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一柱香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賽臺上的衆人沒有一個解答通關,臺下的不免有些着急了。
“這種東西,無縫無孔,環環相扣,要解開談何容易,還別說要用最簡單的解法。”一聲暴怒的聲音傳來,影傾城聽在耳裡,卻是感到熟悉,轉頭望去,卻是一邊坐着的西遼國王。
只見他滿臉怒容的摔了手中的茶杯,帶着幾分指責的對着賽臺之上的雲落寺大師:“玄一大師,本王早已聽說今年命格星將顯,此時你卻出這種難題給我們,莫不是背地裡有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讓我們幾國的參賽者過關?”他的語氣帶着幾分怒意,但更多的卻是尖酸,像是刻意的在針對着那賽臺之中的玄一大師。
那西遼國王的話引得在場的衆位議論紛紛,然而位坐於高臺之上的玄一大師卻只是靜坐於上,手中佛珠撥動,嘴中唸唸有詞,似是毫不受他的干擾。
影傾城的目光卻是落在那西遼王摔碎的茶杯上,淡眉微擰着,暗下暗自思忖着,最簡單的方法?
要解開一個東西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毀滅它,驀的,影傾城腦中靈光一閃,對了,毀滅!既然最簡單的方法是毀滅,那這九巧玲瓏環解開最簡單的方法便是可以像那隻茶杯一樣,摔碎便可了,碎了,不就是全都解開了嗎?這不就最簡單了方法了?
影傾城心中暗喜於自已想到了解答的方法,看着賽臺上那兩個她名義上的哥哥,正想着要不要幫幫他們時,擡起頭,卻正好對上那賽臺之上那玄一大師的眼神,只見他望着她,明明那麼平靜無波的眼眸,影傾城卻在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絲激動的神色,正在影傾城疑惑不解之際,卻只見那玄一大師突然飄然而立起來:“時間到。”隨着他的話音落下,那一柱已經燃盡了的香枝倒塌,賽臺上未能解答出題的參賽者更是在一時間亂了神。
他們之間無一人不是肩負着國家的使命,百姓的欺盼而來,卻沒想到才只是一個第二關就被刷了下來,而還是通殺的這種。
“各位參賽者請通往下一關,心靜。”玄一大師一語驚人,不僅是賽臺上的衆位參賽者,就連那原本怒意沖天的西遼王也都愣住了。
今年比賽的難度是前所未有的,但今年這樣的通關方法,亦是前所未有的,衆參賽者愣了片刻之後,反映過來自已可以進入下一輪了,也都沒管自已是不是通關了,在一邊的小和尚的帶領下轉到了摘星閣之中,其他觀賽的人也都被請到了摘星閣之中。
摘星閣被稱之爲地下皇宮簡直一點也不爲過,影傾城望着這昨日匆匆一瞥,未來得及細看的內殿,心裡不僅再一次爲眼前所看到的景象驚歎着。
上百人聚集在一起,偌大的中央還空了一大塊,一個半米高的賽臺搭在中間,所有參賽者圍坐成一個圈,玄一大師端坐在中間,身後圍坐着十多名身着袈裟的和尚,他們面前一致的罷放着木魚。
“成大事者,切忌心浮氣燥,這第三關,考的便是你們內心的一個靜字,心如止
水,亦無情無慾,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玄一大師一句話說完,手中的木錘便落了下去。
每一聲木魚敲響,夾帶着靡靡佛語,偌大的內殿之中充斥着唸佛聲和木魚敲響的聲音,喃喃佛語,音色厚實,悠遠的木魚聲,每一聲落下,皆擊在在坐每一個人的心口。
咯……咯……
影傾城聽着這木魚聲,背後莫名的冒出一層冷汗,不自覺的伸手捂着胸口,感覺呼吸都帶着點將要窒息的感覺。
耳邊是靡靡不絕的佛語,靡靡不絕的木魚聲,每一聲每一聲都在刺激着她的神經,影傾城捂着耳朵,想要將這不停的折磨着她的聲音杜絕在外,可是那些聲音卻像是針對着她一般,纏繞在她的耳邊,附在了她的腦裡,揮之不去。
她睜開眼睛,看着賽臺上的玄一大師,聽着這靡靡佛語,心裡頭莫名的一種慌亂,眼前是玄一大師張張合合不停的念着佛語的嘴,衆大師不停的敲響着的木魚,重重疊疊的身影,帶着飄散的佛聲,直把影傾城刺激得快要瘋了,她捂着腦袋,痛苦的想要呵斥那玄一大師,想要打斷這該死的佛聲,這該死的木魚聲,可是張開了嘴,卻發現自已根本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再睜開眼時,周遭白茫茫的一遍,所有的景象都像是消失了,唯獨那惱人的木魚聲還在不停的繼續着。
眼前的景象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比賽有沒有結束,更聽不到除了木魚和佛聲之外其他的聲音,心中慌亂的感覺越來越濃,捂着胸口,那裡似乎在被什麼東西一點一點的吞噬,噬去了那份冷靜,獨留下那份不安,和心底那越來越躁動的煩亂情緒。
影傾城只感覺腦袋快要爆炸了,心底莫名浮起的那股不安讓她更是心煩意亂,然而,就在她快要不知所措的時候,眼前空白的一切突然像是在播幻燈片一般播放着她在這個世界的一切,播放着她在前世的種種,每一個鏡頭,每一個畫面,幸福的,甜蜜的,傷心的,難過的,種種種種,如流水般劃過,讓她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眼淚失去了溫度,從臉頰上滑落,滴落在她的手心,冰涼溼潤的觸覺,影傾城望着微微發怔,這,是她的眼淚嗎?
