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頭升起疑惑,那個名叫鱉靈的男子到底是不是殭屍呢?
我已經可以確定,在當初古蜀遺址幻象中所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就是鱉靈,而那白色棺材裡的人皮也絕對是他的!只是他若真是一個殭屍,那爲什麼望帝杜宇會看不出來呢,作爲一國之主的杜宇,又豈會開不出殭屍和活人的區別,亦或者是杜宇看出來了,但他只是因爲想要借用鱉靈的治水能力而任用他,結果沒想到竟會被這鱉靈奪權成功,把整個古蜀國易主。
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千年,我們這些後人只能憑藉一些殘存的資料和傳說去盡力的還原真相罷了,但一些更爲隱秘的事或許已經隨着時間而被掩埋,不爲人知。
通過夏雷的話,我在心中漸漸將當年的事情開始了還原,從蠶叢氏帶領羌族在岷江流域定居再到鱉靈奪取古蜀國王位這段歷史我已經知道的差不多,現在我最想要知道的便是鱉靈奪取古蜀國王位後所做的事,和青衣羌國在這一系列的變故中又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
我忘不了,在青衣江畔,嘉老師曾經和我說過的,第一代開明王曾經和青衣羌國發生過一場戰爭,勝負不知,其後第三代開明王又再次和青衣羌國打了一仗,最終打的青衣羌國慘敗,喪失了大片的土地。
而那第一代開明王,不就是叢帝鱉靈麼!
我看着仍舊滿臉傷感的夏雷問道:“根據我所知道的信息,那個大祭司也就是若初,她被鱉靈抓住後做成了一條人造的龍脈,並且放進了一具白色的棺材,最終不知道因爲什麼變故,她又落到了你們青衣羌國的手中。”
夏雷頓時臉色一變,他滿臉驚疑的看着我,說道:“看來我還是小看你了,你居然連這種極其隱秘之事都知道。”
我笑了笑,這可是我經歷了無數次的歷險才勉強猜測出的答案,雖然我自己認爲我推測出的答案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但如今得到了夏雷的確認,我心裡還是十分的激動。
我心中大定,感覺自己的底氣更加的充足,便向着夏雷問道:“接下來的事恐怕就和你們青衣羌國有關了吧,你們青衣羌國和古蜀國之間到底是個什麼關係,古蜀王會允許你們單獨存在那麼久的時間?”
夏雷嘆了口氣說道:“隨着古羌族在岷江流域的強大,引得許多土著部落來依附和聯合,其中最大的一個名爲冉族的部落和羌族不斷聯姻通婚,彼此之間相互融合,形成一個新的民族,他們成爲了古蜀國的主體民族,自稱爲蜀族。而我們青衣羌的祖先雖然也是古羌族的分支,但是卻從未與外族通過婚,保持羌人最純正的血統,我們尊崇青衣神,雖然自成一部,但對於當年青衣神所創建的古蜀國,我們青衣羌一直保持着臣服的態度,所以歷代的古蜀王也從未爲難過青衣羌。”
“直到那場叛亂髮生,望帝被囚,大祭司兵敗岷江河畔,並且不知那鱉靈使用了什麼妖術竟然讓大祭司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態,她的身體和整個蜀地的氣運相連接,變成了一條人造的龍脈!”
夏雷說到這裡時,臉上全是憤怒的表情,他說道:“當年的青衣羌國乃是青衣神最忠實的信徒,在知道了大祭司的遭遇後,整個青衣羌國舉國悲憤,那鱉靈褻瀆了青衣神的後裔,簡直是不可饒恕。但當時青衣羌的首領也是有大智慧之人,他知道以青衣羌的實力是無法匹敵整個古蜀國的,他便壓住臣民的憤怒,並假意繼續向古蜀國臣服,但卻暗中賄賂一些古蜀國的重臣,妄圖尋找何時的機會,救出大祭司。”
“功夫不負有心人,青衣羌人終於等到了機會,通過在古蜀國的內線情報,鱉靈在修行之時身體不知道出現了什麼問題,閉關於密室之中,生死不知。當時的青衣羌首領果斷的聯繫了收買的那些重臣,然後趁着鱉靈閉關的機會,找到了大祭司所在的地方,將大祭司救了出來,只是當時因爲大祭司身上的特殊情況,青衣羌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讓族裡的釋比按照祭壇上那具白色棺材的模樣用靈蛇皮打造出一具同樣的白棺,將大祭司放在其中,待以後想出辦法之時在進行施救。”
我聽得入迷,心裡不禁對當時的青衣羌首領稱讚了一聲,果然是一個有勇有謀的人!
