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我,就連我自己也有些迷惑了,要說昨天晚上我是做夢,可是爲什麼我會睡在這荒郊野外的大柳樹的根上,昨天晚上在那店裡吃飯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那個店家老頭的紫紅的臉,看不出顏色的汗衫子,渾濁發黃但是一雙瞳孔發出的光芒卻賊亮賊亮的怪異,依然清晰的印在我的腦海裡。甚至連那碗羊肉燴麪片腥香的味道,還有那火辣辣的小酒的味道,只要略微一想起,就不由的讓我吞嚥口水。
還有那鬼,那鬼的笑,那鬼吃的菜,清脆的三鮮,紅亮亮的紅燒肉,油光光的花生米,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如果是做夢,這一切都不可能這麼真實的呈現在我的腦海裡,甚至連那店裡的場景佈置我都能在腦海裡刻畫出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是夢中的場景呈現出來的。
我知道,普通人做夢根本就是受到日常生活的影響,潛意識裡的活泛的行爲,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做夢的場景在真實,都不可能有這麼清晰的。
我幾乎可以肯定,昨天我根本不是在做夢,而是真實的場景。和鬼同桌吃飯,喝酒,聊天,現在我想象着都感覺到詭異,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昨天怎麼就這麼大膽,敢這麼做,又能如此做?
如果是真實的?那四個吃飯的鬼可以說是消失了,但是那店家呢?好吧,也可以說整個店家也不是個凡人,否則,也不可能做鬼飯店了。可是那飯店呢?飯店旁邊的小店呢?還有那些桌椅板凳呢?那可是都是真實的存在的,還有那做飯的傢伙啥呢,總不能也都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吧?
如此種種推測,有?和無?在我腦海裡閃爍,比較,反而讓我更加的迷茫。突然,我摸着柳樹的手猛的一頓,連忙往那柳樹上看去。
柳樹皮有深淺不勻的溝壑,這很正常,可是我在這溝壑上居然摸出了有刻字的痕跡。
我一下子爬到了柳樹刻字的地方,一個字一個字的摸着讀了出來:“酒足飯飽否?”
當我讀完這幾個字,我看着那樹上逐漸消失的字的痕跡,我驚的啊了一聲,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爬出了老遠,只感覺從心底升起一股子冷氣,順着我的脊背直衝凌霄,猛的讓我打了個機靈,那明明是棵在柳樹上的字,居然我讀一個,那刻字就消失一個,那柳樹就完好無缺的復原了。
而那一句“酒足飯飽否”,我現在回想起來,明明是我喝完最後一口酒,昏睡過去之前,那個請客的鬼魂給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連那個鬼魂最後的猙獰的鬼臉笑也一下子浮現在我的腦海裡。
我眼睛睜大大的,看着前方的大柳樹,努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也許換做沒有見識過陰陽界的情況的我,只是這一幕就能嚇的驚魂失魄。
但是當我震驚下來的時候,剛纔那詭異的一幕依舊讓我嚇的渾身出一身白毛汗,風一吹,不由的讓我打了個寒顫。
至此到現在,我已經可以百分百肯定,昨晚的遭遇,與鬼同桌共飲,而且最後還喝的我叮嚀大醉,以至於醉宿了荒郊。至於昨天晚上的飯店爲何會出現在這裡?爲何會又在一晚上的功夫就消失,好像從來都不存在一樣的怪異。我知道,這一定是那個抽着大銅煙旱菸袋的店主搞的鬼。那四個鬼魂,還沒有這麼大的道行的。
我驚呼了一聲,看着前方的七棵大柳樹隱沒在雜草中,在前方的晨霧中隱現的幾處凸起,那分明就是一片墳頭呈現一片怪異的排列方式堆積在哪裡。就算早晨的朝陽灑下片片陽光,我依舊感覺到這個地方有股子陰森森的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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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裡,我哪裡還敢停留,踉蹌着轉身就往我停車的地方跑了過去。
我想回去,我片刻都不想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停留了,當我擡眼看我的車的時候,又不由的一下驚訝,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來了幾個年輕人,正在我車的邊上來回的摸騰着,這幾個人一看就特像偷車賊,我邊往停車那裡跑過去邊大聲叫道:“喂,你們幾個,圍在我車邊幹啥呢,是不是想偷車,幹啥呢,沒看主人就在這啊......”
