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夫人看看顧秋喬等人,雖然餓極,但這些人個個優雅的小口吃飯,連五六歲的楚陽,都動作優雅的吃着。
反觀她的女兒,一手抓着油膩膩的雞腿,一手不斷扒着飯,吃相極是難看。
肖紅是醫宗門的大小姐,而那些人幾乎都是來自偏遠的小山村,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爲肖紅纔是偏遠小山村的村婦。
不知是不是吃得太快了,肖紅噎到,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臉色通紅。
肖夫人正想去幫她拍拍後背。
白以澤坐在肖紅隔壁,已經放下碗筷幫她順氣,又幫她捏了捏虎口,溫潤道,“吃慢點兒,沒人跟你搶,暴飲暴食不好。”
肖夫人重新坐下,仔細看白以澤,發現他不僅人長得好,常識也是有的,至少還知道她按捏虎口。
肖夫人笑問,“不知白公子是哪裡人士,家裡還有什麼人?”
“在下來自白城,家裡只有一個老父。”白以澤坦然道。
只有一個老父?
那他娘呢?
難不成,已經去世了?
“那白公子家裡是做什麼的?只有你一個獨子嗎?”
白以澤猜測肖夫人問他家世的原因。
“家父原先也是一個大夫,不過最近生病了,所以在家養病。”
“既然你爹生病,你怎麼不在家照顧?”
肖夫人問完以後,發現自己問的有些多,不由解釋道,“白公子不要介意,我只是好奇,故而有此一問。醫宗門裡,不乏大夫,或許可以幫忙。”
白以澤瞭然,抱拳道謝,“多謝夫人美意,這些年來,在下走訪不少神醫,最近有些眉目了,在下可以解決的,多謝關心。”
肖夫人有些失望。
她以爲,白以澤一表人才,談吐不凡,出身應該很好。
她以爲,肖紅把他誇得人間絕有,醫術應該很高。
想不到……
若是他醫術高超,又何需到處尋訪名醫?
如果他身世背景好,家裡又怎麼可能只有一個老父?
真是可惜了。
條件比起紅兒,差了許多。
肖紅終於吞了下去,驚訝道,“白大哥,你爹生病了嗎?他得的是什麼病?”爲什麼白大哥都不跟她說他爹的具體事情。
肖夫人的失望又多了一分。
敢情紅兒對他的事情也不甚明瞭,否則,怎麼可能連他爹生病都不知道。
“已經很久了,我會解決好的,謝謝。”
“要不,你把他接到醫宗門吧,我爹還有長老們醫術都很高,你爹來了,我爹他們肯定會好好調理他的身體的。”
白以澤但笑不語。
醫宗門的醫術或許很高吧,但是他爹的病,醫宗門根本治不好,若是治得好的話,當年醫宗門的太上長老,也不至於爲了幫他爹壓制毒性而犧牲性命。
更不至於回醫宗門研究整整兩年,也沒有研究出什麼。
太上長老可是醫宗門醫術最高的醫尊。
如果說世上還有人有辦法救他爹,或許只有顧秋喬吧。
她的醫術自成一派,各種疑難雜症都會,或許……有可能治好也說不定。
想到自己父親的病,白以澤眼裡一痛。
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治好他。
齊軒與楚莫等人齊刷刷的看向肖紅。
他們來這裡,尚且被扣,若是再把白以澤的父親接過來,那不是羊入虎口嗎?
醫宗門又不是人人都像她那麼好相處。
肖紅也發現,自己說的話,有些不現實了,尷尬的笑了笑,“白大哥,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爹一定不會有事的。”
“謝謝。”
衆人繼續吃飯,肖夫人笑得一臉親切,找着話題,“聽說顧小姐是一個神醫,醫治過很多病人,不少疑難雜症都治好了,顧小姐年紀輕輕,醫術便如何高強,實在讓人羨慕。”
“夫人說笑了,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秋喬醫術平平,在衆位大夫面前,又豈敢託大。”
肖紅揚聲道,“纔是呢,秋喬醫術可高了,娘,您可不知道,只要被她醫術的人,無論病得有多重,她只要扎幾針就能將人治好。我跟哥哥都不是她的對手。她跟白大夫是我見過醫術最高的人。”
因爲肖夫人有令,讓長老們過來跟顧秋喬等人喝幾杯,緩解關係,月長老等人雖是不懷願,還是來了。
因爲夫人說了,這些人身上疑點重重,宜交好,不宜交惡。
所以月長老等人來了。
沒想到,剛到這裡,就聽到肖紅的話,月長老氣不打一處來。
紅兒什麼時候這麼會長他們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他們醫宗門可是名揚天下,有誰敢不服?
這些小娃子才幾歲,醫術再高,又能高到哪兒去?
月長老陰腔怪調的道,“哦,他們的醫術真有那麼高強嗎?那不如來比試比試吧。”
肖紅轉頭,卻是月長老帶着一大幫的長老,臉色陰沉的走過來,惱怒的瞪着他們。
肖紅心裡咯噔了一下。
長老們怎麼又來了?
不會又來找白大哥他們麻煩的吧。
肖夫人也沒料到,肖紅竟然說出這麼一句話,還讓長老們都聽到了。
這些長老素來自以爲是,乍然間聽到別人醫術比他們高,還不得炸毛。
她讓他們來,只是想跟他們緩和關係,這些人氣宇不凡,絕不是常人,若是弄清了,對他們醫宗門有益無害,如今……
怕是要搞砸了。
看到衆長老們又來了,顧秋喬等人沒了胃口。
肖紅趕緊拽過月長老的胳膊,撒嬌道,“月爺爺,誰不知道你們醫術最高了,剛剛紅兒只是胡說八道的,您就不再跟紅兒一般見識了嘛。”
聽到肖紅撒嬌的眨巴着眼睛,肖長老臉上的怒氣頓時消散,無可奈何的道,“你呀,就是調皮。”
“那也是孃親跟各位長老爺爺們慣的,你們最疼我了,他們是我的朋友,你們也會善待的好不好?”
