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回了家,念福還在自責不已。
問明緣由,歐陽康讓人都出去,才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紅腫的眼睛,心疼不已,“對不起。如果不是要幫我出氣,也不會讓你這麼內疚。”
念福使勁搖了搖頭,“不關你什麼事。當時你都昏迷着,要做什麼,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決定。”
歐陽康深深的看着她,“你的決定也是因爲我。如果你錯了,那就有一半的責任在我。可做錯了事,光哭,光知道內疚有用嗎?”
念福看他一眼,搖了搖頭。
歐陽康溫柔的笑了笑,“知道沒用你還哭?不如我們做點更有用的事情吧。唔,你看,我受傷他帶了那麼多東西來看我,現在他受傷了,咱們是不是也要去看看他?”
念福想想,有點猶豫,“可我們哪有什麼好東西可以送人?”
“你這會子怎麼糊塗了?我記得上回過節,那些不值錢的供果我也覺得送了沒用,可你和鐘山都說我,送禮不在乎輕重,在乎的是一份心意。後來王大哥和耀祖都說,很謝謝我們的這份心意。尤其是寶兒,你上回專門捏了小兔子給他,他開心的說了多久?”
念福懂了。
再看歐陽康一眼,她只覺得心裡暖暖的,情不自禁的道,“你真好。”
有什麼風雨都願意跟她一起承擔,有什麼糟糕的事情都願意跟她一起來解決。有這樣的男朋友,真好。
歐陽康捏捏她的手。眨了眨眼,“那你把辣蘿蔔給我拿一碟來好嗎?或者炸土豆,我還沒嘗過是個什麼味兒呢。天天喝粥,我嘴裡淡得都快沒味兒了。”
念福頓時變了臉,將手一甩,瞪起他道,“還躺着不能動呢,就想吃那些了,少做夢!在你傷好之前,別說辣的。一應醬料都不許見。要是敢在臉上留下印子。我就不要你了!”
歐陽康急了,“你這人怎麼這樣?皮相乃身外之物,何必太在意?求求你了,給點好吃的吧。這天天喝粥。連茶葉都不給。全是白水。真真是要人命了!”
“我這可是爲你好,等你好了想吃什麼都行,只是眼下。休想!”念福斷然拒絕,甩下他下樓去了。
她要去給沐大叔弄吃的,唔……順便也捎上樓上那個小子吧。老這樣憋着,萬一他跑去偷吃怎麼辦?
說來歐陽康也真是可憐,爲了怕留下疤痕,一應發性的有顏色辛辣些的調料全不許見,每天粥碗裡除了點綠葉子,全是白卡卡一片,看多了人都難受,可何況是吃了。
對了!蘑菇!
那可是天然的鮮味素,味道又好,還能增強免疫力,不管怎麼煮都好吃。而且上回羅武給她的那朵小蘑菇並不是發性的香菇,只是普通的草木菇,菜性平和,正適合受傷的人食用。
上回不是讓羅長去尋些幹牛糞來麼?弄到沒有?
瘦子一聽頓時精神道,“早弄來了!一直擱那牆頭曬着呢,還有你說的幹稻草和鋸木沫兒,也叫人每天掃了收起來了,都存了一大麻袋了!”
念福去搗鼓她的新發明了,旺財聞風而動,跟去山洞了,身後還跟着一串孩子。扛牛糞的扛牛糞,搬稻草的搬稻草,提鋸木沫兒提鋸木沫兒,連小胖妞也跟在最後面,和羅小言一起吭哧吭哧的擡了只打滿了清水的水桶。
其實種蘑菇很簡單,撿一隻廢棄的馬槽,在裡面鋪上幹稻草,再把拍散的幹牛糞跟鋸木沫兒,以及從前長蘑菇的爛木頭敲碎混在一起,然後澆上水就行。念福怕眼下溫度低,還在面上蓋了點幹稻草保溫,擇個合適的位置,擺上就完了。
小胖妞感覺很神奇,“這樣就能長出吃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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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念福也不太能肯定,沒具體操作過,天知道行不行,不過總得試試吧。
“沒好之前,誰也不許來偷吃。尤其是你!”
