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生說我們是要去道個歉,他摁滅了菸頭,跟着我們一起出發了。
我們兩個人開着車,深夜到了食爲天的家中。
食爲天一如既往的沒有鎖門,我和馮春生推門而入。
食爲天盤坐在地上,頌巫族的經文。
我走到了食爲天的面前。
食爲天沒有睜眼就知道是我。
“於水老弟,你來了。”
我點點頭,也盤坐在地上,說道:食爲天老哥!我是來給你道歉的……巫幻……
食爲天猛地睜開了眼睛,問我:巫幻,死了嗎?
我的臉頰顫動了起來,接着我說道:死了,在巫族的地獄之中,我殺了巫幻。
巫幻是喬拉殺的,但這時候我卻說巫幻是我殺的,目的其實是爲了不把東北陰人拖入這場渾水之中。
食爲天聽了我的話,身體震顫了一下,接着他說道:哎!總算死了。
我說食爲天老哥,你這話什麼意思?
聽上去,食爲天似乎是盼着巫幻死一樣。
食爲天說道:我以前就說了,我能夠看破天下的虛妄——虛妄的人心,永遠是假的!巫族曾經做的事情,就是不道義!巫幻幫助巫族,只會走向自取滅亡的路!他的死,遲早都會來的。
我說:巫族說我是他們的祭品。
“虛妄。”食爲天說道:巫族要復活,要吃祭品,要再掀殺戮,這都是虛妄!多行不義必自斃,巫族的人,被他們的**給騙了,被他們曾經的成功給騙了。
我問食爲天:老哥爲何說這句話。
食爲天痛心疾首的說:他們以爲搞定了六百六十年前的陰行,就能搞定現在的陰行!他們曾經成功了,就以爲現在能成功!曾經的成功,給巫族帶來了巨大的**——他們陶醉在這**之中,還想再次享受這種**!這都是多行不義。
“可現在不是以前了。”食爲天說道:我自從活過來了之後,我就總結了現在和曾經的世界有何不同——的確,現在的高手,不如六百六十年前,六百六十年前,是一個高手驚才絕豔的時代!那時候陰行裡頭的厲害人物,是一個接着一個!巫族以爲自己掌控了絕對力量,就可以爲所欲爲,但他們忽略了時代的變遷。
我問食爲天:這個時代,和以前有什麼不一樣。
食爲天一伸手,拿出了我的手機,說道:這個,就是這個時代最大的變遷——通訊變得更加方便!這個時代的交通工具太過於發達,甚至你們可以在三天之內,讓全國各地的陰人,同時集中閩南!以天下力量,攻一巫族,巫族豈能不滅。
食爲天算是看得透的,琢磨得透。
這個時代,高手就算不多,但也是有的。
東北陰人之中,高手就不少,我們紋身店的兄弟,也有真正的高手,聽說西域密宗,轉世靈童現身,極具佛家慧根,修爲超羣,轉世靈通座下,還有西域五大明王——個個都是絕頂的高手。
南方有茅山派,龍虎山。
北方有驅魔龍族,五大山野仙門。
全國各地,皆有頂級高手,一旦會合到了閩南,巫族想在夾縫中求生存,那也是極其艱難的事。
食爲天說道:即使巫族殺了你於水!天下羣雄皆到,巫族依然是滅族之危,可惜巫族的人,被迷惑了雙眼!他們看不到時代的變遷。
我給食爲天豎起了大拇指,說道:食爲天老哥算是看得透的。
食爲天嘆了口氣,低着頭,說道:沒什麼看得透,看不透的,即使看透,又如何,你們可知道,你們這些天找我,我爲何在不停的唸叨巫族的經文嗎?
我說你們巫族,應該篤信神靈,所以才日夜咒頌經文。
食爲天搖搖頭,說道:不是,我說了,我是一個能夠看透虛妄的人,神靈是很虛妄的——我不篤信神靈,我之所以咒頌經文,其實是因爲心不安,我總在擔心巫幻,心就不安了,我就咒頌經文,讓我找點事情做——這樣我才心安。
“我總覺得巫幻會隨時出事,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食爲天低着頭,落下了眼淚,他還是很在意巫幻的死活的。
接着,食爲天擡起頭,又說:可是巫幻一聲都在追求名利,誓死效忠巫母,他是走錯了道!死了,也好!死了,就不會害人了。
食爲天說道:我的弟弟死了!從今天開始,我食爲天,正式脫離巫族,終生不再給巫族出一計,辦一件事。
“從今天開始,我食爲天,就是散人一個。”食爲天說道:水子、馮先生,往後你們關於巫族的事,有什麼要問的,找我就好!巫族,註定是要覆滅的——滅族之後,我算是巫族的最後一顆火種吧,我願意把巫族的善良和文化,播撒到全國各地!現在的巫族不能代表真正的巫族,我才能代表!
