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家之後,我一直有些心緒不寧的,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情,心情也是異常的煩悶,往槐村去的時候,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我並不希望爺爺就這樣去了,因爲我跟爺爺的關係很好,他能夠講很多的故事給我聽,就算我現在高三了,也百聽不厭,爺爺特別的寵我,我犯了什麼錯誤,只要有爺爺在,父母就不能夠動我一根指頭。
而這一天傍晚,爺爺把父親叫道身邊說,今晚他的大限將至,無論如何是要見到自己的親弟弟,這才叫父親去槐村通知滿爺,不過父親和母親要照顧他,又怎麼可能真正親自去?
我滿腦子都是這些東西,爺爺病重後,就一直不肯我見他,他說怕嚇壞我,當然,我可不會信他的,有時候想要偷偷跑進去,但是房門每次都是鎖住了,其實鎖不鎖住我也不知道,有一次我是退了很久沒有推開,但是母親端飯菜進去的時候,輕輕一推,就開了,母親衝我一笑,敲了敲我的腦袋,叱責道:
“爺爺的話也不聽?”
不知不覺,我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時間過了這麼久,我怎麼還沒到滿爺家?
周圍的路很熟悉,以前幾乎是閉着眼睛都能夠走到的,等我從思緒之中緩過神來的時候,越來越感覺有些不對勁了,周圍的場景怎麼變得有些陌生了?
旁邊是黑漆漆的大樹,寒風吹過,樹枝搖擺起來,樹葉吹得刷刷作響,黑暗之中好像有無數的手臂在搖動。
我把一隻手伸進了大衣的口袋,再次往前走去,走了一段路程之後,似乎還在原來的地方。
“你就不能放過我麼!”
我已經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麼,村裡的老一輩的人說過,這是錯路神,越是走熟悉的路,越是容易迷路,其實這錯路神也只是鬼,之所以叫做錯路神,是因爲他並不是惡鬼,而是十分常見的調皮鬼,專門搗蛋。
後來我才知道,他之所以把我困在這裡,是因爲我面臨一個劫難,如果我沒有困住,通知滿爺一起回家,我的小命就有可能在今晚葬送。
叫了半響,周圍依然只有風的呼嘯聲,沒人迴應我,我想返頭找回離開這裡的出路,但是剛要返頭的時候,胸口微微一熱。
我掏出了祖傳玉佩,上面隱隱流轉着一絲絲紅光,光芒幾乎透過玉佩。
不能回頭了麼,我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身體變得有些僵硬,身後也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盯着我,盯得我背脊發涼。
爺爺以前跟我講過,走夜路的時候千萬不能夠隨意扭頭往後看,因爲在日頭落山之後,爲了保護還沒回家的人們,每個人的身上都會出現三把陽火,能避鬼物。
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是一想到爺爺從來沒有騙過我,我仍就是咬着牙往前走去。
記得去年春夏交接之時,爺爺跟我說過,每個人的身上都有陽氣,陽氣越高,鬼魂就越不敢靠近,當時我並不信,但是第二天清晨東方還沒露出魚肚白的時候,爺爺就把我拉了起來到了水田旁邊,那個時候禾苗還不是很高,田裡也有不少水,當時爺爺帶着我衝着東方的地方站定,也不知道嘴裡唸了些什麼,然後叫我往水田裡面看。
我往田裡看去,看到我和爺爺兩個人的影子,但是不一會,就發生了變化,我發現我身體上有一層淡淡的金紅色餘暉,就像初生的太陽光芒灑在我的身上,但是爺爺的影像已經模糊不清了,全身都被金虹光芒遮掩,但一雙眼睛卻格外的明亮,他盯着我的模樣,臉上露出凝重之色,嘆了口氣,接着摸了摸我腦袋,帶我離開了。
走了一段路之後,我感覺自己的後背忽然越來越冷,似乎還有了一點發麻的感覺,我心裡沒底了,這個錯路神到底要做什麼,不只是迷我的路麼,怎麼還跟着我?我有些憤怒,但是又不敢出聲罵,這種土辦法我以前也試過,效果不大,或者說,對於我來說,興許是我自己底氣不足,恐懼佔了大半,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
燈籠裡面的蠟燭已經要燃燒殆盡,現在還沒走出去,外面越來越冷了,我背後出了一身冷汗,黏糊糊的,想要撓,卻抓不到,看了一眼旁邊的大樹,索性就站了過去,不再走了,走了這麼久沒走出去,我也懶得費勁,坐等天亮就是,因爲從眼前的這個情況來看,這個錯路神是纏定我了。
不過就在我坐下來的時候,忽然聽到風中傳來一陣哭泣聲,聲音很空,“嚶嚶”的傳了過來。
這麼晚了,誰還在哭?
我站了起來,開始四處打量,周圍的光線很暗,我手裡的燈籠已經徹底的熄滅了,在我不遠處的草叢裡有一個白色的影子,我走了過去,發現這是一個七八歲小孩的背影,渾身髒兮兮的,他正蹲在地上哭,聲音很慘,甚至說的上有些撕心裂肺。
“小朋友,這麼晚了,還呆在這做什麼?你是槐村的麼。”
我站在他背後,爲了不嚇壞他,我儘量語氣平和,笑眯眯地開口問道。
看來我的好心被狗咬了,他並沒有理會我,而只是一個人蹲在那兒哭,之後我又問了幾句,他仍然沒有搭理我,我乾脆走了過去,正要把他抓起來,但是手剛伸出,胸口忽然發熱了,並且溫度持續高升,我發出一聲驚呼,我爸到底給的我什麼鬼東西,我一把取下這塊燙手的祖傳玉佩摔在地上。
正準備去找那小孩時,發現他已經不見了,而我正站在一個雜草叢生的墳堆,墳堆上面長滿了雜草,也沒立墓碑,而我的腳正好踩在墳堆上面,周圍哪裡還有什麼小孩,我看了一眼周圍,到處都是荒墳,這裡雜草成堆,大部分都沒墓碑,在這一片地區之中毫不起眼,我蹲下身,抓住了已經變得冰涼的玉佩,吞了口唾沫。
我想,我知道這是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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