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這麼認爲,我也看不下去鬼魂害人。?”張珂聳聳肩。
“現在想來,茅山派之所以敵對我們,便是因爲我們越過了本分,搶了人家的活路了。萬事萬物,但凡是存在的,皆有其存在的道理和意義。或許,禾火是真的明白了送願師落得如此田地的真正原因了。”肖海勇難得的一臉正色。
“你也發燒了”張珂又有些怒意。
“你想,雖然我們山門裡有五大宮,但說實話,這偌大的凡界,我們真的就能都管得過來單說現在,山門都沒了,這個世界,不是還在有序的運轉,並沒有被鬼魂毀滅麼”肖海勇微微一笑,起身離去。
張珂看着肖海勇那波紋漣漪暴漲的背影,愕然。
“就這麼幾句話,你丫的就突破了我靠,難道咱們送願師幾千年的傳承,都錯了”張珂還是不服氣,但語氣裡,已經慢慢多了幾許懷疑。
禾火回到家中,卻意外的接到爸爸的電話。按着爸爸所說,禾火來到了鄰村泉河莊的虹鱒魚飯店。
“今天你請誰了”禾火坐下後問道。
“何長生。”禾火爸爸宮易量笑道。
“哦。”禾火想到那個讓他多少有些不滿的人,淡淡應了一句。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飯店門外,從上走下了三個人,來到了房間裡。
“hi,小火。”一道倩麗的身影,衝着禾火打招呼。
禾火在看清那身影的面容之後,心臟猛地一縮。
這一刻,時間彷彿都靜止了,整個世界裡,只有那道臉上帶着淺淺笑容的臉龐。
齊耳短髮,炯神大眼,一身緊身小裙,一雙尖頭小皮靴,從頭到腳,滿滿的英氣。
禾火強行忍住大喊一聲的衝動,所有激動都化作一道極爲壓抑的笑容。
只是,再好的掩飾,也是徒然。禾火起身的瞬間,沒能控制住身形,將座椅帶倒在地上。
宮易量的埋怨他不曾聽到,何長生臉上耐人尋味的笑容他不曾看到,全世界所有的光線,都傾注在了那張曾經朝思暮想,魂牽夢繞的英氣臉龐之上。
只是,就算在夢中,那已經是觸手不可及,咫尺如天涯的臉龐。再如何牽掛,再如何眷戀,都只能化作一聲惋惜,悄然垂下。
“小晨,你來了。”禾火不知該有什麼樣的動作,千言萬語終是壓在心底,和着極不自然的笑容,輕聲說道。
“嗯,回來一段時間了。”何小晨微微一笑。
那是如何才能形容的笑容,那是如何才能忘卻的笑容,那又是如何才能割捨的笑容,那又是該如何相對的笑容
禾火深吸一口氣,將眼底的淚水狠狠壓住,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只是,放在身側的雙手,終是無法控制的顫抖。
“小火,站那裡做什麼,快倒上茶水。”爸爸的話給了禾火繼續坐在這裡的理由。
“小俊呢,怎麼沒來呀。”小晨坐在與禾火相對的位子上,極爲淡然的問道。
“哦,小陽陽有些不舒服,她陪着他媽在家照顧孩子呢。”禾火爸爸微笑道。
禾火尷尬的一笑,手中茶壺差點就倒歪了。
整場酒席,禾火如同夢遊,完全不記得到底喝的什麼酒,吃的什麼菜。
宮易量與何長生把酒言歡,禾火機械的不斷舉起酒杯,一杯一杯的下肚。
“小火,他們大人喝酒好沒意思,陪我去走走吧。”小晨起身,向已經醉了大半的禾火發出邀請。
“就是就是,這快五年沒見了吧,你們年輕人還得多保持聯繫啊”何長生附和着說道。
多年以來形成的順從,很自然的駕馭了禾火的身體,他木然的跟在小俊身後,走出了房間。
虹鱒魚飯店坐落於泉河莊的人工湖中心島嶼上,四面環水,垂柳隨風,環境優美。
湖畔是一個個巨大的養殖魚池,裡面是大羣大羣的虹鱒魚。
“記得小時候,你最喜歡捉魚了,每次我到你家裡,你總會拉着我去下河摸魚。”走在前面的小晨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啊哦,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那時候我是挺頑皮的。”禾火笑道,只是,臉上的笑容卻並不自然。
“那時候,你也很喜歡上山捉螞蚱,放假了每天都拉着我陪你上山的。”小晨並沒回頭,也似乎沒有察覺禾火的尷尬,自顧自的說道。
“啊,是呀。”禾火應道。
“記得有一次,正好是杏子成熟的時候,我朝着讓你給我摘樹頂最上面的那顆杏子,你到真聽話,杏子是摘到了,可差點摔成殘廢,哈哈”
小晨的笑聲傳入禾火的耳朵,讓他一怔。
“這是多麼熟悉的笑聲啊”
禾火眼前的小晨,伴隨着一句句童年的回憶,漸漸變成了小時候的模樣。
小時候的兩個孩子,總是形影不離。上山捉鳥下河摸魚,捉蠍子逗蛇,無惡不作。只是,那時候的小晨更像是個男漢子,禾火更像是女孩子,每次禾火都會被小晨用手裡的蛇或者蠍子,嚇得哇哇大叫。
尤其放假之後,小晨每天早晨都會準時把賴牀的禾火從被窩裡光溜溜的拉出來,而禾火每次都會捂着小鳥,羞紅了臉。
小晨風雨無阻的晨練,禾火就會風雨無阻的陪練,多少次被揍得鼻青臉腫,卻依舊樂此不疲。
偶爾,禾火也會被小俊搶走,只是,那種事情太少太少。
“嗝”禾火喝了太多的酒,一路不斷的打嗝。
似乎有些不滿禾火的打嗝聲,小晨忽然停下腳步,猛地緩過神來,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禾火看。
禾火被看得心浮氣躁,粗氣連連,不斷地吞嚥着口水,腦子裡一片空白。
小晨滿是笑意的臉龐越來越近,直到,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小晨,你”禾火剛要開口,小晨卻是嘻嘻一笑,跳開了來。
“嘻嘻,果然是我長得比較嚇人。”小晨沒頭沒腦的話讓禾火一怔。
“沒有吧,你長得蠻好看的。”禾火下意識的說道。
“哦,是嗎”小晨似乎有些高興,又轉過身,盯着禾火看。
“啊哦,是是的”禾火只能用搔頭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只是,當禾火想要從小晨的眼睛裡挪開視線的時候,卻從她的眼底,看到了濃郁的悲傷。
禾火停下了想要躲開的念頭,心猛地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