我對食爲天點點頭,抱拳說道:食老哥高義。
食爲天說:你們有對巫族的困惑嗎?如果有,現在說來聽聽。
我說我還真有。
我跟食爲天說:你還記得苗升吧。
食爲天說道:記得,苗升是祭祀人。
我說苗升不但是祭祀人,還是守密人,守衛陰人和巫人之間的那些齷蹉事。
食爲天點點頭,說道:然後呢?
我說苗升跟我講,說要想找到巫母,需要先找到閩南海邊的封禪臺。
食爲天說道:這個我不清楚,我不清楚是不是找到了封禪臺,就能找到巫母。
我說我不是想問這個,我想問的是——閩南的海邊,真的有封禪臺嗎?這封禪臺,又是怎麼來的呢?
“有!”
食爲天說道:封禪臺的事,我還是瞭解的,二位先坐,我去給你們泡一杯茶。
“好!”我跟食爲天雙手合十,說:巫幻的事,還是要跟食老哥說一聲對不住。
“沒有什麼對不住的,要說對不住的,是巫幻,是我。”食爲天說完,去了廚房。
很快,他出來了,他的手上,端着一個茶盤,茶盤裡,放着三杯冒着熱氣的熱茶。
他將其中兩杯熱茶,分別放在了我和馮春生的面前。
我端起了茶杯,繼續聽食爲天講事。
食爲天說道:靈山有十巫,閩南巫族,皆將靈山十巫,當成巫族之祖,你們可知道爲何?
我說巫族認十巫當祖,不是很正常嗎?
“不正常。”食爲天說道:你可知道靈山十巫,他們本來出生在哪兒?
這個我沒有那麼深的理解了,不過,馮春生博聞強記,這是他的強項。
馮春生跟食爲天說:靈山就是現在的巫山,巫山是重慶、湖北、湖南交界的一代——不過,那靈山十巫,聽說是古代巴國人,巴國就處於現在的湖北宜昌,我想——這靈山十巫,應該就是現在的湖北宜昌人。
食爲天笑着說:馮先生好見識。
接着,他捏住了茶杯,他捏住茶杯之後,茶杯不但沒涼,反而裡頭的茶水,滾燙起來,熱氣冒得更大了。
食爲天左手一揮,那茶水冒出來的熱氣,竟然凝聚成了一座“山”的模樣。
在山上,站着十個人,這應該就是靈山十巫了。
“靈山有十巫。”食爲天說道:十巫是古代巴國的最高領袖,他們統治着巴國,用他們的巫術,爲百姓謀取福利,這時期,一共有四百年,四百年後,十巫覺得壽命降至,便將巴國大權禪讓,十巫則一起出發。
“他們在巴國的土地上,昂首望去,望見東邊,有一座靈山升起,十巫決定,向東邊跋涉,希望在他們壽命到了的那一天,能夠在那東邊靈山之上死去。”
食爲天再次揮動茶杯熱氣。
熱氣凝聚出了靈山十巫的模樣,十巫開始了艱辛的長途跋涉。
當時的路不好走,一路上牛鬼蛇神極其多,靈山十巫費勁了千辛萬苦,走了兩年,終於走到了閩南的海邊。
茶杯熱氣又化作了“海靈山”的模樣。
那靈山,立於大海之上,靈氣盎然。
靈山十巫,爲這海上的靈山,按照地理取了一個名字,叫“閩海靈山”。
他們十巫,上了閩海靈山之後,壽命已經快要到終點了。
十巫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喊道:閩越之人,我們是巴國十巫,如今我們十巫,死於這閩海靈山之上,我們十巫,是天地之功,在此,謝天感地,屍體化作封禪臺,有靈根之人,能在封禪臺上,得巫族正統!
說完,十巫就地死去,他們的屍體,真的化作了封禪臺。
食爲天說到了這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說這封禪臺,尋常人以爲是用來“封神,封皇”的,其實這不是封禪臺最早的用意。
封禪臺中,封,是報天之功,禪,是感地之德。
封禪臺,是用來感謝天地造化的地方。
靈山十巫,屍骨化作封禪臺,爲的就是感謝天地之功,同時讓他們的巫術,傳承下去。
我說道:怪不得閩南巫會把靈山十巫當成巫族之祖了。
“是啊!”食爲天說道:沒有十巫東遷,閩南的巫族也許也會形成,但是,沒有如此經典的傳承。
十巫屍骨化作封禪臺,第一個登上封禪臺的,叫袁妹,是個女子,女子因爲長相奇醜,被家人趕出來了,實在活不下去,偏偏她在岸邊,聽到了靈山十巫的喊聲,她抱着一段枯木渡海,上了閩海靈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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