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這兩個人,頭上戴着孝帽,應該是小女孩本家後輩人。在我們這一帶,小口喪事,一般停靈不會超過三天就會下葬。但這也不是死規矩,像朱家這麼有錢的人,尤其是受到陰陽先生的蠱惑,放個五天七天也很正常。而靈棚下守靈者,哥哥姐姐或是長輩,都不能做的。但親戚中也有輩分低的,一把白髮的老頭,有時候還管剛出生的娃娃叫爺爺,這並不稀奇。
小雪殺人竟然不分青紅皁,連守靈的親戚都殺,讓我真的無語了。但人已經殺了,問題是棺材下面不能見血。如果讓屍體形成血屍再破棺跳出來,那跟一具毛僵有的一拼。陸飛這小子包裡帶的大部分符都是沒啥用的,最可氣的連條紅繩都沒有,我算是服了,用這些破玩意別說毛僵,連只惡鬼都難制服。
我當下顧不上去找陸飛和小雪,先爬棺材底下,扯過來兩側坐人的褥墊,擦拭地上血跡。
但擦着擦着,忽然發現,眼前有一滴血從上面落下來,令我心頭“突”地一跳。
慢慢擡頭,看到整個棺材底上,掛着一道血水。因爲棺材是頭高腳低,這道血水是從前頭流過來的,只是一條血線。到了底部,凝聚了血滴才往下滴落。草他二大爺的,棺材裡怎麼會往外滴血?
正想着這個問題,棺材底“咔嚓”一聲響,竟然底部中間部位從內往外捅破一個拳頭大的窟窿,一片碎木屑撒落在地上。
棺材裡只有屍體,捅窟窿的除了它還有誰?這一瞬間,哥們身上毛全都豎起來了!
這時放在棺材前頭的馬燈,竟然一閃而滅。我勒個去,馬燈外面有玻璃罩的,就算有風也吹不滅,怎麼會無緣無故的熄滅了呢?
馬燈雖然滅了,但靈棚下還有兩隻大瓦數的燈泡,照的通明如晝。不過這麼明亮燈光下,讓我感覺四周陰森森,彷彿置身於墳地內,全身冒涼氣。
“噗”地一聲,我急忙轉回頭,循着聲音往上看。只見一隻血肉模糊的小腦袋瓜,從棺材底那個洞口探出來。由於腦袋大,洞口小,探出來時擠的跟瘦長的黃瓜似的,偏又兩隻灰濛濛的小眼珠就在“黃瓜”底部,正瞪圓了盯着我,讓我倒吸口涼氣,這又是啥玩意?
而棺材底下空間並不高,哥們趴在地上,擡着頭幾乎跟它只有半尺不到的距離。一滴血落在我鼻尖上,冰冷刺骨,才讓我猛地醒悟過來,是血屍!
這一驚非同小可,跳身就要起來。“咚”一聲,忘記在棺材下面了,一頭撞在棺材板上,差點沒把腦門磕崩了。我暈暈乎乎的,眼前直冒金星,咬牙忍着痛,連滾帶爬的從下面鑽出來。恰巧這時血屍從棺材底探出了半隻身子,伸出一雙鮮血淋漓的小爪子,差一點就撓上我的後腳跟。
我鑽出棺材底,一刻不敢停留的逃出靈棚。沒想到鮮血流到棺材下面就這麼大會兒,養出了一具血屍。這也不是什麼奇聞,因爲要看死者是否橫死,屍身上存有多少怨念,再加上死者生辰八字與鮮血主人是否犯衝撞,還有地下有蛇靈攪和,這股怨念會迅速將血氣吸入屍體內,發生屍變。
血屍嘴巴里發出“唧唧”怪叫聲,四隻爪子撓地,跟鬼猴子一樣,迅速從靈棚內竄出來。這模樣讓我不由自主想到丁五茅六,動作像極了它們。我全身爲之打個冷戰,慌忙拔腳往靈棚後面三層小樓跑過去。
一邊跑,一邊抓出一沓黃符,不管是啥符了,估計裡面應該夾帶一兩張驅鬼辟邪的。剛跑到靈棚後頭,就聽從小樓裡傳出一聲女人慘叫,緊跟着看到陸飛拉着一個人,倉惶從裡面跑出來。
“習哥,咱們扯呼吧,小雪真瘋了,我差點被她殺了!”陸飛看到我就大聲急叫。
這小子夠狼狽的,全身上下沒一個處好地方了,衣服全被撕的破爛不堪,簡直比乞丐都寒酸。滿臉都是被抓出來的血痕,並且還丟了一隻鞋,左足光着腳丫,氣喘吁吁的衝我跑過來。後面這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除了身上衣服完整些之外,頭髮亂的像雞窩,臉上也全是血,看不清長啥模樣。
我估計這是別墅主人朱忠旗,於是跟他們叫道:“別往這邊跑,繞過游泳池。”我說着舉手沿着游泳池畫個圈子。
說話同時,陸飛看到我身後的血屍,驚的面無人色,拉着那人沿着游泳池北岸往東跑去。誰知小雪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嚇得兩個人掉頭往回跑。
我這會兒已經顧不上他們了,因爲血屍追到屁股後頭,我連忙從包裡拔出銅錢劍,踏罡布鬥,左手捏劍訣,念着“雷劍咒”,跟這死玩意幹上了。
“罡神巽風,雷電溟濛。五龍雷震,北海龜崇。力重無邊,衆將捧迎。請雷聲發,風隨雷奔。急急如律令!”
這血屍跟殭屍又略有不同,因爲受血氣激發,產生出的一種邪物,桃木劍是制不住的,銅錢劍還有些功效。再加上雷劍咒藉助風雷神威,讓血屍感到一絲懼怕,不敢硬碰銅錢劍。但它上下左右來回亂竄,身法非常靈活,扯的我不住轉圈子,腦袋裡不由一陣陣眩暈。
屋漏偏逢連夜雨,陸飛他們倆正趕上急匆匆跑過來,可能以爲我會躲開,不知道哥們轉暈了腦袋,站都站不穩,一下就跟我撞上了。這下可好,我們仨一齊跌坐在地上,銅錢劍一停,血屍立馬撲過來,睜着一對森厲的眼珠,看上去無比猙獰可怖。
那個中年人嚇得“啊”一聲大叫,用手捂住了眼睛。陸飛也被逼到了絕路上,捏個法訣念出九字真言。血屍在半空中一僵,但小雪似乎不受真言影響,快速從我們身上越過,就看見一道血光閃過,血屍“嚓”一聲被劈成兩段,隨着鮮血噴泉似的往四周噴發,兩段屍體“噗通噗通”掉進游泳池內。
霎時間,一池清水染成了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