柷小玲豎起了一根手指,說道:成牛,大黃牛,一千斤以上。
那老闆連忙擺手,說一千斤以上的大黃牛太少。
“有千斤的豬,沒有千斤的牛,一千斤的大黃牛,我去哪兒給你弄?”老闆說。
柷小玲說:現在的肉牛,成品的,一千五百斤的都不難見到——何況是一千斤的?
老闆攤開手,說:姑娘……實話實說,咱這兒販賣的,那都是散牛,口感極好,肉牛口感差——你要買了,還不滿意呢。
“不需要口感,只要是大黃牛就行。”柷小玲對老闆說:一千斤以上的牛,我價格再加十塊,一斤七十塊。
一斤七十塊——一頭一千斤的牛,那就得七萬了。
我拉了拉柷小玲,說:小玲,這牛也太貴了——一般一千斤的牛,刨去了牛骨,牛尾巴,牛下水,能賣個兩三萬,就是大價錢了——你這七萬買頭牛,不划算啊。
柷小玲湊我耳邊,說:放心,這錢,他沒那麼好賺。
“姑娘,你這價格,那是真高,可以,可以,等我兩個小時,這頭牛給你運過來。”老闆說。
柷小玲又說:但是……這價格高,也有價格高的難處——我出錢買牛,你得讓屠宰場的屠夫,來給牛磕三個響頭,接着,還要上一炷香。
“啥?”老闆盯着柷小玲,說見過給爹媽下跪的,沒見過給牛下跪的。
“多出來的錢,是下跪磕頭的錢。”柷小玲盯着老闆說。
老闆眯了眯眼睛,說:頭不磕,一斤少二十,要不?
“哼哼!”柷小玲說:那我找別人家去!
老闆一把拉住柷小玲,說道:我打個電話問問,看那邊接受不。
說完,他掏出手機,出了攤位,找地方打電話去了。
我則問柷小玲:小玲——這出錢讓人磕頭,這不是糟踐人嗎?
“沒有。”柷小玲說:我從來不做糟踐人的事,這屠夫給牛磕頭,那是因果循環——你別管,看着就行了。
行吧。
以我對柷小玲的瞭解,這妹子,除了有些高冷,其實人很善良,我相信她也不是出錢糟踐別人的人。
沒多會兒,那牛肉老闆氣喘吁吁的過來了,說道:我聯繫上了,屠夫是我表弟,我給他開了個價格——他願意過來給牛磕頭,但他說了,只給牛磕頭,不能給人磕頭,要是妹子你要繼續糟踐人呢?那就算了,你有錢——但咱也要臉啊。
柷小玲打了個響指,說道,放心吧——你們給人磕頭,我不感興趣,我就要你們給牛磕響頭——牛弄好了,送到美菻醫院的後山腳——到了地方,幫我做點小事——做完立刻給錢。
“瞧好了吧。”老闆笑呵呵的抽菸,說道:這事,必須給辦漂亮了——不然怎麼好拿您的錢!
他現在是知道了,我們手頭是有點錢的,也捨得給,自然對我們幾個極其上心,臉色也和睦,生怕我們突然腦袋轉筋了,不要他的牛,那他就虧大了。
走之前,我還支付了一萬塊的定金。
柷小玲說:老闆,記住了,帶兩條牛過來,一公一母!母的我們不動它,過了今天白天,就還給你們。
“成,小事。”老闆見了那一萬塊錢的定金,喜不自禁。
這些事做完,我就問柷小玲——然後咋整?
“紅布,你和馮大先生去買紅布匹!要大!鋪開了,得有個十幾平的面積——最好能到二十平。”柷小玲囑咐我們:其餘的雞血、香燭,紅蠟等等小東西,我自己搞定就行了,美菻醫院的後山會合,就這樣。
行!
我們三個,又分了兩路,各自辦自己的事了。
柷小玲下這麼大的陣仗,是打定了主意要去找那餓死鬼的麻煩,希望能成——不過,如果湘西柷由家的陰人,和九龍拉棺的兇人陳雨昊兩人聯手,都搞不定美菻醫院的那隻餓死鬼,那這事,還真是沒誰能辦了。
很快,我和馮春生,採購到了三十平米的紅布,一米寬,三十米長!
紅布採購好,我和馮春生,都去了美菻醫院的後山。
我們到的時候,陳雨昊、柷小玲和龍二都來了。
我給蘇妖嬈打了個電話。
這個女記者,一心想着賣報紙,實在是敬業,本身也是個值得尊敬的女人,所以,我也得信守承諾,抓餓死鬼的時候,得喊上她!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蘇妖嬈開着她的牧馬人,過來了。
我們的人齊了,就等着牛肉老闆他們了。
大概在是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我,牛肉老闆他們姍姍來遲。
因爲是兩頭牛,所以,開着大貨車過來的。
車子停住,牛肉老闆指着身邊的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個子,對我們說道:這是屠夫,也是我表弟,見過各位老闆啦。
柷小玲說:得把牛給弄到山上去,半山腰就行。
那牛肉老闆聽了,有點哭笑不得,一幅犯難的樣子,說:妹子……可就別糟踐人了——我們這是什麼車?大貨車而已,拉拉重點的東西還行,拉兩頭牛也湊合,可不管越野啊——就是普拉多的越野車,要拖着兩頭牛上山,那也辦不到。
一旁蘇妖嬈說道:要不然這樣,我牧馬人馬力大,越野性也好,不然我甩個拖鉤出來,幫你們一起把牛運上去?
