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風踱來踱去,面色凝重,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停下,問道:“張侃,從你進宮以來,我待你如何?”
張侃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殿下待我如親生兄弟般,我銘記在心,從不敢忘記。”
“好,既然你這麼說,那好,就在此處,你告訴我,想要置我於死地之人到底是誰?你告訴我,也不枉你我兄弟一場。”云溪風想以張侃爲突破口,問出幕後主使是誰。
張侃再次跪於云溪風面前,垂首不敢視之,口中不斷低語:“殿下,求你不要逼我,我真不能說,我母親性命皆在我這張嘴上,若我說出,我母命休矣。”
“你攜老母隨我還都,我求父皇重兵保護,這還不成?”云溪風主動提出重兵保護張侃,想要除去他的後顧之憂。
張侃緩緩搖頭,道:“殿下,無論我與老母躲到何處,都必被殺之,即便……”
“即便什麼?”云溪風追問道。
張侃猶猶豫豫,不過,還是說了,“即便住在……住在陛下寢宮,也會性命不保。”
云溪風臉色大變,聲音微怒,喝道:“好大膽子,你是什麼意思!”
“殿下贖罪,殿下贖罪,我只是實話實說,並無他意。”張侃拼命叩首。
“張侃,卑鄙小人,受死吧!”楊風怒氣衝衝地從天而降,飲血劍紅芒閃耀,看上去像是人劍合一一般,快速向張侃斬來。
云溪風手臂一揮,御雷離火扇頓開,金光衝着紅芒飛去,半途生生攔下紅芒,紅芒化去,楊風盛怒走來,劈頭蓋臉質問云溪風爲何阻攔自己除去禍害。云溪風只是答道:“他是我兄弟。”
楊風重哼一聲,“好一個你的兄弟。”說完,楊風獨自走開,站在一旁,不再言語,只是看着云溪風要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張侃悵然道:“殿下,不要阻攔楊公子,我知道,都是因爲我,才害的竹兒小姐差點命喪九泉,我罪該萬死。楊公子,你來吧,殺了我吧。”
張侃的懺悔之言不能消除楊風對他的仇恨,但礙於云溪風的面子,僅是重哼一聲,冷然道:“你知道就好!”
云溪風看向張侃,無可奈何,只是想要勸張侃回到自己身邊就這麼難,若真的想從張侃口中問出誰是主謀,豈不是難上加難?
張侃跪着向楊風挪去,甚至有些低聲下氣地求道:“楊公子,你殺了我吧,我早不想這般苟且在人世,我對不起你們,殺了我吧。”
楊風不予理會,退身數丈,冷道:“你,不配。殺你,污了我的劍。”
云溪風上前拉住張侃胳膊,強行把張侃拉起身,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不讓他再跪於地上。云溪風百般勸說,張侃只想以死謝罪,沒有半點隨云溪風還都,說出幕後之人的意思。
在云溪風不懈勸說下,張侃有些動搖,當云溪風說不再逼他說出幕後主使是誰時,張侃感激涕零,說容他再好好的想一晚上,次日答覆云溪風。
當晚,幾人不得不留下來,在張侃家吃過晚飯後,四人沒有留宿張侃家,而是在不遠處的野外升起一堆篝火,準備湊合一晚。
沒有外人在身旁,雲霏霏這才忍不住對六哥說出心中疑問,“六哥,爲何定要張侃回到你身邊繼續擔當侍衛?他既然背叛了你一次,就極有可能背叛你第二次,不得不防啊。”
云溪風沒有說話,不時把手中的小木柴扔進火堆,看着它們熊熊燃燒,火焰歡快地跳躍着。
“真不知道這種忘恩負義之人,你要他何用,若你真的想要尋找幕後之人,又不方便,我可以幫你。”楊風雖然近來與云溪風關係不佳,不過還沒有壞到反目爲仇的地步,楊風話一開口,來無影去無蹤兩人也附和道,表示願意幫助云溪風。
“不,從張侃所說話中,我能感覺到,他背後的人定不是等閒之輩,或許……”云溪風眼中映耀閃躍的火苗充滿了整個眼瞳。
雲霏霏忽然打住六哥的話,一反常態地喝道:“六哥,別說了。”
七妹一聲喝,云溪風如夢初醒,無奈苦笑。
楊風已心知肚明,當日馬臉對云溪風所說的話,自己字字句句都聽得清楚,如今,從兄妹兩人異常敏感的態度看來,問題極有可能就出在他們皇室內部,爲云溪風感到悲哀的同時,慶幸自己沒有出身在勾心鬥角的皇宮之中。
一夜的時間很漫長,又很短暫,除雲霏霏和竹兒兩人,楊風四人精神如昨日一般,沒有絲毫疲勞之色,這或許就是修行之人所享受得好處——能比常人多出近一倍的時間。
張侃還沒有來,云溪風卻也不急,安靜地等到着張侃的到來,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棍,無意識的在地面塗畫着。
日上三竿,還是不見張侃的蹤影,就在衆人等得不耐煩的時候,張侃纔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內,一身侍衛服飾打扮,手中拿着的是他的劍,身上揹着一個包裹,向着衆人緩緩走來。
云溪風一喜,急忙起身,迎着張侃走去,張侃到了面前,跪於地面行禮,雙手託着一個禮盒,遞於云溪風面前,正是云溪風昨日送與張侃老母的珍寶。
“這是?”云溪風不明其意。
張侃恭敬說道:“母親大人說殿下的禮物過於貴重,貧賤人家擔待不起,便讓我歸還殿下。請殿下務必收回。”
既然張侃如此說,云溪風也不勉強,收回禮盒,親手攙起張侃,張侃眼中掠過一絲苦澀。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有多說一句話,除云溪風,其他人都有意疏遠張侃,來無影去無蹤更是遠遠與張侃拉開距離,不願與他並肩而行。
張侃彷彿看出大家心中所想,很有自知之明的對云溪風說:“殿下,我在前方帶路。”
原本就是很熟悉的路程,無需帶路,云溪風明白張侃意思,也就沒多說什麼,任由他先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