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背上摔摔下來的黎遠志只覺得顴骨處有些火辣辣的痛,沒有出血,想來只給撞到了。
面對向他走進的十三叔,他有些緊張,更多的是擔憂。
剛纔的情景他看得一清二楚,想着十三叔能夠讓白英站在一旁,自然是沒有傷着,心中的擔憂也少了幾分。
“十三叔。”
他叫了一聲,隨後便低下頭不在說話。
這個時候再多說什麼,無非就是在給自己辯解。本來錯就在於他,如果不是他失神,也就不會造就剛纔的事情。如今讓他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也算是對他的一個懲罰。
蒼朮看到他拘謹的模樣,知道是他把人嚇到了,隨即用着溫柔平和的語氣問道:“沒事吧?”
遠志搖搖頭,提起頭薄脣微啓,道:“無事,倒是徐小姐,她沒事吧。”
剛纔白英在受到驚嚇無措時,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十三叔,這一點讓他的心有些受傷。
可當他換個方向想想,也就覺得情有可原。當時在她身邊,最能夠依靠的也就只是十三叔了,何況造出混亂的,可是他,難道他還想指望白英向他求救?
解開了心中的苦悶,他的臉上也扯出了一絲笑容。
他臉上的變化並沒有逃過蒼朮的雙眼,只是無言地看着對方。他伸出手拍了拍遠志的肩膀,道:“先回去休息一下,箭術以後再比,反正有的是機會。”
遠志點頭,道:“十三叔說的是。”說完這話的他正想轉身離去,可是又想起什麼的他又回過了頭,欲言又止的。
見狀的蒼朮疑惑地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遠志疑遲了一會,才遲遲道來:“麻煩十三叔待我向徐小姐道個歉,今天的事情是侄兒的錯。”
聽到這話,蒼朮的雙眸一沉,隨後不着痕跡地斂起,淡然一笑:“自然。”
最後,遠志這纔跟着管事一同離開的馬場。
當蒼朮查看了受驚的衆人,確認沒人受傷之後,這才走回白英的身邊。
此時的白英已經被半夏安撫地差不多,原本驚魂未定的她正一臉擔憂地看着蒼朮走過去。
被她擔憂的目光融化了內心的蒼朮只覺得暖暖的,走上前一臉淡然地道:“本王沒事,不必擔心。”
雖聽到他這麼說,可白英還是放心不過,拉過他讓他轉圈,細細查看了一番,確認確實沒受傷後這才放心。
從突發事故到現在,蘇合香一直都置身事外,在看到黎遠志離開之後,帶着銀屏也悄悄的離開了。
這個時候,黎遠志是最需要安慰的時候。
馬場裡的所有人都在忙着整理現場,沒有人注意到已經離去的蘇合香那兩主僕。
離了馬場,蒼朮直接讓膳房準備了些白英喜歡的糕點給她壓驚,這當中必然少不了冰過的酸奶。
白英一邊勺着酸奶送進嘴裡一邊不時看向身邊一直面帶微笑看着她的蒼朮,彷彿想問些什麼,卻又擔心把人惹怒。
“想問什麼就直接說吧。”
蒼朮看着她幾次欲言又止的樣子,模樣雖可愛,但又不想看到她爲難,不由出聲提醒道。
聽到他的話,白英突然間笑得異常燦爛,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我就想問下,黎遠志他沒事吧。敲他從馬背上摔下來,還弄傷了臉,你作爲他的叔叔,不去慰問一下?”
她說這話不過是出於對方是十三叔的侄子,好心地詢問一句,保證心裡完全沒有多想什麼。
知道她也是一時心軟,要是她真的關心黎遠志的話,就不會顧慮他內心的感受,否則在一開始她就該問出口了。
顯然,她的問題並沒有得到蒼朮的正面回答,反而調侃道:“你這麼直呼一個世子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敬嗎?”
白英聽罷,不滿地努努嘴,很是不高興,“我這不是看着四周沒有外人才會這麼說嗎?要是你不高興,不叫便是。”
她的回答讓蒼朮心情大好,特別是那句“沒有外人”,按照字面意思來說,英兒是把他歸入到自己最親近的人當中了。
爲此他不免高興地大笑起來,“都依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只是在外人面前可別亂了身份。”
看到他這樣子,白英忍不住低喃:“在外人面前我纔不敢那麼叫,抓我小辮子的人多着去了。”
蒼朮聽力極好,如今聽到她的低喃,心情更是好得不行。
這段時間以來,英兒一番以往的牙尖嘴利與嬌蠻,在他面前就像是乖順的小貓咪,收起了自己的利爪,在他面前百依百順的。
一開始他對這個轉變並沒有辦法一下子全部接受,只道是英兒心情大好,不在提出無理的要求讓他去完成。可是這一年多下來,英兒的轉變他都看在眼中,心中也是愛慘了這樣的一個人。
面對英兒不時對他產生的依賴,不僅讓他滿足了內心的大男子主義,還讓他收穫到了英兒對他的愛意。
白英看着他出神,不滿地撅起嘴巴,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道:“十三叔,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回過神來的蒼朮腦子有那麼一刻短暫的空白,呆愣地問道:“什麼問題。”
被他的呆愣打敗的白英無奈地扶額,最後偏過頭重複了一遍她剛纔的問題:“我想問黎遠志他沒事吧,怎麼說他也是你的侄兒,不去看看嗎?”