柷小玲說根本不用,她說牛會上山的,自己上山。
那牛肉老闆說牛蠢得要命,還會自己上山?
屠夫也說:老黃牛可以上山,這都是肉牛,走路都走不穩呢,還上山?上個屁的山啊?
肉牛因爲會超量餵食,所以,那牛渾身都是肉,很重,走起來也是很難的。
聽說那肉牛,要是到了成牛沒有宰殺,會被自己一身肉給拖垮,得一些關節炎啊之類的,重度的,還會因爲肉太多太重而致殘。
柷小玲也沒多說話,直接拿出了鋼鞭,對着天空,猛地甩了出去。
一次甩鞭,三聲爆響。
啪啪啪!
神鞭三響!
這鞭子一響,我就聽見,那貨車裡頭,轟隆轟隆的。
柷小玲對牛肉老闆說:開門,放牛!
“那要是牛亂跑,出了簍子怎麼辦?”
“出了事,我負責。”柷小玲很強勢的說道。
沒辦法,牛肉老闆只能把牛給放了出來。
那牛估計是剛纔聽到了鞭聲的緣故,竟然出奇的冷靜,跟在了柷小玲身後,柷小玲往哪兒走,那牛就往哪兒走。
這兩頭千斤重的大黃牛啊,還真的自己上山了。
那屠夫和牛肉老闆,一臉的不可置信。
最後,牛肉老闆對我們豎起大拇指,說我們是做大生意的,看出來了,身懷絕技!
我讓牛肉老闆別緊張,事情辦完了,自然錢貨兩清——別有太大的心理壓力。
大概到了下午一點多,那兩頭牛,上了半山腰。
柷小玲讓我先用那紅布,在樹枝上面牽出一個紅色圍欄來,把母牛先帶了進去。
接着,柷小玲給那公牛的頭上,帶上了一朵大大的紅花。
“時間要抓緊。”柷小玲盯着那屠夫:來吧……給這頭公牛磕頭。
屠夫開始就有準備,現在柷小玲發話了,直接跪在了公牛的面前,連續磕了三個響頭,同時,拿起了一炷香,跪了差不多十來分鐘,才站了起來。
“你們兩個的事,就到這兒了。”柷小玲讓我用微信,把尾款結了之後,就讓屠夫和牛肉老闆下山等着——等幾個小時,這母牛會自己下山的。
屠夫和牛肉老闆接了錢,立馬下山去了。
柷小玲走到了公牛身邊,輕輕地撫摸着公牛的臉,說:黃牛啊黃牛——你的命運,在出生的一刻就已經定下了,你就是一頭供人吃喝的肉牛,哪怕今天我柷小玲不殺你……你也難逃一刀,你一生實在造孽得很——每天,那個喂牛的,要剖開你的肚皮,往你的胃裡面,用灌漿機,無限制的爲你灌入糧食,就爲了能夠讓你的肉長得又快又多。
公牛哞叫了一聲,嘶鳴聲中,許多悲哀。
“今日,我了你兩個心願。”柷小玲繼續輕撫着牛臉。
她說:屠夫之於牛,是一對冤家——屠夫日夜宰牛、殺牛,靠牛賺錢,以牛命養人命,卻從來不曽對你們黃牛有過任何愧疚,反而對你們趾高氣昂——或許,這就是命,天註定的,無法更改,今日,我讓屠夫給你磕三個響頭,給你燒香祝願,也算折煞了他的尊嚴,來彌補你老牛的尊嚴。
黃牛哞叫了兩聲後,眼眶已經打溼,跪下了前蹄,匍匐在了柷小玲的身邊。
柷小玲又指着紅布圍欄說道:你要尊嚴,這個心願,我滿足你了。你們肉牛,吃過太多的激素,導致那傢伙不行了,放在我們人裡面,算是個太監——今天給你找了個老婆,圓房你是圓不了了,就相偎相依在一起,算是結個婚吧。
黃牛再次悲鳴三聲後,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走進了圍欄裡面。
整個下午,那圍欄裡,都是歡快的牛叫聲——或許,黃牛那方面已經被飼養員給毀掉了,但相偎相依在一起,總是開心的。
到了晚上七點多,那母牛出來了,順着原路下了山,而公牛,頂着頭上的大紅花,對着柷小玲哞叫起來。
柷小玲說道:心願已了——老牛,今天一別,你的情義,湘西柷由家柷小玲,一世不忘,你若投胎,有機會碰上,柷小玲一定對你賠個不是!
說完,她單膝跪地,雙手拱起,不忍去看那隻黃牛。
但黃牛,卻瘋了一樣,直接加速,衝向了一顆大樹。
噗嗤!
黃牛千斤重的身體,奔跑起來,那叫一個虎虎生風——它的頭撞在了那顆樹上,脖子直接折斷了。
老牛……死了。
第一更到了哈!因爲軟件出了問題,本來十二點之前就該發的,實在對不住!第二更馬上到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