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撐住,別睡,清醒一些,我和春月先扶您回牀上去!”
程雁雪眼前逐漸清明,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情況,就被人一左一右的架起來了,隨着被動移動劇痛開始席捲全身。
肩背、肋下、胸口、左臂、右腿,無不充斥這針扎般的劇痛,一時沒忍住眼淚鼻涕的就流下來了,尖銳的疼痛像針一樣,往心尖上扎。
只不過即使都這樣了她竟然還有心思注意自己的形象,逮到空隙借力擡起袖子往臉上抹了一把,這纔看清扶着自己的兩個人一老一少,穿着古人才穿的窄袖衫襦,小心翼翼的扶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屋子裡挪。
硃紅映柳的宅院,無論是走廊還是屋檐都充斥着一股濃濃的厚重氣息,古風撲面而來,撲的她腦子都懵了。
這什麼情況?她就是手指割傷了叫兒子給塗個藥,不至於還帶切景兒的吧?VR實景體驗?嘖,該說不說,渾身上下的痛感還挺真,疼的大腦都木了。
她是一位單親媽媽,28歲,21世紀幾十億社畜裡面最普通的一個,經營着幾家小店,生活算的上無憂無慮,離異,有娃,已經七歲了。
在這之前她做飯不小心被切到了手,兒子正在給她包紮,血不小心滴在了一枚父親給她的古戒上,然後就……就切景兒了,好特麼扯……
程雁雪被人架着躺到牀上,剛捱上牀大腦就一陣暈眩,然後涌入了大量陌生的片段,她只來得及感嘆一句:嘖,好熟悉的套路。
程雁雪,東晉國鼎鼎有名的徵北大將軍魏武洵的妻子,將軍府主母,有個小叔子,是魏武洵同父異母的弟弟,叫魏文齊。
半年前魏武洵奉旨駐紮北疆,在他出徵之前程雁雪就已經有了身孕,出征之後的第六個月,程雁雪生下了一個兒子。
在她懷孕不方便的空檔她那小叔子夫妻倆趁機接管了將軍府,她身上這些傷就是那夫妻倆打的,爲的是想要拿到魏武洵的行軍路線圖和大軍駐防圖。
原本只是口角,原主又是個懦弱的,不願與人起爭執然後就一直受着,今天是第一次動手。
程雁雪:“……”要想穿越必挨虐,網文作者誠不欺我,看,過來的檔口多麼的微妙,捱揍套餐就這麼安排上了……
到了這一刻,程雁雪才徹底確定了,她這是切手切出了一個新世界,要說也是很奇妙,只要作者想,倒立都能穿越到閻王殿去。
記憶還沒整理完劉嬸那驚慌失措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
“夫人,您小叔子那兩口子又過來了,這可怎麼辦啊?”
程雁雪沉沉的嘆了口氣,記憶裡剛纔挨完打那兩口子就說給自己一刻鐘讓自己考慮清楚,現在應該是時間到了吧!
在劉嬸的攙扶下,她吃力的坐起來,滿屋子的巡視,既沒有什麼能夠反抗的利器,也沒有什麼可靠的人,就只有扶着自己的劉嬸和一個小丫鬟。
這倆人是自己的陪嫁,忠心有餘,腦子不足,看來還得靠自己,傷勢還來不及處理,只能硬撐着準備戰鬥了。
“我的好嫂嫂,你考慮好了嗎?這駐防圖你交是不交啊?”
魏文齊帶着他的夫人,大搖大擺的就闖進了這寢室,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叼着牙籤,滿臉都泛着油光,從頭到腳充斥着酒肉味兒,二郎腿像是要翹到天上去一樣。
交肯定是不能交的,交了她就更加危險了,打定主意,程雁雪忍着疼勾起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佈防圖,我倒是知道在哪,原本可以交,但現在你打了我,我便不想交了,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們母子倆啊,至於到時候你怎麼跟你那個殺人如麻的大哥交代,我就不曉得咯!”
程雁雪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心頭還覺得有那麼點小爽,解氣,她在賭,拿自己的命和這個世界她那還沒見過的親生兒子賭。
“你!你別以爲我真的不敢打死你!現在將軍府上上下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若想弄死你,輕而易舉!”
魏文齊惱羞成怒,站起身來,兩眼幾乎要噴火,一把將牙籤擲向地面,籤子反彈起來不知道落向了哪裡,像是昭示着他的無處安放的憤怒。
“你說的對,你把府裡把控的嚴嚴實實,我無法反抗,現在引頸就戮,動手吧!哦,對了,麻煩弄死我之後去給我的孃家報個喪,最近我那個暴躁的二品將軍哥哥輪值在家,也是有空爲我奔喪的!”
程雁雪梗着脖子就要起身,看樣子像是要把腦袋給他送過去,方便他殺人滅口。
魏文齊一哽,一口氣憋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的,一張臉憋得通紅,怎麼都沒有想到以往那個柔柔弱弱的嫂子,被揍了一頓之後竟變得牙尖嘴利起來,還學會了借勢壓人了!
“誒呦,引頸就戮這話嫂子說的就有些嚇人了,我們也只是想讓您少受些皮肉之苦罷了,畢竟殺不了你,軟禁起來,不能出門我們還是能做到的!”
跟着魏文齊一同進來的魏氏看着自己的丈夫吃癟,掐着嗓子不陰不陽的說着話聲音黏黏膩膩的。
聽了程雁雪一身的雞皮疙瘩,沒忍住打了個顫,結果引得身上各處的傷又一陣叫囂。
“是,在這大將軍府內有啥是你們不敢的?不過我好像前陣子跟我哥哥通過信說要回家看看的,現在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程雁雪皺着眉頭,像是在費力的回憶什麼,做作的按了按自己身上的傷痕,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輕呼,馬上又一臉的嫌棄。
“嘖,我二哥那個人脾氣暴,還是個大老粗向來只知道護短,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他看到我滿身傷的話,會不會氣到殺人呦!唉,好愁!”
“你!”魏氏猶如被人掐住脖子的雞,瞬間也歇菜了,夫妻倆每人都被程雁雪懟了個大紅臉,死死的瞪着她。
眼珠子都瞪的突出來了,程雁雪都擔心掉下來,眼神若是能殺人,恐怕她都被這夫妻倆人拖出去喂狗了。
“我告訴你別逼我,我再給你一天想清楚,明天我過來你若還不交,就別怪我真的不客氣了!”
魏文齊撂下狠話便氣勢洶洶的帶着魏氏朝外走去了,來時囂張無比,走時活脫脫兩隻鬥敗的公雞。
確認兩個人走出了院子之後,程雁雪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軟軟的向後靠去,一直安靜的像是鵪鶉的劉嬸和小丫鬟連忙湊過來,扶她躺好。
“劉嬸,去把孩子抱過來,我看一眼!”
許是母性氾濫,她莫名有些記掛那個還沒見過面的這個世界的孩子。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比捱揍更讓她驚恐的事,正在一步步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