夏雷看了一眼我的樣子,繼續說道:“而在之後鱉靈從閉關中出來,鱉靈大怒,更是召集古蜀國的軍隊想要進攻青衣羌人,妄圖奪回大祭司。只是當時那鱉靈的身體似乎出現了什麼問題,再加上他逼死望帝和褻瀆大祭司也引發了許多古蜀人的不滿,最終因爲種種原因,古蜀國和青衣羌的戰爭並沒有真正的發生。”
“也不知道那鱉靈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在之後他似乎就沒有再出現過,後來由他的子孫接任爲新的開明蜀王,到了第三代開明蜀王保子帝時,古蜀國再次對青衣羌發動了戰爭,這一次的戰爭無法避免,青衣羌人被古蜀國打的打敗,退入羣山之中才保全了亡族之禍。後來因爲獠人和彝人造反引得保子帝前去鎮壓,才讓青衣羌國殘存下來,而大祭司也一直在那白棺之中沉睡。”
我聽到這裡,感到十分的震驚。那鱉靈不是一個殭屍始祖嗎?而且從夏雷的話裡我隱隱猜測到鱉靈閉關的原因應該就是在進行蛻皮了,那個殭屍一族中一直流傳的殭屍蛻皮、重獲新生的傳說,後來鱉靈攻打青衣羌出現的問題也應該和這蛻皮有關。
只是,這鱉靈既然是一頭殭屍,那他的子孫又是怎麼回事。殭屍這東西說白了就是一種死人復活後的存在,本身是無法產生後代的,那麼在鱉靈之後的那些開明蜀王又是誰呢?
我還想再問一些問題,但是還沒開口,一旁的夏雷卻直接說道:“好了,該說的都告訴你,作爲交換,你該把你那祖先所做的事情告訴我吧?”
夏雷說完話,瞪着兩隻大眼睛死死的看着我,似乎我只要說個不字,他就會衝上來對我動手一樣。
我長長的吐了口氣,雖然此刻心裡還有許多疑問沒有弄清楚,但是通過夏雷告訴我的這些事情,我對於當年所發生的事情和那若初的身份總算是有了一個瞭解。
我看着面前神色嚴肅的羌族釋比,我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還是將我說知道的一些陳家的東西告訴了夏雷,包括我所猜測的陳勝之的佈局和他修建蛇君廟的事情。
雖然我心裡並沒有完全的相信這個老人,但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我早就被陳勝之佈下的局折騰的腦袋發暈,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羌人的釋比,作爲羌族之中最博學的老人,並且還是當年青衣古羌人的後裔,他或許能看出陳勝之的一些謀劃吧。
夏雷坐在對面,靜靜的聽着我的講述了,他在聽到我講述陳勝之打開白棺和修建蛇君廟之類的事情時臉色都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十分的淡定。
但就在我講到李刀疤挖開蛇君廟,我在裡面看到若初化作飛灰時,夏雷的臉上露出一抹哀傷,他低聲嘆息道道:“解脫了,整整兩千多年的苦難啊,她終於解脫了……”
我看着夏雷的樣子,總感覺他先前似乎還有什麼話沒有說,還有他先前所說的“報應啊”這三個字裡似乎還隱藏着什麼東西,或許是關於若初的事情,畢竟在青衣羌國將若初搶回去之後所發生的事情他並沒有對我說,我可不相信,那麼久的時間裡,青衣羌人就任由若初這個青衣神的後裔躺在白棺中,而沒有任何的動作。
但是我看着此刻夏雷的樣子,估計他也不會再對我講那些事情,到最後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對夏雷說道:“對了,陳勝之還曾經留下過一個祖訓,說是要等待陳家出現一個身上帶有鳳鳥印記的孩子時才能推到蛇君廟,完成一切的謀劃,我肩膀上就有那個印記,和那個躺在白棺裡的若初身上的印記一模一樣,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我的話剛一說出口,讓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那對面的夏雷突然間臉色大變,整張臉變的猙獰而扭曲,五官都快擠在了一起,他的兩隻眼睛爆射出恐怖的光芒。
我心中大驚,還沒等我做出反應,就看到那夏雷伸出一手向我抓來,他的速度快的就像是一道奔雷,我根本無法躲避,頃刻間就被夏雷抓了衣領,夏雷一把將我從桌子對面提到了他的身側。
“夏爺爺,你怎麼了!”
我被夏雷的樣子有些嚇到了,一邊掙扎一邊對着他喊道。
但是此刻的夏雷就像是發了瘋一樣,他根本就不回答我的話,反而伸出手“譁”的一聲撕開了我肩膀上的衣服,轉瞬間,我兩隻肩膀上的衣服就被他死了個乾淨。
昏暗的燈光下,我左肩上的那個鳳鳥印記暴露在了空氣中。
一直狀若瘋癲的夏雷在看到我肩膀上的鳳鳥印記後,像是在一瞬間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他把我放開,雙手無力地垂下,兩隻飽經滄桑的眼睛全是豆子大小的淚珠。
我看到這個魁梧的羌族釋比竟抱着腦袋蹲在地上痛哭起來,涕泗橫流。
我聽到他的嘴裡不斷重複着一句話:
“畜生啊!那陳勝之就是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