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寒月。
一堆篝火,星星火光,將此地映襯得多了一絲暖意。跳躍的火苗,勾勒出了一旁女子完美的曲線,她一襲白紗,美眸輕動,大大的睫毛差點將眼珠子覆蓋住,正忽閃忽閃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嗝——老夫不是貪吃之人,但是這烤兔子的肉,又香又嫩,你若不吃,老夫便代勞了!”
“呼嚕嚕…”一旁一頭豬,則是抱着一根兔大腿啃得正歡。
圍着篝火的,有二人,一男一女,男得容貌模樣一般,再普通不過了,但是女的則不同,猶如暗夜的星辰皓月,猶如朝生之初旭,純情而唯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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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一龜一豬,正是老龜和犬牙這對歡喜搭檔。
“不來吃些麼?”烤兔子的正是吉飛,他拿着一隻被褪得乾乾淨淨的兔子,攢在飛劍上,正忙得不亦樂乎。
吉飛遞上了一隻烤得外焦裡嫩,滴着油水的肥碩的兔子大腿,向夏侯朝旭問道。
她心裡似乎有事兒,微微笑着搖搖頭,臉頰浮起梨渦。
如今早已辟穀,但吉飛在吃得這一方面卻也隨性,倒也算是修道了。
佛家有言: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更遑論是他一介修道者了。
咕嚕…犬牙啃完了,露出了兩根潔白的牙齒,無比可愛的望着吉飛,肚子裡還亂叫。
吉飛無奈地苦笑着,將剛剛烤好的兔子肉遞給了犬牙!
小東西見到了好吃的,自然是向猴子一般蹲坐着吃了起來,令人大跌眼鏡的便是一頭野豬的坐姿,實在是太過於逆天了。
老龜則是一直酗酒,爬進了酒罈裡,用力一吸,吉飛珍藏的美酒就被他喝的一乾二淨。
……
這是一座荒島,深處茫茫南海中,距離凱旋島也不算是很近。
夜深了,傳來老龜和犬牙的勻稱的呼嚕聲。
吉飛和夏侯朝旭,坐在一棵吊脖子老樹上,這根枝幹距離地面,差不多有上百丈,夜風倒也挺大。
月色很美,不能說是月光如水,而是朦朧如紗,月亮則是一輪圓盤,垂落在遠方的海面上,外圍則是一拳黃金色的光暈。
在這美景下,二人心境安寧,到有一種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感覺。
“吉兄,若是作爲一介凡人,倒也不錯——”她開口道,臉上有一種悽苦的神色。
吉飛苦澀一笑,“凡人雖好,卻總被柴米油鹽瑣事紛擾,心境難以獲得半分的寧靜。”
夏侯朝旭會心一笑,抿了一下嘴脣。“看來,世間諸事總是不盡人意了!”
“這是事實,卻也不能喪失了信心!”吉飛道,心中一片寧靜,他知道自己所追尋的,便是那無上的大道,雖然曾紙醉金迷,縱橫慾望。
“吉兄…”夏侯朝旭想要說些什麼,但到了後來,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吉飛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我覺得你有什麼疑問,還是說出來的好…”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不會介意的。”
二人交談不快,似乎是在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着。
沉默了片刻,夏侯朝旭道:“吉兄可曾記得爲何你我二人一同墜入暗黑域麼?這些日子,雖然不長,但是給旭旭的感覺,卻恍然若夢…”
吉飛的情感,自然不似夏侯朝旭這麼細膩,但是這麼一想,這些日子,倒也真有一股怪異的感覺。
感覺…如夢!
他看了一眼這夜色,便道:“天色已晚,你還是早些睡吧,晚安…”
他皺着眉,將心中緩緩升起的波瀾,狠狠地壓制住,他不容許,自己有些許情感情愫的流露。
吉飛從百丈高的枝幹上一躍而下,縱身離去,一旁的夏侯朝旭輕笑道:“吉兄,不陪一陪小妹麼?這夜景,還真的是瑰麗異常呢…”
吉飛的腳步略一停頓,便是再度離去。
“旭旭還是要感謝吉兄的救命之恩呢!”忽然間,夏侯朝旭的心中一酸,卻笑着流下了眼淚,淚珠兒瞬間劃過了那兩個梨渦。
月光下,淚珠似珍珠般唯美。
但,吉飛一動不動,踏步離去,來到了一顆古木下,盤膝而坐,開始了重複百年如一日的修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原本冷漠無情的眼神,卻是微微變了變,隨後便呼出一口氣,在寒冷的月光,化作了一團白氣。
片刻後,吉飛的眸光便再次恢復如初了。
……
第二日,朝旭初生。
吉飛從沉寂的修煉中醒轉,看向了參天古木上,依靠着歪脖子老樹靜靜沉睡着的夏侯朝旭。
或許是露水吧…她的眼睫毛上,掛着幾滴輕靈水珠,光着一雙潔白的腳丫,如折翼的天使般瑟縮在一旁。
吉飛心底深處,有了一種悸動。
他苦澀着笑了笑,狠狠道:“關於域外修士的情報,終於是找到了突破口!”