月長老很想說,她是太單純了,人心險惡,這些人分明就是利用她。
可是眼下夫人在這裡,那麼多下人也在這裡,月長老等人也不好說太多。
肖紅自小心思單純,天真爛漫,門裡哪個人不喜歡她。
他們也把肖紅當成親孫女一樣對待的。
張長老道,“紅兒啊,你一直說他們醫術高強,我呢,也好久沒有出醫宗了,不知外面的大夫,醫術都怎麼樣,我也很想跟他們切磋切磋。”
“張爺爺,你就別爲難他們了,我都說了,都是我信口胡說的,我的朋友們趕了很多天的路,也很累了,你就讓他們吃完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我又沒有爲難他們,我說的是切磋,醫者之間的切磋很正常啊,或許他們醫術真的比我厲害呢?你就當作讓我長長見識吧。”
肖紅拉下了臉。
張爺爺還真以爲她在吹牛嗎?
他們醫術本來就高,哥哥是醫宗門的天才,尚且不是他們的對手,張爺爺醫術雖高,可是他連哥哥都比不上,又怎麼跟他們比?
她是怕長老們輸得太慘啊。
“張爺爺,這裡有很多好吃的,你就吃嘛,幹嘛提這麼掃興的事兒。”
衆位長老們原本還怕繼續找顧秋喬等人比試醫術,夫人會不開心,可夫人也沒有說什麼,想來是默許的吧。
夫人應該也想看看他們的本事。
這麼一想,衆位長老們更加堅定了比試的想法,憑肖紅怎麼說也沒用。
白以澤根本不想跟他們比試。
比來比去,有什麼意義?
浪費時間罷了。
醫術,是用來救人的,不是用來攀比的。
顧秋喬見楚莫怔怔的發呆,不由問道,“怎麼了?”
“不知道爲什麼,我忽然有一種心悸的感覺,心口有些疼。”
“怎麼會這樣?我看看?”
顧秋喬幫他把脈,發現他的脈搏跳得比尋常時候快了許多,臉色也有些蒼白。
可是除了脈象比較快以外,根本沒有什麼異常。
“喬喬,我沒事,只是一時間而已,現在好多了,不過,我不喜歡呆在這裡。”
顧秋喬再一把脈。
果然,楚莫的脈象平穩了許多,臉上的蒼白也少了幾分。
怎麼會這樣?
難道是楚莫不適應這裡?
又或許,這裡有什麼影響到了他?
“以前可曾犯過?”
楚莫搖搖頭,“沒有,從來都沒有。就是進了結界以後,就開始稍微不大舒服,來到城裡,更不舒服,不過我能忍着,但是剛剛他們進來的一瞬間,我的心口特疼。喬喬,我是不是生病了?”
“沒事,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一會我再好好幫你診診脈。”
“好呀。”
即便水土不服,也不可能是心口疼。
看來醫宗門有些詭異。
她得趕緊離開這裡纔是。
見白以澤一再退讓,各位長老卻咄咄逼人,而肖夫人雖然勸了,可那種勸,分明是希望他們比試一場的。
顧秋喬砰的一聲,放下筷子。
“既然你們想比,那我們奉陪。只不過,既然是比試,總得要有一些彩頭的吧。”
“你想要什麼彩頭?”
“很簡單,若是我們贏了,你們就讓我們離開。”
“你們身上疑點重重,意圖不明,我們怎麼能讓你們離開呢?”月長老想也不想,直接反對。
顧秋喬冷笑,“如果我們贏了,那便證明,我們的醫術比你們高,既然我們醫術比你們高,那我們還會盜你們的藥方?”
“也許你們投機取巧呢?”
“長老這話,是想說,你們諾大的醫宗門,醫術比我們還不如嗎?”
此言一出,所有人皆是變色,繼而憤怒。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們醫宗門的醫術,會比她們差?
簡直笑話。
月長老長袖一揚,怒道,“行,如果你們贏了,那就放你們離開,那如果你們輸了呢?”
“如果我們輸了,那隨你們處置吧。”顧秋喬連眼睛都不擡一下。
齊軒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顧秋喬的醫術是很高沒錯,可是醫宗門也不是吃素的。
真的對上,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月長老簡直沒有看過那麼自大的人。
哪怕白雲峰的人,都不敢這麼自信,她又算什麼東西?
“行,這句話可是你說的,我立紙爲約,省得你後悔。”
月長老說完,這纔想起,夫人還在高坐上,他居然忘記請示夫人了,雖然夫人有意讓他們比試,卻從未提過彩頭,而且夫人讓他們來,是讓他們交好的……
肖夫人苦笑一聲,“既然你們想比,那就比吧,不過點到爲止就好。”
“行。三場兩勝嗎?還是……”
“你們若是想要三場兩勝,那就三場兩勝吧。”
月長老越看顧秋喬越是不屑。
小小年紀,口氣那麼大,一會讓她知道,什麼叫輸得一敗塗地。
“三場裡,無論你們誰比試,只要勝兩場便是你們贏了,你們可以提出怎麼比試,免得說我們欺負你們。”
“既如此,那就白以澤跟他們比吧,我們舉薦你當頭兒。”
白以澤筷子差點兒掉了。
顧秋喬讓他一個人跟他們比?
這不是坑他嗎?
若是贏了,醫宗門的人,還不把他的皮給扒了,若是輸了,他們別說離開這裡,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