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多人第一次進入金港賭城。
一開始的時候他們沒有什麼錢,別說來裡面見識見識了,連大門都進不來。
所有經營賭場的人都不是傻子,別看金港賭城的大巴車在港口不斷的招攬客人,並且還會給這些剛到這裡的遊客發放一筆免費的籌碼讓他們消費。
這些其實都是經過設計的。
在這個時代能夠坐船到另外一個地區旅遊,甚至是去另外一個國家旅遊的人,都不會是窮人。
窮人根本離不開他們自己生活的地方,有些聯邦人從出生的時候就在一個小鎮子裡。
直到他們死去的那一天,他們也沒有離開過鎮子五公里的地方。
所以在這個時期能長途旅遊的人,都是潛在的,優質的賭場客戶。
給他們發放一些籌碼,免費帶着他們去賭場,讓他們能夠享受到歡樂,並不吃虧。
十個人裡只要有兩三個人對賭場裡的遊戲感興趣,他們所有的支出都能從這兩三個人身上找回來不說,還能狠狠的賺上一筆。
但是已經在城市裡的那些窮人想要進來,就不那麼容易了。
首先他們需要拿出讓人能夠看到他們支付潛力的東西,說白了就是錢,最少也得有個十塊二十塊錢。
其次他們要穿戴整齊,不說穿得多好,至少乾淨整潔,不會失禮。
畢竟在賭城裡賭錢的玩家們不會希望和一個乞丐坐在同一桌上,所以必須穿戴整齊。
僅僅是這兩條,就已經讓很多底層無法進入到賭場裡。
後來藍斯的這些人有錢了,有地位了,他們沒有進來,則是藍斯和五大家族不對付。
他們站在了兩個立場陣營中,他們也不會輕易的來到賭場,更別說爲柯達家族的收益貢獻自己的那份力量。
所以在他們窮的時候他們進不來,在他們有錢的時候他們不願意進來,讓這次成爲了他們的第一次。
奢華的裝修刺激着每個人的神經,藍斯在辦公區轉了一圈後,回到了二樓。
他站在護欄邊,下面就是擺放整齊的賭桌,站在這裡朝着下面看時,可以想象得到當下面的賭桌邊上圍滿了人的時候,會有多麼的震撼!
他轉身看向那些年輕人,目光最後落在了莫里斯的身上。
“到這裡來,莫里斯。”
莫里斯咳了兩聲,走了過來。
藍斯摟着他的肩膀,轉身讓他看着下面的那些賭桌,“在我們之中,對賭博和賭場最瞭解的人,就是你。”
“我,埃爾文,其他人,我們都不瞭解賭場的具體運作。”
“也許讓我們說大話沒有什麼問題,反正不需要負什麼責任。”
“但真的讓我們來做,我們做不好。”
他看着莫里斯,莫里斯也意識到了藍斯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搖着頭說道,“我做不好這些!”
藍斯不贊成他的觀點,“你至少比我們能做得更好。”
“賭場之後就交給你經營,五家賭場,按照你的想法來。”
“你可以去聘請一些專業的經理人,或者其他從業者,把他們安排好,不要吝嗇工資。”
“賭場的收入非常重要,雖然能落入我們自己口袋裡的錢並不多。”
藍斯已經和他們透露過了,賭場拿到手之後經營的利潤中有一大部分要輸送到其他地方去,他們自己能留下的並不多。
而且藍斯並不認爲私釀酒就不如賭場,甚至是私釀酒做得好,絕對比賭場更賺錢,在這個時期!
人們爲禁酒令瘋狂!
那些以前不喝酒的人都開始喝酒,他們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抗議,來發泄內心對政府的不滿!
所以禁酒令一天不解決,聯邦的酒水生意就會好下去一天!
選擇莫里斯作爲這個人選也是藍斯考慮了很久之後做出的決定。
隨着五大家族被他瓦解,整個城市中的“敵對幫派”只會越來越少,到最後完全消失。
莫里斯在這座城市中,還是有一點能耐的,但是離開了這座城市,比如說讓他去溪谷市,他就混不開。
現在內部沒有那麼多的問題和敵人,他的工作以及工作的重要程度就在不斷的下降。
讓他最後變得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如給他換一份他很熟悉的工作,經營賭場。
他從小就在賭場里長大,那些小賭場看起來和大賭場不一樣,但本質上沒有什麼區別。
都是把賭狗的錢從他們的口袋裡,裝進自己的口袋裡。
他只要能夠做好這些,就已經足夠了。
迎着藍斯的透徹的眼神,莫里斯最終沒有拒絕了,他答應了下來,“我試一試。”
“如果我做得不好,請立刻找個人代替我!”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這麼重的責任,他真有點不安。
可藍斯的信任又讓他無法解決,他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不少和他關係不錯的傢伙都跑過來揉了揉他的頭髮,或者和他擁抱一下,管理這五個賭場,這不僅僅代表了他即將進入人生另外一個階段,更代表了藍斯對他的絕對信任,無法被動搖的信任!
