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木偶師之死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毛瞬生的死便屬於前者。
毛瞬生是不非常不起眼的一個男人,據他哥哥所說,他生前是個木偶工匠,平時總是一個人悶在家裡的木偶作坊中,也沒交什麼朋友。不過根據我的觀察,不只是毛瞬生沒朋友,整個毛家似乎都沒有社交,因爲出席葬禮的人總共只有十人,其中還包括我 喬偉。
追悼儀式非常的簡單,悼詞也沒有長篇大論。在遺體告別的環節,我站在毛瞬生的棺材前又看了他一眼,他那張臉太過普通,太過大衆了,如果毫無特點也算是一種特點的話,那他便將這個特點發揮到了極致。
而且我也再一次確認了一件事,我不認識毛瞬生這個。
當然,有可能我和毛瞬生曾經見過面,後來因爲他的相貌太過大衆導致我將他忘記了。但如果是這樣的一般關係的話,我爲什麼會出現在他的遺書當中呢?
我也想過這會不會又是那些邪神爲了抓我而設計出來的全套,但很快我便否定了這種可能,如果邪神知道我在哪,也知道如何聯絡我,那他們大可以直接到喬偉家裡去找我,而不用大費周章地寫信把我約回國內……
很奇怪吧?
一個我毫無印象的人竟會留下遺書,把他的木偶作坊指名交給我來打理,而且讓我務必參加他的葬禮。
大概是出於好奇,我和喬偉再一次從英國返回了國內,到了杭州這座名城。
一個星期之前,一個署名毛瞬康的人將一封信寄到了喬偉倫敦的家裡。
信的內容是中英雙語的,前半部分大概的意思是一個名叫毛瞬生的人自殺了,而且留下了一封遺書,遺書中留下了一個遠在倫敦的住址還有“雷聲”這個名字,毛瞬生將他工作一生的作坊留給了雷聲,並希望雷聲能來參加他的葬禮。
信的後半部分是毛瞬康對冒然來信這一舉動的抱歉,並強調如果收信人並不認識雷聲這個人,那便不會回覆了,一切就當是一場誤會,最後毛瞬康也附上了他的電話。
雷聲這個人自然是有的,所以我也給毛瞬康回了個電話,他在接到電話後非常的吃驚,他說他從沒想到他的弟弟會在英國有認識的人。我也趕緊解釋說我根本不認識他弟弟,甚至連毛瞬生這個名字都沒聽過。
這樣的結果讓毛瞬康更感到吃驚了,不過最後我還是按照毛瞬生的遺願從英國回來了,並且參加了他的葬禮。
在葬禮結束之後,毛瞬康開車載着我和喬偉去了遺書中提到了木偶作坊。
我這個人對旅行本來就沒有多大興趣的,儘管杭州素有人間“天堂”的美譽,但我確實從來沒到過這裡,如果不是突然接到了毛瞬康寄來的信,我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到杭州這邊來。
既然沒興趣旅遊,自然也對什麼名勝古蹟自然風光的不感興趣,這倒也省去了毛瞬康不少麻煩,他不用給我介紹沿途的風貌,只管開車、引路。
毛瞬生的木偶作坊在一條古色古香的步行街裡,街道兩旁的店鋪陳列着各式各樣的手工藝品,店員也都穿着明清時代的衣服。毛瞬康帶着我和喬偉在步行街主街上走了十五分鐘,然後轉進了一條小巷,在巷子鄰近盡頭的地方有一棟古樸的小宅,這便是毛瞬生的木偶作坊了。
小宅的院門並沒有上鎖,毛瞬康直接輕推開門,然後將我和喬偉讓進了院子。
剛一進院,一股木材和油彩混雜的特殊香氣便鑽進了我的鼻腔——我最近已經習慣了進門聞屍臭,現在突然有香味了我還真覺得有些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