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的說,是被一陣喧鬧聲,給吵了起來。
揉了揉眼睛,正在猶豫,要不要翻個身,繼續睡去,就看到杜秋,急急的竄了回來,看到還在睡着的她,一臉的欲言又止。
“怎麼了?”
使勁眨了眨眼睛,讓自己清醒些,寧雪飛鬥爭了一番後,還是起了牀。
這個丫頭,想來沉穩,如今露出這樣的表情,看來,是真的發生什麼複雜的事情了。
“小姐,門口來了些送東西的,說是給小姐的。”
由夕顏服侍着,簡單的梳洗了一番,而杜秋,努力忍了下,最後還是忍不住,一吐爲快。
她其實更想說,睿王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小姐,你要不要避避?
可是,小姐若是避了,她們這些下人,可就遭殃了,反正,這是人家夫妻倆的事。
一番心裡鬥爭後,杜秋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算她沒勇氣沒義氣,睿王的怒火,可真的不是誰都能承受的住的!
“董歸把東西送來了?”
絲毫沒有危機感的寧雪飛,咧嘴一笑,很是開心,催促夕顏,給她綰個簡單的髮髻,就打算出去查看下。
那可是,她期待了很久的材料,空間裡面的東西帶不出來,想要練習,就只能進去,但是,空間畢竟是空間,對於在現實中,是否能成功,她一直抱着懷疑的態度。
所以,如今乾花如約送來,她開心的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了,天知道,她肖想花茶原料,到底有多久!
對着鏡子,簡單的照了照,發現沒有什麼明顯的差錯,就急急的跑了出去。
這次送來的東西,她可要一一過目,每一樣材料都重要,各有各的用途,決不能讓那些下人,隨意就糊弄了她!
想着自己夢寐已求的東西到了,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嘴角扯得大大的,笑的陽光燦爛。
然後,她就帶着這樣一臉明媚的笑容,直接撞上了睿王,黑如鍋底的臉色。
“這些是什麼?董歸爲什麼送東西給你?”
眨了眨眼睛,寧雪飛有一瞬間的怔愣,他,是在生氣嗎?
雖然明明沒有任何值得心虛的事情,可是,在睿王如此明顯的怒火下,她還是下意識的,有些底氣不足。
“他送我的……”
“那你就好好收着。”
聽到這樣的回答,睿王的臉色,更陰沉了幾分,毫不客氣的甩下一句,拂袖而去。
“什麼態度啊,莫名其妙。”
咕噥了句,但她並沒有多想,專心的點收送來的茶葉乾花。
悄悄尾隨在後面的杜秋,忍不住爲自家小姐,那本來聰明的大腦,捏了把汗。
之後,一行人安靜的趕路,董歸沒有再出現過,睿王也沒有再來找過她,偶爾遇到,也只是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冰冷,讓寧雪飛沒有找他說話的打算了。
而且,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趕路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沒過幾天,就趕到了目的地,杭城。
只是,對於趕路的速度,她還是頗有微詞的,畢竟,顛簸的馬車裡,她根本無法練習茶道手法,只好把
董歸送來的東西,都安置到了另外一輛馬車上。
“小姐,杭城裡面居然沒有積雪。”
“而且好暖和。”
剛剛入住客棧,寧雪飛就帶着兩個丫鬟出了門,左右睿王這幾日,都對她不理不睬,她也就沒有打算,特意去打一聲招呼。
平白惹人家冷眼,多沒意思。
杭城,真的很特別。
即使是嚴寒的冬日,這裡也絲毫沒有積雪的痕跡,迎面吹來的風,都是柔柔的,一點都沒有北方,生冷割面的感覺。
路兩邊,小攤販們熱情的吆喝着,攤子上擺的些精細的小玩意,倒是格外吸引人。
尤其是,路邊一個賣工藝扇的小攤子,着實吸引了寧雪飛,要知道,在京都,即使上街,也不可能見到買扇子的小攤子了。
而且,在街邊這樣,賣價都不會特別高的位置,似乎做工,還算的上精緻。
走過去,問了問價格,果然是幾個銅板一個的小扇子,能看出材質的普通,但是,扇面上精細的描繪着的仕女圖,倒是讓人眼前一亮。
選了一個畫着紅衣仕女的扇子,執起來,指尖輕撫過上面的仕女,她驚訝的睜大眼睛。
“老公公,這扇面上的畫,是你畫的?”