人羣中的波頓有些羨慕,他當然知道“賭場總經理”這個身份,比他現在的身份要重要得多。
但他的確對這方面不太熟悉,雖然羨慕嫉妒,卻也沒有什麼不滿的。
雖說比起莫里斯他差了不少,但是比起其他人,他可是要好上許多。
藍斯帶人去了金港賭城的消息開始流傳開,可能是柯達家族的人散佈出去的,不過藍斯也沒有阻止,因爲他們很快就會知道這件事。
在賭場暫停營業,柯達家族還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的第二天,《今日金港》的頭版頭條就報道了這篇新聞——
《三十年來最大變革,藍斯家族或將登頂?》
巨大的黑色標題下,是藍斯以前一張從老公司出來的相片,他沒有看向鏡頭,但是披着披風,身邊的手下身上都是肅殺的味道。
有人爲他打開了車門,他正朝着路邊的汽車走去,雖然圖片是靜止的,可是看到這張相片的人,都能夠想象出他身上那股如同草原上雄獅一樣的氣勢和氣質!
然後下面開始介紹這件事的一些發展,一些猜測,並且第二版中更是介紹到了,目前柯達家族的五個賭博特許經營牌照,和五個賭場都被班迪簽字授權給了藍斯。
報紙上還放上一些小圖片,包括了藍斯簽字的畫面,班迪簽字的畫面,還有雙方律師團隊,以及更多一些人的相片。
如果說之前記者認爲藍斯已經成爲金港城最大的黑幫之主,將會統治金港城的地下世界,還只是讓人們覺得理所當然的話。
那麼第二版的報道就是把所有人的情緒都撕碎了!
藍斯怎麼就成爲了……賭場的主人?
他們不理解,但不管是相片還是什麼都擺放在那,誰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並且警察方面已經停掉了所有對班迪的調查,也停掉了後續的檢查以及起訴工作。
一個死人,在沒有什麼特別的驅動力之下,警察局不會浪費資源去調查他,更不會去起訴一個無法應訴的死人。
換句話來說,哪怕有人質疑這些合同是否合法合規,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看到這篇導報的人們都陷入到了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變化中,他們認識到,金港城的地下世界,真的發生了巨大到難以想象的變化!
柯達家族的人也看到了這篇報道。
“嘭!”
禮堂裡的桌子一聲巨響,沉悶的氣氛一瞬間就被打破,班迪的一個叔叔輩的老人忍不住站了起來。
他看着那些族人,嗓門很大,“爲什麼都不說話了?”
“昨天你們不是很能說嗎?”
“爲什麼現在你們不說話了,是不喜歡說話嗎?”
下面頓時就有了叫罵聲,現在每個人都很苦惱,到手的好處不見了,這他媽還有什麼地方說理去?
那老人對這些咒罵他的聲音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嘲諷道,“你們有膽量罵我,卻沒有膽量去罵藍斯!”
“你們要知道,他奪走的是柯達家族百年的基業!”
聲音裡到這憤怒和悲哀,似乎藍斯的這次舉動真的戳到了他的氣管。
其實柯達家族並沒有什麼所謂的百年,也就最近三五十年才逐步的發展到了現在的規模。
同時他們的特許經營也不是他們自己的東西。
聯邦政府在955年之前並不允許公開經營賭場之類的,具有賭博性質的營業場所,那個時候所有賭場都是非法的。
人們可以三五個人坐在一起玩牌,可以帶一點彩頭,但絕對不能有人提供這樣的場所讓別人來賭博。
如果有人那麼做了,這個人就會被抓起來,以“非法經營賭博場所罪”被起訴,然後關進監獄裡。
但聯邦賭博的人太多了,特別是淘金者和那些窮人們,他們賭博成風。
幾乎所有的小酒館都存在這種情況,三五個人,或者七八個人,圍繞着一張桌子坐下來就開始賭錢。
酒館的老闆並不會因爲他們賭錢,就收取他們服務費之類的,也不會提供籌碼之類的兌換業務。
所以這就不屬於“經營”,酒吧老闆也不需要承擔相關的責任。
聯邦政府從這裡面看到了巨大的利潤,加上當時正是聯邦快速發展的時期,隨後經過國會的討論,確定下來了允許經營賭場。
但是必須有特種經營許可,且需要繳納至少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特種稅。
所以這些東西不是柯達家族的“傳承之物”,也是他們通過其他手段巧取豪奪來的。
以前他們巧取豪奪別人的牌照時,那些人可能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他們的子孫後代,也會被別人掠奪。
但這樣恰恰符合大自然的發展規律。
老人沙啞的聲音讓禮堂裡又安靜了下來,可很快就有人問道,“我們還能做些什麼?”
“那可是藍斯!”
