昆蟲,受到神魔之種的影響後,體積變得巨大,甚至敢襲擊沙漠中的中大型生物。通常來說,應該是十來只一起行動,但是看眼前這模樣……”
“什麼十來只啊,這分明是成百上千只啊。”看得眼前那猶如浪潮一般密密麻麻的黑影,巴依思不由得渾身泛起一陣雞皮疙瘩。
“沒錯,正是因爲這成千上百隻,讓我覺得太過奇怪。”杜琅眉頭緊皺,看了一眼罕提爾,卻是見他是一臉的不解,早上探查之時根本沒有一絲痕跡。
沙魑的移動速度極快,擁有短途飛行的能力,最高甚至可以達到三十公里每小時,若是在入夜這段時間之內趕來,從理論上來講,倒是有可能。
不過,也僅僅是理論而已,除非遇到了什麼威脅,否則沙魑絕對不會進行大規模的遠距離行動。
“巴依思老爺莫急,沙魑雖然兇狠,但是我們殺狼團也不是吃素的。”
“讓大家做好準備。”
“是!”當下可不是探究原因的時候,杜琅知道,眼下自己要做的首先便是堅定衆人信心。
“槍手上位準備,射擊。”聽到團長的指令,老兵們頓時齊齊應聲,先前的慌亂也隨之一掃而空。
“將牲口和貨物聚集在一處,避免走散。土屬性印力者上前,構築防禦和高牆,別忘了留出給槍彈射擊的空隙,刀盾手做好掩護準備。”
在有條不紊的指令之中,殺狼傭兵團展現了良好的水準。
一柄柄步槍如同流水線一般,被傳遞到個人手中,新兵是一臉的緊張,而不少老兵則還相互打着趣。
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這種意外實在太正常不過,大大小小也是經過幾場硬仗的,畢竟過不了這關的人早就歇菜了。
唯一遺憾的是,酒沒得喝了。
一道井然有序的防線正在迅速形成。
“瞧清楚,讓你們這些新兵蛋子仔細看看傭兵團的水準。”年長的傭兵們呵呵一笑,在高牆之上架起槍來,一個個***被擺在周身,隨時準備投擲。
“看清楚了。如果這些畜生還在五百米開外,就用點射,節省子彈;若果他們在三百米的範圍內,就換上混合子彈,採取連射;若果進了一百米,就可以投擲***了,如果跑進了五十米……”
“那就到你們上場了!”似乎是要嚇唬人一般,衆老兵們不約而同的發出大笑。
瘋狂的火力澎涌而出,在眼前交織成一條火網,阻擋着所有接近的沙魑。
強大的武器帶來的威懾力和安全感是無用質疑的,冷兵器和***交織的壯烈場面,讓人恍若處在新舊世紀的交替處。
杜琅登上高處,冷靜的看着那在黑夜之中炸開的一朵朵詭異的火花,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