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中帶着一絲惱怒,饅頭瞧去卻是提着包袱的李鬆。她還想解釋兩句,李鬆就走了上前,伸手探向她的腦門,指責道:“怎麼出來了?又涼着了怎麼辦?”隨即打量了她,握了她的手,瞧着手還算暖和這纔沒說什麼。
李鬆過於親熱的舉動惹得饅頭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退開了身子,小聲道:“大哥。”這麼多人在旁邊看着李大哥還這麼親密,饅頭有些不好意思。
李鬆掃了眼捂嘴旁觀的一些婦人,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過鹵莽,稍微拉開了些距離。
“李大哥,你都追到這來了?不過一會沒見,就這麼惦記着?乾脆你含在口裡得了!”駱榆芽瞧着兩人之間的微妙,忍不住打趣着。還說什麼不是兩口子,就這緊張的樣,說出去誰信。反正她駱榆芽是不信的。
姓陸的婦人掩口笑道:“可不能含在口中,要是化了怎麼着?要我說還是貼身帶着纔好!”
一句話說得鋪子裡的人都笑了。
饅頭被人打趣的滿面通紅,這些人的嘴怎麼就那麼厲害,她只得拽着駱榆芽的衣角,求救的望着她。
“別笑了,咱們妹子面子薄。”駱榆芽笑了一陣子總算收住了口,幫着饅頭說了情。她瞧見還有幾個婦人背底裡笑着指點着饅頭,忍不住發火道:“笑什麼!有什麼好笑得!回去跟你男人笑去!”
又拉着低着頭,滿面通紅的饅頭道:“妹子,咱們就是圖嘴上樂樂,你別往心裡去。”勸了饅頭,又對李鬆道。“李大哥來得正好。妹子才瞧上兩塊料子,李大哥就幫着買了!”說着還特意拿了料子湊給李鬆瞧。
李鬆今日來這,就是要幫饅頭買幾件冬衣。這不像京城還有成衣店,只有布料,要不在這量了身幫着做了;要不就拿回去自己做了。他纔買了件斗篷,想着略微擋下風寒,等饅頭身子大好,親自帶她來扯料子。卻沒想到在這居然瞧見了她。
看着那張還泛着病容的面孔,李鬆有些惱怒,他氣惱小妹子不顧惜自己的身子跑了出來。又埋怨駱榆芽沒好好照顧小妹子,放任她出來。
“李大哥。你瞧這兩塊料子多好。小妹子是年紀輕輕地。就該多置辦幾身鮮亮地衣裳。我說了多少遍。她死活不肯。你乾脆買了算了!”
駱榆芽地聲音就在自己耳邊響起。李鬆再次打量了饅頭一眼。瞧見她是真地無事。才轉頭瞧着駱榆芽遞來得兩塊料子。
蜜合色同雨過天晴色。這都和着小妹子地膚色。他點點頭。
饅頭見李鬆居然點點頭。忙攔住道:“大哥。不用。我自己已買了兩塊料子。不用這麼多。再說。我也穿不了這麼多。”這幾塊料子都這麼好。做給自己也是白放着。何必要買這麼多。有兩身綢緞衣裳她就已經很知足了。
駱榆芽聽了。不悅地瞪了饅頭一眼:“什麼穿不了?若是說你一日有三件換得我也就不逼你了。你纔來這。外頭還穿地是我地衣裳。”
“姐姐要是喜歡。我送給姐姐好了!”饅頭被她說得絲毫辦法也沒有。只得這麼說。
駱榆芽聽了,雙眼迸出一絲神采,不過立即拒絕道:“我要是面跟妹子長得這麼白淨,我也好好的買幾塊好料子。你瞧我這張黑臉,再瞧瞧妹子的。你還是自己留着。”
“小妹子,這兩件算是我買給你的!”李鬆叫來夥計讓他幫着扯了衣料,並道,“請師傅幫着量量,小妹子你自己看着什麼花樣好。就叫人做了。你也該添幾件新衣裳。”說着放了銀子。走了出去。
李鬆的大方引起屋裡的婦人一陣羨慕,駱榆芽也忍不住拉這饅頭好是說了一陣子。
“你瞧瞧李大哥多疼你。我要是能再嫁一次。絕對不嫁我那男人。你看你要來了,李大哥帶着一幫兄弟又是找屋子又是置辦傢什,連妝奩都想好了。胭脂水粉也讓我幫你買了,你說上哪找這麼好地男人!小妹子你可真有福氣!”
駱榆芽的話聽到婦人的耳朵裡別有一番味道,她們滿面羨慕,爭搶的問道:“真地?”
“當然是真的!”駱榆芽將饅頭送到量衣間退了出來,得意的道,“脂粉要買上好的。我這輩子要不是因爲這個也沒命見那麼好地東西。”
姓陸的婦人拉着駱榆芽的手,悄悄的努了努嘴,示意在裡面量衣的饅頭,小聲道:“不是說總兵大人瞧上他了麼?什麼時候冒出個媳婦來?”
駱榆芽立馬甩了姓陸的婦人的手道:“總兵大人瞧上又怎麼樣?李大哥是定了親的,這媳婦都接了過來。難不成還要李大哥退親不成?那不趕上陳世美了?”