“五大家族已經完蛋了,你們是不是應該睜開眼睛看一看周圍和現實,我們完蛋了!”
老人惡狠狠的瞪着那個人,“只要我們還在,柯達家族就不會完蛋。”
那人嗤笑了一聲,不再說話,還他媽有人沉浸在家族的偉大之中無法自拔呢。
實際上這樣的人確實有不少,哪怕他們已經知道世界發生了變化,但還是不願意從昔日的榮光中掙脫出來。
他們不願意接受事實。
“班迪死得不明不白,說不定就和這些授權有關係,我們要抗議,要讓更高層的執法機關來調查這個案子,搞清楚到底是誰在竊取屬於我們家族的財富!”
他考慮着一些對策,也有些人有些意動,畢竟家族的財富主要來自於賭場。
現在賭場沒了,對他們來說絕對是致命的打擊!
而且隨着藍斯家族的徹底崛起,他們如果失去了賭場,就意味着他們很難繼續在金港城立足。
讓他們和其他家族那樣遷移到其他地方,重新打下一塊地盤重頭開始?
那還不如就地解散!
所以有支持他的人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老人抿了抿嘴,眼睛裡透出了堅定的神色,“去曼特農,找到能在這件事上發力的人,給他們一些好處,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改變這個糟糕的結局。”
“我知道有些大人物,以前和班迪關係不錯,他們或許會對我的提議感興趣。”
有人問道,“你想用什麼樣的好處說服他們去和藍斯作對?”
“錢?”
“還是其他什麼?”
老人說得更赤果果,“賭場的股份,哪怕拿出去一半,也比我們徹底失去了它更好!”
“我知道你們有人可能會覺得多,但實際上它真不多。”
“等我們能穩下來,以後一點點發展,未必沒有可能重新站起來。”
“賭場是我們重新站起來唯一的機會,如果我們丟掉了它,我們將會失去一切!”
“包括我們現在擁有的財富,一切,甚至是……”,他的語氣變得有些低沉,在人們的不願意中,說出了他們不想聽到的詞,“……生命!”
是的,生命。
他們雖然完蛋了,但是他們擁有的財富依舊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那麼多的產業,那麼多的公司,這些都是錢!
以前他們能夠保護這些產業是因爲五大家族的餘威還在,但現在,那些人已經沒有了顧慮。
很快他們就會想辦法吞併這些財富,誰阻止他們,他們就幹掉誰!
灣區的那些人表面上看是文明的紳士,但骨子裡,比墳場的惡狗還要令人厭惡!
事情有了決斷,大多數人都同意了他的選擇,很快他們就開始操作起來。
只是比起大多數人的操作方法,有些人則有着不同的想法,同時他們也不打算告訴別人。
這些人屬於少數清醒的那種,他們很清楚就算那個老頭子的計劃成功了,最終他們也依舊擺脫不了那些可悲的下場。
因爲他們已經喪失了保護這些財富以及一切的力量,這麼做的結果無非是從“灣區的人或者藍斯奪走了他們的一切”變成了“曼特農的人奪走了他們的一切”,僅此而已!
所以比起事態一步步差到最後,不如現在就跑。
那些人收拾好了東西就偷偷的出發,他們誰也沒有告訴,打算永遠的離開這座城市。
只要有錢,到哪都能生活的很舒服。
當然他們無法和過去比,但至少,他們還在富豪階級當中,並沒有掉入中產階級。
但也有幾個人,他們的選擇與衆不同。
與其被桌邊的食客嚼碎了骨頭嚥下去,不如重新換一個大腿。
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帶着他的誠意來到了藍斯的新公司外,並且要求求見藍斯。
很快他被允許去見藍斯,當然在這之前他經過了搜身,包括了鞋子,都被他脫了下來,被檢查了一遍。
當他來到了藍斯的辦公室外,拍了拍臉頰,打算用一張紅撲撲的笑臉和最真誠諂媚的態度去面對藍斯時,他諂媚的笑容隨着門被打開,一點點凝固了。
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你們他媽怎麼在這”,而房間裡的人看到他時,已經不那麼的震驚了,還有人翻了一個白眼,似乎在說“你纔來啊”一樣。
他被身後的人推了一把,走進了藍斯寬敞的辦公室裡,他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那些兄弟以及一個侄子,臉上的表情不斷的變化。
藍斯一臉笑容,“你們應該認識。”
年紀最小的那個人連忙彎着腰說道,“是的,藍斯先生,這是我的叔叔……”,他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藍斯讓剛進門的傢伙也坐在沙發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要說的事情,一定也和他們要說的事情一樣。”
中年人臉色難看的瞥了一眼身邊的幾人,然後立刻換上一副笑容,“是的呢,藍斯先生。”
“家族裡有幾個人看不清情況,他們試圖去曼特農尋找助力改變現狀。”
“我不是擔心您不是他們的對手,只是我覺得……城裡的事情,就應該在城裡解決。”
他說完就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