前世的她被迫堅強之後,所有的眼淚都是在心裡默默的流,他亦會小心翼翼的呵護着她,讓她感覺到她依然是那個可以任性,可以耍小脾氣的公主,這次,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她的眼淚,每一次,這麼清楚的看到她的眼淚。
原來,她的眼淚是涼的,是因爲心裡的感覺嗎?
她記得父親曾經跟她說過,眼淚是人身體裡的另一種血液,帶着每個人的體溫,如果一個人的眼淚是涼的,那麼便代表着她的血液也是冷的。
只有冷血無情的人的眼淚纔沒有溫度,亦只有冷血無情的人血液纔是沒有溫度的,她捂着胸口,感受着那裡跳動的頻率,她從不覺得她是冷血無情的人,爲什麼在這一刻,卻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
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密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密多故……
耳邊傳來的混沌的佛聲愈來愈清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傳進她的耳朵裡: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
心中慌亂的感覺慢慢的消失,眼前的景象再次恢復成一遍空白,原本感覺空蕩蕩的心間突然像是被這些佛語所填滿,恍若心靜自然。
譁……
正在影傾城感受着這莫名的一切時,身上突然感覺到一陣骨刺的寒,待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周遭的一切都已經變了樣。
哐當……
漆黑的四周,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影傾城的手撐在地上,入手的感覺盡是一片冰冷的水漬,身上的衣裳也是溼溼的一遍,粘在身上,加上週圍那陰寒的氣息,不僅讓影傾城瑟縮了一下。
“誰?”影傾城敏銳的感覺到周遭存在的不至她一個人,而且這個房間,亦絕對不是她在雲落寺的廂房。
但她疑惑的是,明明她在摘星閣內殿看着比賽,衆目睽睽之下,究竟是誰會有這麼大的本事把她擄走?腦海中閃過林娟嫣那張詭異的臉,影傾城眼眸倏地暗沉,莫非是她?
耳邊傳來極輕的腳步聲,緩緩的朝她靠近着,背後一陣陰森的寒氣,影傾城敏銳的轉過身,眼睛死死的盯着陰暗的深處,一臉戒備。
“嘖嘖,這警惕的模樣,還真是像極了一隻小野貓呢。”
漆黑的四周突然燃起一道極弱的燭光,搖搖晃晃的影子,更顯詭異,隨着這道冰冷帶着譏笑的聲音傳來,一個人影揹着燭光出現在影傾城眼前,雖然看不清他的相貌,但單憑着這聲音,影傾城就知道他是誰!
那個曾在王府把她擄走,在地牢裡對她嚴刑逼問的秩堂主!
影傾城擰着淡眉,雙眼冷冷的盯着眼前的人,美豔的臉上除了冷漠,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
“你把我抓來想幹什麼?”她聲音冷冽,努力的刻制住全身上下那刺骨的寒意,泛着冷色的櫻脣勾露出一抹諷笑的弧度:“如果是想要控制南宮燁的話,你似乎抓錯了人,畢竟,我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還未下堂的王妃,這個,你們應該不會不清楚纔是。”
“三王妃可真會說笑,小人怎麼可能會敢抓您到此呢,只不過尊主有令,讓小人請三王妃到此敘敘舊罷了。”秩芥走到影傾城面前蹲下,隔着一定的距離,但影傾城依舊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的冷意,和那與這個看不清是牢是房的地方散發出來的毫不遜色的陰寒之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