“陸嫂子,你也不瞧瞧總兵大人家的那位,跟個男人一樣,成日舞刀弄劍地,哪有個姑娘家的模樣。”
“這位妹子,駱妹子,她叫什麼?”
“姓白,在家排行老五。”駱榆芽忙道。
“這位白家妹子,模樣也算不錯,我瞧那性子也是頂好的!你說男人是選哪個?”
駱榆芽見有人讚道饅頭,自己都忍不住讚道:“這妹子手藝好的不得了。那日剛來就做了攤蘿蔔餅,還什麼泡蘿蔔。你說說咱們在這吃了多少年的蘿蔔,都不會做這些個東西。她還同我說,做養湯的時候,肉要先炒下,放些酒,到時候煮得湯沒有羶味,湯汁也白。”
婦人們在一起一聽着什麼做菜這種事,都忍不住上來打聽。她們地男人都屬於中下級軍官,各個都是自己親自做東西,一聽見有什麼新的也都願意去學。
駱榆芽哪裡應付的了那麼多,她也不過才聽饅頭說了一次。左右問得她也說不上。一時饅頭量好尺寸出來,一羣婦人忍不住圍了上來,打聽着。
饅頭哪裡被這麼多人注視過,左右不便,話也說得不順暢。駱榆芽只得在旁邊允諾等饅頭身子好了,再請各位家去。
“量好了?”一出門,便瞧見站在門口的李鬆。
饅頭點點頭:“大哥怎麼站在這?外頭那麼冷。”
李鬆接過饅頭手中地包袱,問道:“可回去?你也知道外頭冷?”
“駱姐姐說要來置辦些年貨。我想着馬上就到臘月了,是該準備準備。總不要事事都要大哥操心纔是!”
說着話,饅頭往手心裡哈了口氣。鋪子裡點了爐子。要暖和多了,一出門還真的冷的難受。
“冷了?”李鬆將饅頭的包袱遞給了她,打開自己一直拎在手中的包袱,抖了件天藍色地斗篷披在饅頭身上。爲她繫上前襟地帶子,又仔細爲她戴了帽幃。
“這?”饅頭瞧了這件嶄新的斗篷,有些驚訝。
“哦!想起你還沒厚實地斗篷,先幫你買一件。暫時先穿着,等那衣裳做好了,再穿那個吧!”
大哥好像很喜歡爲自己置辦衣裳,真是件好看得斗篷,那麼的厚實,穿在身上一點也不冷了。饅頭感激地對李鬆笑笑,卻發現駱榆芽沒跟在身後,疑惑地道,“咦?駱姐姐呢?她還說要買食材呢!”
“別等她了。你身子不好。不能在外面多待,你要買些什麼,去看看就回去!都該吃藥了!”
乾貨店裡的生意也很好,饅頭挑了些幹香菇、幹竹筍及一些八角茴香之類的東西,便說沒有了。
李鬆瞧了瞧手上的東西,問道:“這些就夠了?”
饅頭抿嘴笑道:“這當然不夠。大哥你再陪我去買些米還有黃豆之類地才行。”
李松本生也是要來買米回去煮些粥給她吃的。至於黃豆:“黃豆?你要那做什麼?做水煮鹹黃豆還是炒黃豆?”李鬆只是把自己想到黃豆能做的菜色說了出來,除此他想不出黃豆還能做什麼?
“當然不是了。回去我磨了黃豆,點了豆腐…….”
“豆腐?”李鬆截斷饅頭的話,驚喜地問道,“對是豆腐!你還會點豆腐?我可是很久都沒吃豆腐了。”豆腐在延綏算得上是好菜,幾乎沒什麼人去做,天冷不說,也難做。
饅頭見李鬆高興,心裡也歡喜。言辭中也帶了欣喜:“回頭我瞧瞧這裡能不能發黃豆芽。到時候又有東西吃了!”
她現在有些慶幸自己當初跟着三姐學會點豆腐。三姐當年學點豆腐是因爲她跟楊過地艱辛,許多東西要自己親自去弄。發豆芽、點豆腐。還有餵雞,這些都是三姐教會自己的。她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用到。
延綏的東西不多,卻比別得地方都貴,一兩銀子只能買九鬥米,四鬥黃豆。瞧着這麼貴的東西,饅頭嘖嘖嘴不願意去買,這東西比肉都貴?
李鬆見饅頭咋舌,滿面疑惑,便解釋於她:“這地方肉是最不值錢的,白菜那些最值錢。你若是去了誰家瞧見人家一桌子的青菜,別說人家不待見你。人家是拿你當貴客!”
以前天天吃青菜想吃肉,以爲有肉吃纔是富貴,沒想到這卻是反着來的,是有錢纔有青菜吃。饅頭搖搖頭:“大哥,算了別買了。”
李鬆見她心疼銀子,寬慰着道:“就買些,這是過年!我好些年都沒吃過這些,今年就沾小妹子的福,好好的過癮一把!”他一個人領了俸祿也沒多少地方去花,今日跟小妹子在一起才體會到年關即將來臨,瞧着小妹子仔細地挑選着東西,籌劃着過年地吃食,他也雀躍着,嚮往新年到來。
他幫着小妹子拎着東西,在一旁等着她,仔細聆聽她時不時轉過頭詢問自己的意見,中肯的給出自己的建議。
他們倆爲他們的新年忙碌着。想到着,李鬆忍不住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