聽清問題後的蒼朮擺擺手,抓過剛纔撞他胳膊的手肘,把人戴在他的懷中坐下,親暱的親了一口白英的臉頰,笑道:“遠志皮厚肉粗的,能有什麼事情,頂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被他親了一口的白英此時已經有些飄飄然,這樣親暱的小動作其實已經有過許多,但是每逢遇到還是難免會臉紅。
因爲摔下把臉摔得青紫的黎遠志聽到他這麼說,估計會大哭,他哪裡皮厚肉粗了?分明一摔就摔出了渾身痠痛,還破了相。
看着蒼朮沒有在意,白英也不在糾纏着這個問題。在之後蒼朮揹着她用過午膳之後,便聽話的去休息。
出了熙湘軒的蒼朮叮囑了一
番半夏要好好伺候好白英之後,他才放心地往黎遠志那邊走去。
怎麼說對方都是他侄兒,先前雖然慰問過幾句,但還是要去看上幾眼,確保真沒什麼大事。
他過去的時候黎遠志正在用膳,只是吃的小心翼翼的,動作多大的話還會牽扯到臉上的傷口。
在看到蒼朮出現時,他連忙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對蒼朮拱手作揖,“見過十三叔。”
他雖平和地說出這話,可內心裡對於這個輩分還是十分在意。明明年紀之算得上是他的哥哥,卻要叫對方一聲叔叔,這跟他佩服對方並非一碼事。
“私下的時候不必這麼見外,坐下吧,吃完飯再說話。”
被蒼朮這麼一說,黎遠志也不好再堅持什麼,只好重新坐下,用着最快的速度把飯菜都解決完,哪怕牽扯到臉上的傷口也只能忍着。
命人把吃剩的飯菜撤了下去,黎遠志漱口之後這纔回到蒼朮面前。
剛纔的黎遠志一直低着頭,蒼朮並沒有看清他的臉,這會兒看到右邊顴骨上青紫的一塊,忍不住驚呼:“這是要破相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你就呆在園子裡吧,免得這樣子回去,五哥估計會說本王虐待你。”
聽到這話,黎遠志連忙說道:“身爲七尺男兒,受點傷並不算什麼,何況這是我自己弄的,並不關十三叔的事情。”
蒼朮見他這個說,也不打算藉着這個話題說下去,反而一轉問題的方向,淡淡地問道:“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本王並不覺得你的騎術會連一匹馬都控制不住。”
蒼朮的轉變,黎遠志都看到眼中。
眼前這個市場穿着白衣的叔叔明明是一副溫柔儒雅地笑着,可給人一股王者風範。那氣場與他父王又截然不同,不是單純的霸氣,卻有着讓人覺得親和卻又不敢考前的氣魄。
他拘謹地站在蒼朮面前,小心翼翼地回道:“是我出神了,一時沒有顧及到其他。”
他的話讓蒼朮雙眼微眯,看着他問:“因爲英兒?”
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英兒出現在馬場是在馬匹失控的前,也就是說英兒的出現擾亂了他的心智,以至於纔會釀成今日的事件。
黎遠志看着眼前的人明明是微笑着的,卻散發出一股讓人畏懼的戾氣。
他害怕的後退一步,嚥了咽口水,最後還是大膽地點了點頭,承認道:“正是。”
反正白英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喜歡十三叔,那麼他就有資格追求對方。承認他的注意力都在白英身上,就是他出擊的第一步。
他現在也許還在意外人的看法,但是在知道自己還有機會下不努力一番,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若是他爭取了卻得不到,那麼就另當別論。
他的大膽承認讓蒼朮感到不悅,原本坐着的蒼朮因爲他的話猛然站起身,動作輕緩地把手附在身後,微揚起下巴,一句一字地說道:“你是不會有機會的!”
蒼朮的堅定讓黎遠志的身子頓時一震,緊接着便是驚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