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體會家破人亡,更體會過家園被迫遷移換主的感受。
明明我跟宋謙纔是一個戰線上的人,可我因爲轉世沒了記憶去跟林秉他們……現在想想都是罪過。
我苦澀的笑了一聲,平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表情有些怔然。
以後……便是敵人了呢……
冥界的債,我的歸宿,要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宋謙告訴我,殺了我的人是現在冥王的父親,一輩一輩的傳下來,仇還挺深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早早起了牀開始洗漱,穿上宋謙給我做的衣袍,神色淡淡的看着他戴着面具的臉說:“把這個卸了吧。”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不會有人因爲一個疤痕質疑什麼。”我堅定的語氣不容拒絕,伸手將面具扯了下來。
宋謙大概是十分不適應,他眯了眯眸子,視線下移不敢看我。
“今日便要再度出去征戰了,皖白,你要同我一起去嗎?”宋謙朝我伸出了手,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
我猶豫了片刻仍舊搖頭說:“不了,你自己去吧。”
我可以接受以前的記憶和感情,但是我接受不了再出手殺那麼多無辜的人。
冥界的人,該死。可那些平凡的人,和整件事情一點關聯都沒有的人,我是無論如何都下不了手的。
“那好。”
眼瞧着宋謙要走出去,我嗓子裡頭一堵,又開了口:“其實凡間的事情你可以先放一放,他們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就算征戰了那裡,又能說明什麼呢?”
宋謙定定的看了我許久,嘴角溢出一抹溫柔的笑容,他說:“二十年已經改變了你的性子了嗎?以前的你可不會這樣說。”
“我們不該把事情牽扯到無辜人的身上,我是殺了很多人,可是那些人都死有餘辜。我所認爲的報仇,是將冥界拿下,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這纔是報仇。”我冷冷的說着,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還真是變了。”宋謙伸手摸着我的臉,語氣感慨:“我本來以爲只要你恢復了記憶就會跟着我大幹一場,將凡間拿下,沒想到……罷了罷了,這回,我便聽你的吧。”
我抿了抿脣,淡淡的說了一聲好。
打定主意之後,宋謙便停止了對凡間的征戰和殺戮,而是將戰場準備到了冥界上面。
他開始招兵買馬,訓練坐騎,有序的開始活動起來。
我看着他忙碌的身形,忽然覺得只是這樣也很好。
不過有些債,有些人,總歸是要解決的。
又過了幾日,我去了關押青龍的地方。
那是一個陰暗潮溼的地方,凸起的石頭上還在滴答滴答的漏着水,打開門的那一刻,一股冷風從裡面躥了出來,也朝着內裡帶來了不少的熱乎氣。
青龍就縮在牆角,情況看樣子有些不好。
我的頭髮被吹了起來,揹着光從門口走了進去。
青龍緩緩擡頭,怔然的看着我,好半天才發出聲音:“你……你的頭髮……”
“隨我一起拿下冥界,你可願意?”我居高臨下的睥睨着他,眼裡頭滿是冷意。
“你不是皖白。”他的聲音十分篤定,掙扎着站了起來。
我淡淡一笑,伸手摸了摸額頭,上面的契約印記散發着相連的法力,一點一點的跳動着。
“你的氣息爲什麼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青龍有些驚詫的看着我,不可置信的朝前走了兩步。
“我恢復記憶了,封印也徹底破開了。”我一字一頓的說着,“至於你,也該回到我身邊了。”
我陰冷一笑,伸手握住了鎖住他胳膊的鎖鏈,只聽得清脆的咔嚓一聲,鎖鏈盡數斷裂。
青龍眉心緊擰,糾結的語氣從薄脣中徐徐傳出:“你……你真的要攻打冥界?林秉他可是你的……”
“閉嘴!”
我的表情一下子猙獰起來,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死死的捏着他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說:“不要再跟我提他!”
“你跟林秉有了孩子……爲何不能提?蘇皖白,你到底怎麼了!”青龍費力的怒吼出聲。
“我怎麼了?他冥界殺我親人毀我家園!你說怎麼了?”我獰笑着,臉上的神情一定是十分難看。
青龍一臉悲傷的看着我說:“那我呢?你們神王殿不照樣毀了我們龍族,帶走了那麼多條龍,那也是我的親人啊……”
我怔住了。
是啊……
我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和以前冥王所做的一切,又有什麼兩樣。
“雖然我不清楚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皖白,上天既然重新給了你一次活下來的機會,就不要再……”
“夠了!”
我聲音尖銳的打斷了他的話,額心處的契約在發燙,最後爆發出強烈的青光照射在了青龍身上。
他眉心緊擰,被契約所壓制着身體一點一點的彎下腰去,化成一條青龍乖巧的盤在我的腳邊。
我毫不猶豫的跳了上去,坐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身體,淡淡的道:“走吧。”
青龍不情願的嚎叫了一聲,可因爲有着契約的關係,他想反抗也反抗不了。
神王殿之上,我坐在青龍背上俯視着這片天地,下方的鬼兵和下屬皆是單膝跪倒在地,揚着手裡頭的兵器大聲的喊着:“蘇大人!蘇大人!蘇大人!”
我伸手虛壓了一下,衆人立刻不再言語。
“神王殿被毀,原是神王手下之人叛變謀反,才造成如今這個模樣。冥界,不共戴天!”我冰冷的說着,聲音順着風聲傳了下去。
“不共戴天!不共戴天!不共戴天!”
【蘇皖白,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的!】青龍的聲音在我心底傳了出來。
我垂了垂眉眼,冷嘲熱諷的迴應道:【又不是攻打龍族,你要是這麼着急的話,我也不介意把龍族收下來。】
【你!】
我冷笑,聲調揚高:“三日之後,出征攻打冥界!此番,一定要將冥界收入囊中!”
聽着下方傳來的陣陣呼聲,我轉頭看向了遠方,眸中堅定之色愈發明顯起來。
冥界,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