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來每個朝代最忌諱的便是女子參政,所以自古以來沒有幾個朝代設計過女子的高官職位,對女子的壓制尤爲嚴重。
尤其是後宮的妃子最爲忌諱,後宮干政必定會把前朝鬧得天翻地覆,所以每個朝代在立國時都會確定律法約制後宮女子的言行。
其中就有特意針對皇后而立,一旦發現皇后有干政的意圖,皇帝與朝臣會協力剷除皇后與其背後勢力。
只可惜當今聖上很不幸的是,能幫他的大臣不是太子那邊的人就是人微言輕。
公主生來並不受皇帝重視,她們的作用只有一個,無論是安定還是戰亂時,始終如一,和親是維持邊關穩定的重要舉措。
乾陵是唯一以當朝公主的身份成爲女將之人,桐藺國上至皇族下至平民百姓是第一位女性將軍。
寧雪飛,一個不受寵的歷家庶女,除了睿王妃這個身份,還有什麼是值得他人看得起的?又有什麼手腕能替桐藺國江山做什麼?
與睿王成婚第二日,太后就把寧雪飛叫來慈寧宮,而且是睿王不在她身邊陪同時,其目的分明別有用心。
她有什麼東西,是對桐藺國有好處的?真正統治桐藺國黎民百姓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太后這番話去與皇帝說還能讓人理解。
對着一個無權無勢的睿王妃,就讓人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寧雪飛跪在地上直視太后,眼中的剛毅毋庸置疑。
寧雪飛從心底裡不理解太后的說法,她若是做了什麼大逆不道,有損桐藺國利益之事,太后大可直說。
拐彎抹角指桑罵槐的人寧雪飛是最反感,若非看在她是太后的份上,上了年紀她不好頂撞,寧雪飛早就拂袖而去。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麼話,倒像哀家是在責怪你似的。非也,哀家不過跟你話家常,身爲桐藺國的子民該做什麼罷了。”
太后忽然掩嘴輕笑,頭上的步搖流蘇輕輕擺動,貌似笑得很開懷,寧雪飛卻從她的神情裡看不出半點笑意。
“太后所言極是,只是孫兒人微言輕,怕是不能替太后分憂。一個國家的安寧,還得陛下與大臣們同心協力方能做到。”
有一日桐藺國要是亡了,她一句話難道就可以力挽狂瀾?那太后未免太看得起她寧雪飛了!
這句話寧雪飛是頂着被罰的可能說的,以她一個卑微庶女的身份,在太后面前大言不慚,她卻不怕。
做不到的事情她乾脆開門見山的和太后直說,不然到了將來真出了什麼事,太后拿今日的事情說事,她就是賴都賴不掉。
太后神情一稟,握着茶杯的手掌關節泛白,感覺到她的隱忍寧雪飛自覺低下頭,讓她快些領了罰好快些離開這鬼地方。
然而太后接下來的反應卻令寧雪飛大跌眼鏡,太后沒有意料中的大發雷霆,反而笑容滿面。
“哀家不過是隨意說說,看把你這孩子緊張的。”
聞着房內的安神香,寧雪飛的意志開始有些模糊。寧雪飛暗自用力掐了自己
一把,讓自己保持清醒。
好在衣袖寬大,蓋住寧雪飛的手綽綽有餘,太后並看不到她的動作。
從她一來房中就已燃了許久的安神香,寧雪飛雖想服提神的藥,可太后在看着,她只好安然不動。
房中的宮女不多,就兩個服侍在太后左右,面無表情的杵立着,想來是太后的心腹,早就知道香有問題,做足了準備。
寧雪飛在房中跪了已有一柱香的時辰,太后並沒有讓她起來的意思,太后到底目的何在,想對她做什麼。
“不過你看的比平常人要透徹許多,行事謹慎,知道什麼該說,什麼又是不該說的。先帝將你賜婚給睿兒,沒選錯人。”
語罷太后頓了頓,語調清冷許多。“可是這人有時候啊,還是糊塗些好,太過精明未必是件好事。”
太后意味深長的花語一字一句的敲在寧雪飛的心頭,聽得人膽戰心驚。寧雪飛並不回話,只低着頭。
槍打出頭鳥,太后明顯話裡有話,她聽着就好,如太后所說,有時裝糊塗,未必對自己不好。
進到慈寧宮開始,寧雪飛有一事感到十分不解。太后對她的態度更是奇怪,令人費解,看得出太后並不喜歡寧雪飛做睿王的妃子。
能成爲太后,對三六九等自然比其他人要強幾分。但凡皇族中人,就連娶妻生子都牽扯到政治利益。
皇帝后宮的妃子不說全部,十有八九是爲了鞏固皇帝的政權,拉近與朝臣之間的距離,好更容易控制他們。
權力是把雙刃劍,並非誰都能控制好距離,不會反被朝臣牽制。
太子迎娶歷月凡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與歷月凡的夫妻之情不過是靠互相利用的關係鞏固起來,哪有幾分真情。
寧雪飛是寧家庶女,無權無勢,幫不到睿王什麼,太后自然看不起她出身卑微,令寧雪飛不解的是太后十分給她面子。
她何德何能,能讓太后這般對待。可以說她每說的一句話,都在頂撞太后。太后卻忍者,沒有責罰寧雪飛。
寧雪飛又不是什麼高貴的出身,太后何至於此?
