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木府,看見那熟悉的大門,木婉清還是恍惚了一下。
只是一個多月,爲何,好像過了一年,兩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呢?
木鶴嚴心疼的牽起站在門口發呆的木婉清的手,輕聲說:“這是我們的家,婉清。
木婉清眼眶漸紅,手有些顫抖,低垂眉目,微微笑了:“如果你是哥哥,這是我家,那爲什麼……”
“什麼?”木鶴嚴沒聽清楚,問了一句。
木婉清愣了一下,輕輕搖頭,目光黯淡下去,什麼話都沒有,進去了。
兩人一路經過花廳,遠遠就聽到了竹兒大喊大叫的聲音,下一刻,竹兒那小身影出現在木婉清眼中,小孩兒不知道從那裡聽說了孃親回來了,哇哇大哭,邁着小短腿跑過來。
“娘!!”
那聲音喊得太過淒涼,木婉清忍不住心酸了,連忙蹲下身,將撲過來的竹兒穩穩的接住,什麼話都不說,緊緊的抱住他。
竹兒哭的喘不過氣來,氣急敗壞的打了幾下木婉清,哭嚎着說:“你去那裡了……你是不是不要竹兒了……”
木婉清顧不上僞裝,喃喃的說:“對不起……對不起……”
木鶴嚴在後面看着,給身後的下人使了個眼色,那下人會意,連忙上前將竹兒抱了起來,輕聲的勸道:“小少爺,小姐剛回來沒多久,還受傷了呢,咱們乖乖的,先去把私塾的作業給完成了,不要讓你娘擔心你哈……”
竹兒嗚嗚了幾聲,終究還是在幾個下人的勸說下,放開了木婉清,三步一回頭的抽抽搭搭的回去了。
木婉清望着他漸漸遠去的小身影,暗自嘆了口氣。
“婉清,進屋說話吧。”木鶴嚴輕聲說。
木婉清轉身走了進花廳,剛坐下,一個下人匆忙跑了進來,臉色死白,上下牙齒都在打架,一副嚇得不輕那樣子,顫聲說:“侯爺!外面來了好多人,在門外打起來了!”
人?
還打起來了?
這是鬧的哪門子啊?
木鶴嚴擰死眉頭,匆忙往外面去,同時又吩咐下人,匆匆的道:“將小姐送進閨房休養,在去宮裡請個御醫過來幫小姐檢查,給宮裡傳口信,稟告縣主找到一事。動作要快!其他人跟我出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
一番話下來,所有人各司其職,木婉清被兩個小丫鬟請回了房間。
外面亂成什麼樣她都淡定自若,還讓下人給她備水沐浴,一點都不擔心外面正在發生什麼事情。
木府外,少說也有百來十人,將整條街幾乎都圍的水泄不通。
這些人統一都穿着黑色勁裝,不過不同的是,袖口有刺金線的黑衣人想要衝進木府
,而另一撥黑衣人則在阻止他們。兩方打照面的那一瞬間,對持都沒有,瞬間抽出武器動起了手。周圍的左鄰右舍都紛紛關上大門在避禍,生怕會被這羣人給殃及到。
木鶴嚴到門口時,一個冰冷的利劍直往他門面上襲來,木鶴嚴大驚,傍邊突兀的伸出了一把長槍,狠狠的挑走了那把利劍。
木鶴嚴一口氣堵得差點下不去,慌忙之間對上了剛纔救了他一命的黑衣人的眼睛,心裡又是一驚--
這分明是凌赫宇!
爲什麼凌赫宇會出現在這裡,而且是這麼一副打扮?
凌赫宇知道木鶴嚴認出自己了,也沒再說什麼,而是更加狠辣的去收拾那幫想要攻進去的黑衣人。
同時,街兩邊的屋頂上出現了十八道沉默的身影,快速無聲的接近,兇狠加入戰局,刺金線的黑衣人節節敗退,終於潰不成軍,撤退了。
木鶴嚴正想問凌赫宇怎麼回事的時候,凌赫宇用凌厲的眼神壓住了木鶴嚴,低聲的說:“進屋說,外面太不安全。”
於是木鶴嚴回屋,凌赫宇自牆上翻過,在花廳中,三兩下扯下了黑麪巾,眼睛危險的眯起,道:“婉清呢?”
