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鄭家大太太劉氏帶的四姑娘,是鄭二老爺的次女芸娘,排行四,今年十五,到年就十六歲了。五姑娘則是大太太的嫡出小女兒梅娘,排行老五,只比芸娘小半年,十四歲了,到臘月裡,就滿十五歲了。兩個姑娘正是豆蔻年紀,也正是說親的年紀,劉氏突然帶着兩個姑娘進京,讓江夏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兩個姑娘的婚事……
難道,鄭家想着將兩個姑娘嫁進京中來?還是,兩個姑娘的親事已經有了眉目——這也不是不可能,鄭廣達因生意緣故,一年總有小兩個月在京中,與京中許多大商富賈交往密切,因着徐襄、任川南和顧青蘭等人的緣故,鄭廣達在京裡也結識了不少青年官員……要說給兩個姑娘在京中挑個合適的婆家,也不是不可能。
江夏心裡暗暗盤算着,行動上卻容不得她怠慢。
她看着鄭氏那邊四平八穩,不動如風地與邢氏說着話,似乎並不知情……只是心裡,怎麼都覺得有些懷疑。她徐襄成婚一年多,鄭廣達也進京三四回了,都沒見鄭家的女眷過來,怎麼鄭氏一進京,鄭家的女眷就來了?
心裡懷疑,臉上也不能露出來。江夏還得保持着溫婉的樣子,走上去,靠近鄭氏,附耳將鄭家來人的事兒彙報了。
鄭氏一聽,立刻露出一臉的喜色來,“真的麼?”
見江夏點點頭確定了,鄭氏笑着回頭與邢氏、林氏告聲罪,就起身離了席,帶着江夏來到僻靜處,這才接着笑道:“原想着,我進了京,一時半會兒見不着她們了,沒想到你大舅媽卻也進了京……”
喜色盈面地感嘆了一回,鄭氏略略收斂了神色道:“這麼些客人,你離不得……嗯,就說我身體不適,少陪了。你在這裡照應客人,我去招呼你大舅母和兩個表妹去吧。”
江夏原本想着,緊着接了鄭家大太太和兩個表姑娘,略作洗漱之後,還能過來席上坐坐,也算認認人。可聽鄭氏這麼一說,她也覺得,那孃兒仨遠路而來,旅途勞頓的,精力體力都消耗頗大,怕是沒辦法來會客宴飲……嗯,鄭氏畢竟與那娘仨兒熟稔親近,有她去招呼也好。
既然鄭氏出來了,江夏也就沒再讓她回席面上去,悄聲地送了鄭氏下了芙蓉閣,乘了暖轎回她院子裡去了。
江夏少不得要送她一送,就在路上,江夏把給鄭家人安排的計劃與鄭氏回報了,她費心費力地鋪排接待,要鄭家人滿意,更要鄭氏滿意。
她打算給鄭家孃兒仨安排在偏院的客院裡,想着畢竟是投親戚,離得稍微遠一些,彼此互不影響、自在些。
卻不想,鄭氏一聽就否定了:“不必再給她們另選住處了,我住的那院子裡空屋子還多着,她們孃兒三住進來,也綽綽有餘。我們娘們兒住在一處,彼此說話起居在一處,親近着也便宜,你也省了一處的操持耗費……嗯,不用說了,就這樣吧!”
江夏無法,只得應承了,然後立刻傳下話去,讓人緊着去將鄭氏院子裡的西屋、西廂和倒座都收拾出來去。
那個院子本來是五間正房,東西各帶兩間耳房的,又有東西廂房各三間,倒座五間。鄭氏住了東屋,西邊的屋子和耳房卻是空着的,依着鄭氏的意思,收拾一番,重新鋪陳了,正好給鄭家大太太居住。至於兩個表姑娘麼,就住西廂裡,一人一個裡間,搭伴兒住着。
等送了鄭氏回到房裡,江夏去西屋和西廂裡轉了一圈,到底又回來與鄭氏商議:“太太,西廂只有三間,表姑娘們大概都有自己的貼身丫頭、嬤嬤,一人一間屋子,怎麼看都有些侷促……”
鄭氏已經讓丫頭打開她的箱籠,準備自己見兩個侄女兒的見面禮呢,聽得江夏又進來說這話,擡眼看了看她,片刻方有些不情願道:“既然你這麼說,那兩個小閨女也不能放到客院裡去……這樣,我左近可有什麼住處,隨便一個院子安置下就是,那兩個丫頭都是柔順性子,不會說你什麼的,只要靠着我近便,我看顧着些也就是了。”
鄭氏居住的這一處在正房東側,算是東路的第一個院子,後邊自然還有院子……當初替鄭氏挑選住處的時候,就想着考慮徐襄的感受,挑了一處離他們住的正院最近的,離着徐襄的藏書樓和內書房也近。徐襄每每休沐、或者有事務要處置的時候,總會去內書房的。
而離着鄭氏最近的院子,恰恰好在內書房旁邊,只隔着一道花牆,牆上還有道門,原來是爲徐襄處置事務累了,臨時歇息之處。……這樣的地方,再安置上兩個表姑娘,似乎不妥當吧!
只是,剛剛駁了鄭氏一次,看她的表情,再否了她這個意見,鄭氏怕是要着惱了……罷了,徐襄年前事務繁忙,大概沒空去內書房了。不行,她還能與他招呼一聲,讓他避諱着些。又有鄭氏和鄭家大太太左近看着,也不怕有什麼不妥當去。
心裡計議一番,江夏也就答應下來,回頭吩咐丫頭婆子們去清理打掃,生起火來……
轉念又想,那房中倒是傢俱陳設都有,只需換兩張牀、再添置幾件姑娘家用的妝臺、屏風之類的東西進去,也就夠了。
這邊鋪排下去,江夏也不多耽擱,又匆匆回了後園子,那邊還有一屋子客人等着她招待應酬呢。
等她回到芙蓉閣,壓桌子的小菜、點心都上來了。江夏待客獨有的餐前開胃湯也上來了,夫人姑娘們正端了清甜可口的薏仁紅豆湯喝着,見江夏回來,邢氏就第一個開口詢問:“可是你婆母有什麼不妥當?”
林氏和趙家大嫂金氏也緊跟着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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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緩了緩氣息,笑着道:“多謝各位關切,我們太太幾年前生過一場病,身體多有虧損,這一次聽聞我有了身孕趕着進京,路途勞頓又有些撐不住了。剛剛我已經將她送回去了,沒什麼大礙,就是氣虛體弱,坐不住了。我們太太一再讓我替她給各位賠罪,討饒,怠慢各位,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