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人年紀不過十六上下,身穿一件白色紋水墨字體飾的緞面長袍,舞雲蟠龍腰帶,繫着青玉色透明蛇形佩玉,旁邊墜着個青色香囊。髮髻裡戴着紫玉金簪,青澀的容長臉,劍眉入鬢,懸膽鼻,文文弱弱,滿卷的書生氣。
地上除了一地的碎茶杯瓦片之外,還有一卷書。看來,這人進來端着一杯茶之外,還不忘帶上一卷書,只是因爲滇木恪和顏鳳華兩人而受到了驚嚇。
他抿着薄脣,怯怯地也看着滇木恪和顏鳳華兩人。
可當顏鳳華看清楚這來人的面容的時候,驚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這個……這個不是那天夜裡的吹笛子的人嗎?他吹笛子,弄得滇木恪的蠱蟲毒發,當時自己氣極了,砸了他的玉笛子,踹了他胸口幾腳,最後還踹了他褲襠……這個,顏鳳華感覺自己的後背有些冷汗,她向後退了幾步。
但,真的是面前這個人吹笛子讓滇木恪蠱蟲復發的?
這人的面容……竟然與滇木恪有幾分相似!這,令顏鳳華想起滇木恪口中所說的弟弟,滇木荷。
想至此,顏鳳華更是瞪圓了眼睛!
“大,大哥。”滇木荷此時怯怯一聲,上前來給滇木恪行了一禮。
“你怎麼進來不敲門?”滇木恪黑着臉,低沉一聲。
“我,我敲了的。”滇木荷臉上幾乎要哭似的,他看着滇木恪,“大哥,信我。”
“我信你。”滇木恪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疼,這個滇木荷……
“哦。”滇木荷點頭,但是看向顏鳳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哥,他是誰?”
顏鳳華被滇木荷盯着,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這個滇木荷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一個很好的朋友。”滇木恪看向顏鳳華,然後又看向滇木荷,重瞳一沉,道,“阿荷,你方纔看到什麼?”
“我看到你們不知道在幹什麼,他……他是在幫大哥你吹眼睛麼?”滇木荷說着濃眉皺了皺,“記得大哥貌似不親近任何人,方纔見着,我驚訝,所以摔了茶杯和書本。”還是個男人……大哥他……
顏鳳華驚了一下,這兩兄弟,這個滇木荷……是在演戲,用滿身的書生氣隱藏給自己,還是有什麼原因?
之前聽了滇木恪說,他被人控制乃至於刺傷了滇木恪,那天晚上,難不成滇木荷再次被人控制了?
“我聽說大哥醒來了,所以給你沏茶,你最喜歡的碧螺春呢!”滇木荷說着一臉的興奮,可是當看到地上的碎片的時候,又頗爲遺憾地道,耷拉了腦袋,“可惜了。”
“不遺憾。往後沒有我的准許,你不要進來!”滇木恪低沉一聲,“還有,最好把今天這件事情忘了,任何人都不可以提及,包括爹孃。”
滇木荷聽着點了點頭,“好。”他說着看向顏鳳華,那眼睛眨了眨,“這公子何人?”
“我,我是華安。”顏鳳華遲疑了很久,擔心他會認出自己來,然後腦子裡不知道怎麼就蹦出這個詞來。
說了之後,顏鳳華整個人都後悔了。自己又不是點什麼秋香,還華安……
“風華絕代,才華橫溢,治國安邦,真好的名字。”滇木荷說着點了點頭,讚許地看着顏鳳華。
顏鳳華微微張開嘴,只好說,“謝謝。”他真的認不出她來嗎?
滇木恪濃眉皺了皺,“阿荷,你下去做功課,我要歇着了。”
“好。”滇木荷應了,然後回看滇木恪,“大哥,你歇着,爹和孃親那邊,我幫你頂着。”
“隨你。”滇木恪擺手。
顏鳳華站在一邊,注意着他們之間那些微妙的關係,而且猶豫着要不要將那天晚上的那件事情說給滇木恪聽?
滇木荷笑了一下,對着滇木恪行禮,然後又對着顏鳳華行禮,之後才退了出去。
顏鳳華微微怔愕,滇木荷對着她行禮做什麼?
“阿華。”滇木恪低沉呼喊一聲。
顏鳳華趕緊上前幾步,然後到了他牀榻邊上,“恪。”
“那小子,你莫要理會他。”滇木恪說着握上顏鳳華的手,他看了她一眼,然後低眸道,“你只准理會我。”
顏鳳華愣了幾秒之後,輕聲一笑,捏了一下他的鼻子,“吃醋了?嗯?”跟滇木荷吃醋?
“什麼吃醋。我什麼都沒吃。”滇木恪立即躲開自己的眼神。
顏鳳華又是一笑,“既然沒有吃醋,那我就放心了。夜色已經很晚了,我趕緊回去了。”
滇木恪聽着立即又握上她的手,“真的要走了?”
“嗯,很晚了。”顏鳳華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撫了撫他那頭髮,眸色低垂看他。
當下四目對望,眸中皆是深情。
顏鳳華嘴角微微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得要轉身走人,可他伸手勾着顏鳳華的脖頸,拉着與自己親吻了一下。
“好了。”顏鳳華嬌嗔一句,推開了他,“往後我看看有時間再來吧!”
“不要再爬牆了。”滇木恪道,“我已經好了很多。下一次,到我爬窗。”
“噗嗤”一聲,顏鳳華笑了,“你這人,真是的。”
顏鳳華轉身要走,可是又停下來,自己到底要不要跟滇木恪說,滇木荷就是吹笛子的那個人?如果是,那,滇木荷已經直接傷害了滇木恪兩次了。
弟弟傷害哥哥……
“是不是有什麼事兒想與我說?”滇木恪也看出顏鳳華的遲疑,從牀榻上坐起來。
顏鳳華重新看向滇木恪,想了一下,點頭,然後上前來,“阿荷,會吹笛子嗎?”
滇木恪聽着她這般問,知道她要說什麼事情,他搖頭,“不會。”
顏鳳華心中一驚。
“你懷疑他?”滇木恪濃眉擰起,“他只會唸書,其他的都不太會。”
“你很瞭解他?他一直都跟在你你身邊的嗎?”
滇木恪想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四歲到十二歲是與我一起在滇西。”
“那你的意思是,他再次回到滇西與你一起祭祀的時候,是他已經在這金都生活了很久,然後纔在前些日子去滇西與你一起。”
“嗯。”滇木恪聽出她話裡的意思,“你懷疑他是昨天吹笛子的人。”
“是,我當時……”顏鳳華將事情簡單說出來,但是踹滇木荷什麼的,自然沒有提及。
滇木恪聽完之後,半晌沒有個反應。
顏鳳華不禁心中一揪緊,“恪……”
“無礙,你先回去,我好好想想。”滇木恪緩了緩自己的情緒,笑了笑。
顏鳳華抿了抿紅脣,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然後離開。
滇木恪看着她離開,嘴角笑笑,只是顏鳳華離開之後,滇木恪那表情有些僵硬了。
顏鳳華順利通過劉管家出了滇西王府正門,然後往魏國公府走去,可是沒走多遠,卻明顯注意到自己的身後有人跟着!顏鳳華瞬間提心吊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