“你與睿兒的事哀家多少知道一些,聽聞你與睿兒在成婚前就有了交集,並且他待你極好,這可是真的?”
太后犀利的目光看得寧雪飛寒毛直豎,腦袋頓時清醒不少。
“睿王確實與孫兒在成婚前就已見過面,孫兒出身卑微,此生能得王爺垂憐是上世修來的福氣。王爺宅心仁厚,無論待誰都好。”
寧雪飛稱讚睿王時刻意拉遠與睿王的距離,太后話裡的意思她尚不知曉,話說的太滿她再問起什麼不好回話。
要是讓睿王知道她這麼說話,怕是被她氣的頭上冒煙吧。
“你能這麼認爲自是好的,睿兒能有你這麼個善良賢淑的王妃哀家也就放心了。”
太后越是說,寧雪飛的心中就倍感疑惑。她自復生以來最好奇的事,便是先皇爲何要賜婚於她和睿王。
除了死去的寧雪
飛,最瞭解寧雪飛過去的人就是她。從前寧雪飛過的如何,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母親是以婢女的身份成爲寧傅嚴的妾室,沒有高貴的出身,自是不受待見。
寧雪飛母親死後,柳夫人開始在寧府爲虎作倀,尤其是寧傅嚴對寧雪言的寵愛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她在寧家的地位,就是連一個丫鬟奴才的地位都比不上,先皇爲何會選她做睿王的王妃。
從太后今日對她的來後來看,先皇賜婚的原因太后必定是知情的,不然對待她的態度不會如此矛盾。
所有寧雪飛身邊的人,沒有一人會爲寧雪飛的未來做打算。寧傅嚴多年前並非什麼高官,在先帝面前說不上話。
就是說的上話了,也不把她考慮在內。從寧雪飛的角度來看,會對她好的人除了她母親再無其他人。
“太后,孫兒身體有些不太舒適,不知可否先行回王府。待孫兒好了,再來向太后賠罪。”
寧雪飛的皮膚已經沒了知覺,任她怎麼掐自己,睏意止不住襲來,再這麼下去,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他便會暈過去。
今日皇帝很快就下了早朝,卻沒有允許睿王離開,拉着他在御書房說了許多體恤的話,八九不離十讓他照顧好自己。
“睿兒,你可是還在怪父皇,王大人的事……”說了半個時辰后皇帝猶豫了許久,終究還是扯回王大人的問題。
皇帝不止一次旁敲側擊的和他提起這事,希望能得到睿王的理解,只不過睿王對此一直置若罔聞,讓皇帝很是苦惱。
在婚禮上,睿王對他的不待見就已表現的格外明顯,他做的事,分明全是爲了他好不是嗎?
“請陛下不要再提王大人的事!陛下所說的那些話,臣已經聽得厭煩,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說自己無辜!”
每次皇帝做了什麼事,就會從各方面澄清自己的無辜。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幾句話,睿王都快把他說的那些話背下來。
皇帝所做之事,若是他同意了,亦或者沒有表明自己的立場,那他說爲了睿王好無可厚非,但是事實恰巧與之相反。
皇帝被睿王堵的一句話說不出,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口,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先生的話題到此爲止,臣希望今後陛下不要再提起此時。臣的王妃還在府中等着臣回去,臣先行告退。”
睿王還是給足了他這個皇帝面子,稱他爲陛下,只是此生再不會稱他爲父皇,而他亦不會再自稱兒臣。
他與皇帝的父子之情,早在王大人被處以極刑那天就斷了。就是皇帝死了,睿王都不會再爲他流一滴眼淚。
最是無情帝王家,並非他生來就是無情之人,他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都是他們一手促成。
不顧皇帝受傷的神情,睿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李承乾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時,睿王一出來就迎了上去,在睿王耳邊嘀咕了兩句。
“飛兒她進宮了?什麼時候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