吉飛似乎是在咬牙切齒,又擺出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
苦惱着搖了搖頭,他大笑了三聲。
笑聲將夏侯朝旭驚醒,她不解卻又帶着痛苦的神色看向吉飛。
吉飛開口道:“夏侯小姐,該是吉某將你護送回凱旋島的時候了…”他的目光,沉穩地看向歪脖子古樹。
“吉飛,你可直視我的眼睛?”她的眼中,有一絲霧氣升騰。
“有何不可!”他的目光充滿了無情神色,冰冷得看向夏侯朝旭。
被他這麼一瞧,夏侯朝旭渾身遍體生寒,血液似乎被凝固住了。
“原來…原來我在你的眼中不過是一件籌碼了!”她的聲音,帶着些許哭泣。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籌碼,算是擡高了你自己的身價了!”吉飛無神道,“之所以在暗黑域三番五次救你,便是因爲我對於你蓬萊宗有所圖謀,懂?”
吉飛的臉上陡然浮現出一絲邪笑,只是這一抹邪笑,連他都似乎覺得有些僵硬而苦澀。
“該死…老子什麼時候這麼心軟了!”他心中恨恨罵道。
“走吧……不過是關乎域外修士的情報罷了,想必夏侯淵定是願意和吉某人交換的。”吉飛笑着道。
隨後他從地上撿起熟睡的兩隻禽獸,便帶着夏侯朝旭離開了這座孤島。
……
凱旋島蓬萊宗。
宗主夏侯淵已經是心力交瘁,因爲他唯一的女兒,竟是在蓬萊宗附近消失,據門下弟子報,是被暗黑域吸去了。
“愛妻,吾有悖當初的諾言!”誰能想到,外人面前無比強硬的蓬萊宗宗主夏侯淵,此時一人竟是抱着一座靈牌,眼淚縱橫。
“報——”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長嘯。
“混賬,不是說,老夫在祠堂的時候,不準外人打擾的麼?”夏侯淵的眉眼間,涌起了無盡的殺氣。
“不是啊,據門下報,小姐…小姐她竟是出現在了宗門外!”門外一道老者聲音結巴道。
“旭旭!是旭旭回來了麼?”夏侯淵驚喜道。
但下一刻他的氣勢陡然變化,直接恢復了外人常見的那種威勢,臉上已經是鐵青一片,沒有絲毫的神色。
對於女兒安然迴歸的喜悅,被他壓制在內心深處。
“咳…看看吧!”夏侯淵推門而出,隨後又停頓轉過身子對走過來的美婦道:“域外修士可曾安排好了?”
“妥了,如今一百零八座星辰子殿已經完全建造好了,就等待一舉進攻滄溟大陸了!”美婦嬌笑道,妖豔生姿,美豔無雙。
“哦,對了,小姐此次回來,身旁還有一位壯士…據說此次小姐大難不死,得以從暗黑域歸來,全憑這名壯士捨命相救。”
美婦意有所指,夏侯淵的腳步一滯。
他皺着眉頭沉吟道:“此事當真?”
“當真。”
……
吉飛被蓬萊宗好生接待,只是每個人看他的眼光,有些怪異。
能夠從暗黑域回來的修士,蓬萊宗尚還沒有!
因此,衆人聽聞吉飛竟是帶着夏侯朝旭從暗黑域離開,心中不免有些期待。可是一見他本人,疑竇頓生,心中不免猜測:“此人怕是小姐在暗黑域救下的吧?”
這也難怪,吉飛的身上沒有絲毫的氣息,平淡無常,相貌也一般。
普通的修士一眼看上去,此人的修爲絕對不會高出小姐的。
而小姐…
小姐一回來,臉色有些蒼白,神色也是恍惚,眼神中有悲痛之意,看向吉飛的眼光十分的複雜…這似乎是預兆着有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
蓬萊宗諸多弟子,見此,內心早已經冷了一半兒。掃向吉飛的目光,便如利刃一般,狠狠地颳去。
此時吉飛卻是一臉淡然的品着一杯香茗。
其實他被接待進蓬萊宗的第一刻,目光便是凝聚在了那一百零八座古怪的建築,呈金字型的建築,泛着古怪的靈波。
如果吉飛猜測不錯,那是一種極爲龐大的傳送陣!
但他僅僅是一望,並沒有表示過多的關注。
此時,屋外傳來一陣哈哈大笑的聲音,屋內所有人精神頓時一震,臉上充滿了恭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