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榮公侯在滿朝文武百官的面前,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個彌天大謊。
他說,那癡呆兒曾經對自己有恩,自己也是喜歡,這不是姦污民女,這是兩情相悅。
這句話簡直讓京城沸騰了許久,如此荒謬又有道理的話,實在讓人無法相信。不過最咬牙切齒的應當是狀元郎,以爲這樣能扳倒榮公侯,自己能留京,但沒想到,榮公侯爲了榮華富貴,竟敢連橋底的乞丐女都敢收。
再後來,榮公侯以家中本有婚配爲由,先是娶了家鄉的髮妻,那髮妻生榮琪的時候,難產而死。
而癡呆女,也在全京城衆目睽睽之下,被榮公侯接了進府,沒有任何的儀式,也沒有任何的吃酒。而那個時候,癡呆女腹中已經有了榮宣。
其實榮宣纔是姐姐。
只不過,榮公侯從來不認,他明面上從來不說,但私底下從未覺得那榮宣是自己的女兒。只因,那晚,去的是四個人。
即使榮宣早已滴血認過親,榮公侯依然對榮宣視而不見。
榮宣懂事以來便發現,她和孃親,不過都是這府上的乞丐。乞討着飽腹,乞討着遮體的衣裳……到榮宣十一歲時,她像往常一般,往她和孃親的小木屋走去,打開門卻發現自己的孃親滿身傷痕,泥土地都已經被血染紅了。
榮宣撲過去時,孃親已經斷氣了,嘴角仍帶着一絲笑容,但手邊,竟然歪歪扭扭的寫了一個字--宣。
榮宣哭的肝腸寸斷,跪在地上,頭抵着孃親寫的那個字,她孃親不會寫字,連話都不會講,不知道何時學會了這個字,更不知道,她何時知道這個是她女兒的名字。明明,她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癡呆兒死的消息傳到榮公侯的耳中,此人竟是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手一揮,將讓人將她下葬。
跟當初她進這榮家門的時候一樣,沒有儀式,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在意。
悄然出現,再悄然消失。甚至連榮家祠堂都沒有進,在外面做了個遊魂野鬼,迴盪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榮宣鬧過,瘋過,可每次都是被狠狠地教訓,在最後一次差點被暴怒
的榮琪打死的時候,她默默的將心中所有的念頭收進心底最深處,如同一顆仇恨的種子,靜靜在淚水中,等待發芽。
所以榮宣一直忍,一直被欺負,一直被無視,在榮府生活得連狗都不如,但還是留在榮府沒有走。
不是因爲她不敢,更加不是因爲她認命。
而是因爲,她要找出殺死她孃親的兇手,還要,孃親的牌匾進入榮家祠堂。
瘋笑的榮宣回憶起以前的種種,眼角的淚水和雨水一起滑落,渾身發抖,嘴角的笑容如此苦澀……路漫漫,何時,何時她榮宣才能完成使命?
何時,何時她孃親才能安息?
何時?!
*****
“呀,下雨了呢……”花語站在屋檐下,小手伸了出去,感受到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斷斷續續雨滴,輕聲跟屋內的木婉清說。
木婉清此時剛用完飯,拿着當初月太師給自己的書,心不在焉的翻着,慵懶的應了一聲:“嗯,沒事,你下去休息吧。”
“小姐……”花語走了進來,神情慾言又止。
木婉清擡眼看了一眼花語,在木府中住了一段時間,日子也算是穩定了一點,那噩夢般的日子又遠了一點,心中的仇恨沒有當初那麼濃重了,木婉清現在有時,也會像回當初的木大小姐的感覺,輕盈得,又親切。
“你想說什麼?”木婉清又翻了一頁,艱難的讀着裡面的內容,理解它的意思,一邊對花語說。
“小姐,這個……”花語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是木婉清,神情很是爲難,小聲說:“這個,是剛纔那個柳顏小姐走的時候,給小的塞的一封書信……花語不敢隱瞞小姐,請小姐過目!”
木婉清皺起眉頭,那個柳顏搞什麼花樣?爲什麼要私下地給花語遞話?
三兩下拆了那信封,當看見裡面的內容時,木婉清面無表情的撕碎了那薄薄的信紙,眼中的火焰又即將噴出來一般,怒得咬牙切齒,狠狠的說:“很好。很有膽子。”
柳顏寫得是什麼?
先是委婉的問了好,又委婉的說,前
段時間花語出去了之後,有好幾天沒有回府,有些嘴碎的人就說花語是被木婉清趕了出去,雖然後面又回來了,是否心裡尚有些委屈?說完之後,最後又說,看花語很很順眼,以後木婉清嫁進去時,花語肯定也會隨嫁,以後是一家人了。約了花語明日待木婉清休息之後,去那柳河邊,兩姐妹說說心裡話……“見過不要臉,可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木婉清啪的一聲便將手上的書拍在了桌上,霍得站了起來,開始在心裡,琢磨。
這書信是早就準備好了的,說明這柳顏不管是情報還是眼線,總是她就是有辦法取得了木婉清近期的動向。
知道木婉清不一定好弄,想着把那丫鬟先拿下,有什麼事情都能裡應外合。
這個算盤,倒是打得很順手,簡直是噼裡啪啦響了!
木婉清想了許久,花語溫順的站在一邊,靜靜的等着木婉清理清思緒。
木婉清腦中突然想到了一個點,當下整個人緊張起來,抓着花語的手,着急的說:“糟了!!連柳顏都能知道我們的動向,你離開了幾天都知道,那麼,我最近天天去的星移樓,他們也是知道的了?!”
雖然木婉清出門都是很低調的打扮,但是架不住她身份特殊啊。皇女已經是個公開的秘密,加之又是和木侯爺兄妹相稱的,即使本身只是一個小縣主,但是說話的分量,比阮國公都要重了,京城各種勢力,不盯她盯誰?
花語自然也是知道夏清秋的事的,被木婉清這麼一說,臉色瞬間發白了。這個柳顏的信已經一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透漏出來的消息--有人盯着她們的!
“小姐,那會不會有人知道?皇子……唔!”花語的話說道一半就被木婉清狠狠地捂上了。
“小心一點,隔牆有耳!”木婉清整個人都炸了,渾身的所有功力都被調動起來,十二萬分認真的檢查過周圍沒有人偷聽的時候,才放開了花語,神情嚴肅,道:“應該還沒有發現,不然,小秋不會在星移樓這麼長時間,是還沒有人前來抓捕的。”
花語點點頭,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