“我讓她回去休息了。凌兄,這這這,這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會有黑衣人出現,你爲什麼又要裝成這樣的打扮?剛纔在星移樓,我和婉清走了之後,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麼不好的事?”木鶴嚴擔心的問道。
凌赫宇餘怒未消,眼中仍然有火氣,壓抑着,道:“她回來得太高調,皇上已經知道了她賣身給青樓的事情,在皇宮發怒,這件事情讓當初害婉清的那個人知道了。怕夜長夢多,於是,又下手了。”
“什麼?什麼叫當初害她的人?那個人不是失勢的妃子麼?她那裡有那麼大的能耐找這麼多人來?不是她是不是?那個是替罪羔羊?婉清她……爲什麼一定咬死她不放?到底是誰?這個人到底是誰!?”木鶴嚴咬牙切齒。
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一定要將婉清置於死地?
凌赫宇殺氣凌然,握緊拳頭,嗜血的道:“這人,你動不了。”
“要殺我的人……皇帝明知道,卻沒有幫我報仇?”
木婉清的聲音自門邊響起,凌赫宇身形一僵,動作一頓,隨即轉過身,深深的望着他想得快瘋掉的人。
木婉清洗去一身脂粉,素面朝天,身穿一件月牙白長袍外衣,頭髮垂了下來,溼漉漉的,整個人明顯是剛出水,身上尤帶着水汽,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見凌赫宇的時候,閃過一絲疼痛,但很快掩飾下來了,只淡淡的站在那裡。
木婉清見凌赫宇不回答,心中涌起怒火,又問了一遍,此時聲音已經帶着怨恨,狠狠的道:“說呀。是
不是?其實你們都知道是誰下的手,只是,我還沒有那人重要,所以,我就活該重傷失憶,是吧?”
凌赫宇宛若一座沉默的山,洶涌無法控制的情感幾乎要把他逼瘋,木婉清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銳的刀子,狠狠的直插他心臟中。
他真的沒法回答是。
但現實,就是。
端木佔林知道是端木燕蓉下的手,但是他選擇了端木燕蓉。
即使他擁有着天下兵權,在至高無上的九五之尊面前,他能做的只有保護她。
卻無法幫她報仇。
木婉清的淚直直的砸了下來,臉上依然面無表情,道:“聽說你是個將軍?聽說你以前喜歡我?呵……若不是你來星移樓,還不知道我在哪兒呢。怎麼說呢,我應該謝謝你,帶我哥哥逛風月……”
後面三個字,一字一頓,諷刺得要死。
愛是什麼?
喜歡是什麼?
爲何能這麼傷人?
“不是的!婉清你誤會了!”木鶴嚴臉色沉了下去,對婉清這種不分青紅皁白就攻擊的行爲很是不滿。
木婉清低低的笑了,搖頭,道:“是我誤會了。那些說凌大將軍喜歡我的人,肯定都是在騙我的。風流自在的凌大將軍,又怎麼會綁死在一個女人身上呢?你們都說我是凌炎國的人,可怎麼,我覺得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了呢?”
“你何必氣我?”凌赫宇銳目盯着木婉清,慢慢靠近。
木婉清後退一步,突然輕笑起來,眼中的冰冷一望無際,冷淡而疏遠的說:“凌大將軍誤會了,無非是小女子剛從死裡逃生,只想知道,想要殺我的人,到底是誰,這不。若這個都搞不清楚,真那天暗算死了,也死得不明不白……”
“我不會讓你死的!”凌赫宇怒吼出聲,飛快上前,拽住木婉清的雙手,用力到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擰碎,暴怒着說:“我知道你沒有失憶。蝴蝶嬤嬤都招了!你不要再氣我了!當今之計,你得入宮躲一躲!”
凌赫宇接到消息就往木府趕了,但無奈,若是用他的真面目,被皇帝知道了,也是麻煩。現在敵人暗他在明。如果再讓他的仇家知道了他喜歡的是木婉清,難保會出現兩面夾攻或是兩方聯手的情況,到時候,就算他拼勁全力,也難以抵擋了!
所以,木婉清只有在皇宮之中才算是安全的。
木婉清怒瞪凌赫宇,冷笑着說:“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就是失憶了,之前發生過的所有事情,我都忘記了。你跟我沒關係,皇宮跟我也沒關係,凌炎國跟我更加沒有關係!我不會躲,也不會跑。來十個,我殺十個,來一百個,我就殺一百個--”
“直到我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