那賣扇子的老公公,堆起臉上叢生的皺紋,憨憨的一笑,笑容裡有掩不住的驕傲。
“是我家丫頭,她平日裡,就喜歡畫畫,我看着不錯,就拿出來賣些。”
聞言,寧雪飛順手,收起了手裡的扇子,並放下了幾枚散碎銀子。
“這扇子,我很喜歡,這些銀子,拿給你家姑娘,多買些顏料罷。”
“謝謝,謝謝姑娘,謝謝姑娘。”
那老公公臉上的皺紋,堆得更深,連連道着謝,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
笑着搖搖頭,算是推辭,寧雪飛帶着杜秋和夕顏,又向前走去。
待看不見那老漢了,她就把那把扇子,拿給了杜秋,吩咐她好好收着。
其實,像這樣材質的物什,如她這樣身份的人,是不該收着的,畢竟,太過廉價,上不了檯面,若是讓哪家的千金看到了,平白丟人不說,還會連累名聲。
可是,對於這些,寧雪飛渾不在意,在她眼裡,一顆執着而努力的心,比什麼都來的貴重。
她並不打算告訴杜秋,最初吸引了她的,是那扇面上仕女的紅衣,色彩濃淡適宜,恰到好處,這並不是一般顏料所能做到的。
後來,觸摸到扇面,她才明白,爲了能夠調配出最佳的色彩,那下筆的女子,是在劣質的顏料裡,摻了自己的鮮血。
而且,鮮血乾涸後,會變得黯淡,所以,那女孩着重選取了更爲鮮豔的紅色,然後用黯淡下來的部分作爲陰影。
這樣嫺熟的用筆,很明顯,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
對命運不屈的人,無論處境如何,她都欣賞,都真心的希望,他們能夠達成自己的願望。
“小姐,前面好像很熱鬧。”
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衣袖,夕顏看向寧雪飛的眼神裡,有些期待,也有些淡淡的擔憂。
忍不住失笑,一時走神,倒讓這丫頭好端端的,有些擔心了。
“走,咱們去看看。”
前方的路,是兩道街,由十字交叉而成,而中央的當口,正熱熱鬧鬧的圍了一圈人。
看着這樣熙熙攘攘的人羣,寧雪飛也起了好奇之心,牽着夕顏就往裡面擠。
後面的杜秋急的直跺腳,可惜,根本阻攔不住這兩顆,急着看熱鬧的心。
被人海層層圍住的,是一羣表演的藝人。
爲首的,是一個穿着寬鬆長袍的人,此刻,他的手裡,正舉着一隻絹花,在衆人眼前緩緩晃過。
只這一個動作,就讓夕顏脫口叫了聲,聲音裡滿是驚喜。
“呀,是變戲法的。”
“戲法?那是什麼?”
忍不住眨眨眼睛,好奇的反問一句,對於夕顏口中的陌生詞彙,寧雪飛也感到非常新鮮有趣。
“小姐,你看就知道了。”
因爲人流涌起,夕顏下意識的挽住寧雪飛的手臂,一手指着那爲首的藝人,開心不已。
只是,這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卻令寧雪飛手臂一僵。
曾經,歷月凡也喜歡這樣親暱的挽着她,所以,自從成爲寧雪飛後,她就再不習慣旁人的觸碰。
只是,雖然心頭彆扭,她卻沒有第一時間把自己的手臂抽出來,這一點,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但這樣的走神,並沒有持續多久,眼前,那個爲首的藝人,把手裡的絹花環繞一週後,手腕順勢靈活的一翻。
衆人連眼前一花的感覺,都不曾有過,就見到那藝人手中空空如也,剛剛還拿在他手裡的絹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
而且,他還張開手心,前後擺動着,表明自己的手裡,卻是什麼都沒有。
“好!”
不知是誰,先喊了這麼一句,頓時,人羣都沸騰了,鼓掌的聲音,交好的聲音,震耳欲聾。
而早有等在一旁的小姑娘,手上端着鐵盤子,繞着人羣,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着。
紅撲撲的小臉,在聽到銅板砸到銅盤上的聲音後,會更紅一些,大大的笑容,很是燦爛。
“戲法,就是障眼法嗎?”
表演還在繼續,一個一個令人驚訝的情況,在眼前反覆出現,刺激着每個圍觀者的眼球和神經。
但是,很明顯,逃不過寧雪飛的眼,銳利的視線下,那些手法,明明白白的攤開在她眼前。
只是,對於自家小姐的觀察力,夕顏早已不再吃驚,她扭頭甜甜一笑,點了點頭。
“小姐真聰明,這戲法,就是障眼法,逗人開心的。”
聽了這樣的回答,寧雪飛也忍不住笑了下。
“也對,有些事情,看不穿,比看的明白,要開心多了。”
一旁扭曲着小臉的杜秋,忍耐又忍耐,終於還是扯了扯寧雪飛的衣袖。
雖然,戲法很好看,可是,自家小姐什麼樣的身份,怎麼能與一班外男同擠在一處,看什麼街頭賣藝呢?
“小姐,回去吧,時候不早了。”
“好。”
剛剛好笑的答應下來,打算離開的寧雪飛,卻意外的,被一個聲音給叫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