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鏡先生忽然頓住,說道:這成仙二字,就和你於水的身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我聽得不對勁了,問水鏡先生,爲何?
水鏡先生說道:如果是一般的鬼嬰,其實我的處理方法,和其餘的人差不多——直接處理掉,把那小孩流掉,不讓鬼嬰出世,就是最大的福報。
他說道:但是……你於水不是鬼嬰。
“那我是什麼?”我吸了一口氣,問水鏡先生。
水鏡先生說起了當年的事。
那時候,我母親找到了水鏡先生,說他懷了雙胞胎的鬼嬰兒,水鏡先生當時準備讓我母親直接把胎兒給處理掉的。
但是,水鏡先生仔細檢查了我母親的身體之後,卻發現這事,不是一個鬼嬰兒那麼簡單。
通常,鬼嬰兒懷胎之後,會吸乾淨母體的能量,母體會變得尤其虛弱。
但是,我母親當時的身體,非常棒,甚至比她懷孕之前,還要好。
除此之外,懷了鬼嬰兒的孕婦,眉心之處,會隱隱發黑,一般人看不出來,可這些眼力高明的高人,卻一眼能瞧得出來。
這也是所謂的“印堂發黑”。
我母親不但沒有“印堂發黑”,反而在眉心之處,映着一道金光。
諸多印象表明,我母親獨自裡懷着的,不是尋常所謂的鬼胎,水鏡先生決定,借用更加先進的技術,來看清楚我母親的肚子裡,到底懷的是什麼。
當時,聖保羅醫院是香港醫院,所以設備都是十分先進的,花了很大的價錢,在這個醫院裡,有一個設備,叫羊膜探針。
這探針呢,其實就是在母親肚子上,打一個孔,這個孔還會把子宮的羊膜打穿,然後探入一個微型的探針,相當於在子宮之內,裝了一個高清的攝像頭,能夠看清楚裡面胎兒的真正模樣。
只是這個設備,一直都沒有普及到民用上,一直都是用於醫療科研。
我母親當時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自然顧忌沒有那麼多,就做了這個檢查。
檢查的時候,水鏡先生一直都在旁邊看着顯示屏的影視成像,也把我母親肚子裡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清楚了,原來啊,這個雙面鬼胎,兩面的模樣一樣,但是顏色並不一樣。
正面的顏色,是金色,背面的顏色,是銀色的。
一面金,一面銀。
水鏡先生立馬就明白了,這個雙面鬼胎,並不是雙面鬼胎,應該叫“金銀甲神”。
啊?
我問:這金銀甲神,到底是什麼意思?
“一種命格。”水鏡先生又說:這金銀甲神啊,天生有兩面,一面叫“金甲神”,一面叫“銀甲神”,這在古籍裡頭,叫“雙生”。
雙生的命,都是能夠成仙的命。
水鏡先生說道:我在古籍裡面,查到過三個人成了仙,這三個人,毫無意外,全部都是“雙生”的命格。
他接着跟我說了起來。
他說那三個人,一個人叫鍾詞,是一個苗疆人。
一個人叫旱魃,是很出名的大仙了。
還有一個半人半仙,叫通山老叟。
他說鍾詞,和旱魃,都屬於是雙生,這兩個人,都是日行萬里,夜觀千里的主,他們能夠飛天遁地,他們雙生的命格,一直都在,金銀甲神,都同時存在他們的身體裡面。
至於後來的那個通城老叟,是湖北通城人。
通城老叟曾經預言過李闖王會死在通城的九宮山上,這事後來被官府得知,官府覺得這個通城老叟私通闖王,就來抓他。
數百官兵圍住了通城老叟的房子,通城老叟卻在衆目睽睽之下,羽化飛昇。
我問水鏡先生:鍾詞和旱魃既然都成了大仙,那通城老叟,爲何沒有成大仙,而是半人半仙呢?
“簡單!”水鏡先生說道:這個通城老叟在二百年之後,去了十堰武當山,他坐化在了武當山上,如果這個人是仙,那是坐化不了的,所以,古籍上,一般比較認同,這個通城老叟是一個半仙,他是雙生的命,但很可能,在出生後不久,金銀甲神之中,有一個沒有存活,所以本事就沒有鍾詞和旱魃那麼大。
哦!
我問水鏡先生:那我呢?我是金甲神,還是銀甲神?我總不可能是金銀甲神,都在我的身體裡吧?
“能脫你的衣服一看嗎?”水鏡先生問我。
我說可以。
我將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脫了下來。
水鏡先生看着我的後背,說道:你的身體裡,一定不是金銀甲神同體——不然的話,你的背後,應該會有一張人臉紋身,這張人臉,就是你自己的臉!而且,這張人臉,還能活,能說話,能口吐人言。
原來如此。
我問水鏡先生,說:我聽說,我的命被人改過,請問,改我命的人,是誰呢?
