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風行在荊棘密佈的密林中,雖已入冬,第一場雪也曾下過,但四下卻皆是枝繁葉茂的枝幹,沒有一點冬天的樣子,枝葉密集,哪裡有半點人的影子,楊風一邊喚着竹兒,一邊揮劍斬斷阻擋去路的枝幹,一路行來,身後留下不少被砍斷的殘枝斷葉,隨風飄零。
偌大的密林似乎永遠都走不到邊際,樹幹愈來愈粗壯,枝葉愈來愈繁茂,陽光透過枝幹,化作星星點點的光斑,把地面襯得麻臉一般。
一聲破空輕響,楊風揮劍斬去,一條斑斕花蛇被斬爲兩段,身子落於地面,劇烈地扭曲着。
密林中到底都是毒蟲棲身之地,楊風心急如焚,若是竹兒在林中被毒物所傷,自己縱是賠上自己的性命也難贖罪。
一身冷汗頃刻間佈滿楊風全身,不敢多想,慌忙繼續尋去,仔仔細細認認真真,不敢放過一處能夠容身藏人之處。
尋了一個多時辰,依然沒有尋到竹兒,楊風愈發着急起來,心中只是想着,若是找不到竹兒,自己便只能以死謝罪了。
“竹兒,你在哪兒……我知道錯了,你在哪兒啊,竹兒……”楊風狂奔在密林之中,高聲疾呼,加之內力配合,渾厚的聲音能傳出一里左右。
前方忽的一片光明,楊風以爲到了密林盡頭,快步縱去,卻發現只是一片空地而已,四面依舊被密林包圍,只有一塊兩丈方圓的空地,沒有長一棵樹,亦不像密林中雜草叢生。
楊風縱起身來,一躍三四丈,敏捷地攀上一棵大樹,放眼望去,密林連綿不絕,一直延伸下去。
跳下樹來,楊風垂頭喪氣地一拳頭夯在粗糙的樹幹上,大樹爲之一震,震斷幾片樹葉,隨風緩緩飄落而下。
“混蛋!”又是一拳重重錘在樹幹上,楊風沒有運用內力相輔,每次重重錘在樹幹上,樹幹之上便會留下血跡,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樹幹之上竟被楊風生生錘出一個坑來,而楊風雙手骨節具是鮮血淋漓。每錘一下,楊風便會罵上自己一兩句。一下一下錘在樹幹上,雙手已經麻木,感覺不出疼痛。
忽然,餘光掃見一個身影一縱即逝,向密林深處疾奔而去,轉眼間便不見了蹤跡,楊風不敢遲疑,慌忙追趕而去,一頭鑽入密林。
楊風剛入密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一棵大樹後走出一人,正是竹兒,滿面梨花帶雨,淚痕猶在,緩步走向楊風方纔錘擊的大樹旁,絲絲殷紅血跡彷彿變得很是刺眼。
竹兒擡起手臂,纖纖玉指在樹幹沾滿血跡處輕輕拂過,手指上頓時沾染上了楊風的血,如剛親手殺完人般。
“傻子。”竹兒朱脣輕啓,僅是吐露兩個字,悠然轉身,望向楊風遠去的方向,久久凝視不語,偶爾或是想起甚麼傷心事,晶瑩淚珠止不住地順面滑落……
頂着滿天星辰,楊風苦苦尋覓三四個時辰之久,只從在空地看到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一路追蹤,卻剛追出不遠,便沒了蹤跡,只好壓着心底的焦急,細細尋找。
飲血劍淡紅色的光芒散發在密林之中,四下被紅光盡數籠罩,從上方看去,如同燃燒的熊熊火焰。
又尋了半個多時辰,彎彎新月已掛在正當空,楊風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竹兒會不會已經回去了呢?
思前想後,楊風覺得還是先回張允孝家中看上一看比較妥當,以免竹兒已經回到張允孝家中,自己還在苦苦尋覓,白白浪費時間。
說走便走,楊風祭起飲血劍,踏於劍上,化作一道紅芒,騰空而起,穿越密林,向張允孝家疾速飛去。
空中狂風在楊風耳邊怒吼着,如同咆哮的野獸,遠遠能看到乾坤湖平靜的沒有一絲波浪,月牙倒映在湖面上,就像那天上新月的孿生姐妹,遙相呼應。
楊風入毒龍門雖只有十多年的時間,卻因平日裡最肯努力,道行精進很快,加之食下九尾靈貓化爲的獸靈,更是功力大增,從祭劍起身,到張允孝家門外,只是眨眼間的功夫。
張允孝家中略有些燈火之色從破舊的窗子,門縫中透露,楊風心中大喜,按下劍光,躍身落入張允孝家院內,快步走向大門虛掩的堂屋,一顆心跳的嘭嘭作響,心裡不住的默默禱告着:竹兒在竹兒在……
猛然間推開房門,屋內人影閃動,卻沒有楊風最想見到的人,激動到沸騰的心頓時跌落回了冰點,轉身便想離開去繼續尋找。
“別動,馬上就要了……”久違的聲音傳入楊風耳中,楊風大喜過望,不管三七二十一,闖入側房,見到竹兒云溪風具在內,牀上還躺着一人,細細看去竟是張允孝。
兩人目光不約而同地撞在一起,迸發出炙熱的火光,楊風強壓着心裡的欣喜,心頭卻是酸酸的,欣喜過度而導致了面無表情,臉色木訥,在密林中對樹說的那些話全都卡在了嗓子眼,此時此刻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了,竹兒幽怨地瞪了楊風一眼,側過頭去,“專心”注視着牀上的張允孝。
楊風見竹兒並無大礙,心裡也就放心多了,繼而把目光再次轉向躺在牀上“哼哼哈哈”痛苦不堪的張允孝。
只見張允孝後背血肉模糊,破碎的衣衫已被褪去大半,比翼鳥懸停在張允孝上方,盡力施法爲他療傷,淡紫色的光芒把張允孝的後背盡數籠罩,隨着張允孝的傷勢逐漸好轉,比翼鳥揮動的翅膀越來越緩慢,直到筋疲力盡,從空中跌落下來,竹兒慌忙伸手接住它,輕輕撫摸着它絢爛的羽毛,輕輕放在一旁,讓它得以好好歇息。
“張大哥,傷勢雖復原**成,身體尚且虛弱的很,你先暫且歇息把。”說着,竹兒親自給張允孝蓋上棉被,也不理會楊風與云溪風,獨自一人出去了,楊風囑咐了張允孝幾句話,也出去了。
云溪風只好說了句“張大哥休息吧,我也先出去了。”
張允孝虛弱地說道:“大兄弟,有件事……咳咳……”
云溪風見他身子依然虛弱的很,便道:“張大哥,你身子尚且虛弱的很,還是先休息休息吧,待你好些以後再說不遲。”
張允孝再去看,云溪風已不見蹤影,滿臉懊悔地嘆氣,也不知究竟爲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