“你的車?怎麼停這了?”這是五個年輕仔,個個都是硃紅色體恤,牛仔灰色牛仔褲,理着清一色的小平頭,個個看起來都很有精神。他們圍着我的車查看着,不時的抹一下,看那動作不像是偷車的,倒是像是在尋找什麼。其中一個正趴在車窗玻璃上往裡面看,一夜的晨露讓車上溼漉漉的,玻璃上留下一片抹掉露水的痕跡,估計是他想要看清楚車內裡的景況,只是很可惜。
這個小年輕聽到我的呼叫聲,才斜着眼從我的車窗玻璃上擡起頭來,從上到下仔細的打量了我一眼,又拍了拍我的車頂才三分不相信的樣子問了我一句。我的車有貼膜,經過這幾次的進化,除非他砸玻璃,否則,他根本看不到車裡面的情況。
我快步來到車跟前,飛快的瞅了一眼,看車況完好,我才輕噓了一口氣,說真的,這秋高氣爽,地荒草長的,我爬在老柳樹根上睡覺,不注意還真的不容易發現那裡藏個人呢,更何況我是在睡覺。
“哥幾個,這真是我的車,昨天晚上喝多了,怕上路不安全,就在車裡湊合了一晚上,這不,剛醒來,嘿嘿,憋醒了,就去撒了一泡尿。哥幾個,車停這裡有什麼問題嗎?”我笑呵呵的嘴裡有真有假的說着,掏出來一包中華煙,給幾個一人散了一根。
幾個年輕人接過煙,看了一下,其中一個有些驚詫的說道:“吆喝,軟中華,抽的不錯啊。我說,哥們你貴姓啊,我們是縣交警大隊的,大早上發現這裡停了一輛車,以爲發生什麼交通事故了呢,特意下來看一下是啥情況的。這車,我們也不清楚是不是你的啊,前幾天崔莊路口發生一起車禍,肇事司機潛逃。免的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你還是把證件給我們看一下吧,努,我們的車在路邊上停着呢。”
這個在我前窗玻璃往車裡看的年輕人看起來像是這幾個人的頭目,都是他搭話,不過,我總感覺這幾個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啊,是路政上的同志啊,我可是好公民啊,開車一項穩妥的。嘿嘿,真不好意思,沒想到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不好意思,你看,這是我鑰匙還戴在身上呢,我這就開車門,證件都在車裡呢,馬上給你們拿出來,真不好意思啊。”不遠處的馬路牙子邊上可不是正停着一輛印有路政標語的麪包車,除了路政單位,沒有車主會印這個標語的。我連忙用鑰匙打開車門,取出來行駛證和駕駛本,一起遞給了這個領頭的。
跑黑車的,本能的看見路政交警就有些怵,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我可是被交警驅趕了好幾次。
那領頭的接過我的證件,來翻看了幾下,又不時的擡頭看看我和證件上覈對幾次,我心裡暗想,這幫子吸血蟲也只有找錢的時候工作纔會這麼認真,這麼嚴格的,還不知道等下準備憋着什麼壞呢。
“你叫韓守城?”那個領頭的年輕人把證件一合,淡淡的看着我問着我。
“呵呵,這個同志您貴姓啊,我認識你們交警隊的劉隊長,和劉隊長一起吃過幾次飯。不錯,不錯,我就是韓守城,和證件一樣的,保準是本人。”我連忙攀着關係,所謂的久病成良醫,這和交警玩躲貓貓,玩的次數多了,交警隊裡也認識了倆人,一起吃飯倒是真的,都是我請人家,人家還愛去不去的。
不過,這並不妨礙我這個時候扯着虎皮做大旗。
“嗯,那就沒錯了。”這個領頭的核對完之後,把證件還給了我,說着,對我點了點頭,根本沒有按照我的劇本走下去,也沒有敲詐威脅一番,最後才告訴我是規章了,需要交錢。反而帶着另外的四個同伴往他們的那輛塗着路政車LOGO的麪包車上回去。
這一下倒是讓我怔住了,這完全不按照以往的劇本演下去啊。
我一愣,暗道:這幾個路政上的人年輕的很,莫不是這次遇到包青天了?要是真的,那可要通知我這幫哥們要更加小心了。
我心中只是一愣神,連忙又笑呵呵的要給他們在散一圈煙,不過,這幾個人都i沒有接煙,而且返回的速度很快。我當時只感覺這幾個人有些怪異,根本不像我以前遇到的路政,一個個都跟蝗蟲一樣,要是以前我認識的路政人員看到我的手裡的這包軟中華,早就搶過去了,甚至還會翻車廂裡看還有沒有其他的。
“幾位長官,慢走啊,下次我去交警隊請哥幾個好好的喝一頓。”我看着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大聲的喊道。
他們幾個人頭也不回的上車,我也回頭拉開車門上了車,這次沒破財,也沒扣分,讓我不由的輕噓了一口氣,總感覺這些路政和以前的路政工作人員的作風完全是兩個樣子的態度。
昨天晚上的事情至今都猶如在夢裡一般,經過這幾個交警一打岔,我的腦袋倒是清醒了幾分,想起昨天晚上的一幕,仍然感覺到不可思議。
看了一下荒郊野外的情況,我嘆了一口氣,是真是假,可都不是現在需要思考和判定的問題,車停在這個鬼地方,我怎麼看都有些邪門,這不,一大早上的連交警都給招來了,真是晦氣。
我打着汽車,準備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在柳樹根上睡了一個晚上,秋天的露水又特重,搞的我半邊身子都溼漉漉的。
用車裡的毛巾隨意的抹了一下臉,就準備倒車離開這裡,可是當我一擡頭看到後視鏡裡的影像,頓時讓我心中猛的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