水鏡先生笑了笑,說道:當時啊!我通過現代化的設備,檢查出了你的命格是一個金銀甲神的命,我其實是不知道怎麼辦的——因爲你母親當時的表現來看,金銀甲神,似乎只能活一個,可是,一旦出生,金銀甲神鬥在了一起,會變得攻擊性很強——到時候,不是鬼嬰兒,勝似鬼嬰兒!
“我沒辦法處理這個事,所以,當時,我去拜見了整個閩南陰行裡,最有本事的那個人,老廖——廖程鵬。”
水鏡先生說道:我當時啊,找到了老廖,讓老廖幫忙想辦法,處理我母親懷着的雙生胎兒。
“然後呢?”我問水鏡先生。
水鏡先生說道:然後啊……然後老廖就徹底接了這件事了——後續,他是怎麼處理的,我就不知道了——因爲這事我就沒插手。
啊!
看來,我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我如果是金甲神,那我身體裡的銀甲神去哪兒了?如果我是銀甲神,那我身體裡的金甲神又去哪兒了?
這事,似乎變成了懸案——除非我能見到我師父,我才知道這個謎題。
不過現在——我清楚了另外一個謎題。
爲什麼我師父會選中我,改我的命。
原來——其中有這麼一個姻緣際會的事在,我母親因爲出了怪事,求醫生,經歷了兩次轉院後,在水鏡先生的牽頭下,我師父才介入了我母親的事。
水鏡先生說道:你師父其實當時很忙,閩南陰行裡頭,有一個陰人,組織反水,要造反,你師父正和那人鬥着呢——可你師父在見到你母親的第一面開始,整個人像是入神了,一門心思放在你母子身上,他怎麼處理你這雙生命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師父很快就消失了,他把陰行老大的位置,傳給你的師叔劉老六,然後呢,你師父就隱姓埋名了——我還聽說了——你師父拿出了錢,把你母親治病借的那些錢,全部給還上了。
啊!
我捏緊了拳頭,說道: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我師父待我那麼親切,我能從我母親的肚子裡出來,就是因爲我師父花了心血,花了大量的精力,處理出來的。
我父母生我,我師父卻改造了我。
等於說我師父真的算我半個父親。
我是我師父這一輩子裡,最完美的一件作品。
想到了這兒,我再次喉頭一酸,想起了我小時候,我師父照顧我的每一個瞬間。
“嘿嘿!”水鏡先生說到了這兒,又說:於水啊於水,你可是天命啊,天命所歸!比那什麼勞什子的九陰鬼命,更加強大——也許,你真的能成仙。
“水子能成仙?”黃崑崙問水鏡先生。
水鏡先生說道:只是可能——但不是一定——畢竟從古至今,雙生的命格,出現過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成仙的,又有幾個呢?不好說,不好說啊!
事情查到這兒了,我的身世,差不多已經清楚了。
雖然還有一些謎團,比如說我師父到底是怎麼處理雙生的命格!
比如說,我的身體裡,到底是金甲神,還是銀甲神。
但是,已經足夠去跟火雲先生交差了。
嘿!也算有些收穫。
我也知道了——我不是一個怪物,只是,天生命格異常而已,至於水鏡先生說的什麼成仙,我就沒念想了,我這個人,閒雲野鶴,只羨鴛鴦不羨仙。
我對水鏡先生說道:太多的事,咱們就不提了,今兒個沒別的,喝酒!
“好!”
水鏡先生拍着桌子,說道:你小子,拿得起放得下!有氣魄,喝酒!
這一晚上,我也沒去找火雲先生,而是和水鏡先生、黃崑崙喝了一晚上酒,不醉不歸。
……
第二天酒醒了,我才和馮春生一起,再次給韓莉打了一個電話。
韓莉問我:你的身世,查到了嗎?
我說我查到了。
“這麼快?”
“對!我要見火雲先生。”我跟韓莉說。
韓莉讓我直接去上次的那個酒店,他在門口等着我。
我說行。
我跟馮春生兩個人,開車出發了。
我們再次見到了火雲先生。
火雲先生問我:你查到了你的身世嗎?
我跟火雲先生說:我母親當年懷了胎,是一個胎兒,但是,我只是那個胎兒的一部分。
“啊?”
火雲先生說:爲何?
我把我是“雙生”的命格,告訴了火雲先生,說我就是“雙生”的一部分。
火雲先生聽了,哈哈大笑,說道:那我還真是有福氣啊,這輩子,能見“金銀甲神”的人——嘿嘿!福氣,福氣!你小子更有福氣,這可是“仙命兒”啊!
他說着說着,忽然,反手拔出了一把短刀,身體爆發出了十分暴戾的氣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