想起小胖妞的偷菜行爲,念福又開始磨牙了。
“我……我們去還水桶!”小胖妞見勢不妙,拖着羅小言跑了。
心裡卻想着,如果這裡真能種出吃的,她到時候不偷吃,偷點去看舅爺爺行麼?聽說他捱打了,她很想去看看他。
平國公府。
本來沐太后是想把弟弟留在宮中養傷的,可沐劭勤醒來之後,說是不合規矩,堅決的要求回了自家。
太后娘娘不放心,直到太醫院院正親自保證會派兩位御醫日夜堅守國公府,確保國公爺萬無一失之後,沐太后才勉強同意放弟弟出宮了。臨走前,又讓人蒐羅了一堆的珍稀藥材給他送去,皇上高顯沒吭半聲,反而又往裡面添了不少好料。
說來沐劭勤挨這個打也是替他,替他的大梁王朝立威,雖說闖禍的是他家閨女,但肯主動站出來受罰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從這一點上來說,給再多的賞賜也不爲過。
等沐劭勤回了家,譚夫人鬆了老大口氣。好了好了,天塌下來終於有高個子頂着了,風雨過後是晴天,沒事了,沒事了。
可還等她安排下人把宮裡的賞賜收進屋,太后娘娘身邊的女官就把她叫進屋子裡。
“宣太后懿旨!譚氏忝爲平國公夫人,卻未能恪守母責,教導女兒,着革去品級及一應俸祿待遇,從即日起,閉門思過。”
什麼?譚夫人聽得旨意,猶如五雷轟頂,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她是國公夫人,便按例享受平國公一樣的品級。當然這品級有實有虛,有些人只發一身朝服和朝廷敕封的寶冊,但太后娘娘是真疼弟弟。捎帶着也給了譚夫人一份相應的待遇。不僅有錢有田地,還有朝廷定期發放的補助以及僕役。
可眼下全收回了,那也就意味着,譚夫人除了一個平國公夫人的虛名,將不再保有御賜的任何私產。而她的孃家原本只是小戶人家,靠她那點微薄的嫁妝怎能支撐起原有的繁華?
盧媽媽也快要暈過去了,她的兒子就是替譚夫人管着御賜的田莊,眼下全都收回了,她兒子還有什麼事做?沒有事做,又哪有那樣快活的日子可過?
皇命如山。
幾乎是頃刻之間。平國公府上下便換了片天。
除了原先指定那些服侍平國公的人手不變。譚夫人苦心經營的鐵桶江山瞬間打破。連那個不可一世的管家也不例外,誰叫他也是宮中御賜的下人呢?
僥倖留下的下人們這才膽戰心驚的想起,不管國公爺是不是瘋子,這個國公府從來都是姓沐。不是姓譚。
如果說太后娘娘確實是動了怒。可從她如此顧惜親弟就可以看出。國公爺在她面前說話還是有份量的。如果沒有國公爺的首肯,太后何至於做得如此絕情?
可當譚夫人哭着跪求到沐劭勤跟前時,他只淡淡說。“我知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可府上剛闖了這麼大的禍,難道不應該趁機消減人手,清靜度日?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譚夫人給噎得無言,扯出兒子作藉口,“就算妾身受些委屈沒什麼,可成冠還小,他要怎麼受得住?”
沐劭勤有些不耐煩了,“真要受不住,就讓他往來處去吧,我必不攔着。”
譚夫人驀地心驚,再也不敢多說一字了。
沐成冠雖有個沐姓,卻從來沒有入過沐家族譜,也沒有經過正名。她怎麼能指望沐劭勤對這樣一個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外路來的孩子心生憐惜?虧她從前還以爲自己已經掌握了國公府,等到真正大事臨頭,她才知道自己不過是依附大樹的菟絲花,沐劭勤纔是這個家的根基。
她黯然告退了,瑞安讓人擡着她,也來沐劭勤面前吵鬧了。
“爹!爹你怎麼能讓女兒到寶光寺去帶髮修行?我不去那種地方,那種地方關的都是些後宮有罪的嬪妃,就算我有錯,爹你不是都替我捱過打了嗎?爲什麼還要我去?爹,你去求求皇上啊,求求太后娘娘,他們要是不答應,你就跪在地上不起來,他們肯定會不忍心,收回成命的!”
沐劭勤一直看着她,目光清冷如寒夜月光,直到瑞安自己承受不住,才問,“爹,你怎麼這麼看着我?”
就見病榻上的男人一聲長嘆,“此刻,我真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女兒。”
瑞安一驚,“爹……爹你怎麼說這樣的話?”
沐劭勤有點寒心,“你犯了那麼大的錯,不思如何悔改,從頭到尾卻只想着要如何逃避責罰。眼下我代你受了這樣重的鞭笞,你自來了沒有半分安慰自責,反而還要讓我去替你求情?”
略頓了頓,壓下心頭的火,他淡淡道,“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爹,就好好回去養傷,等到傷好之後到寶光寺去清清靜靜的反省反省,好好收收你那暴戾的性子!等你改好了,我自會接你出來,再給你尋個好人家嫁了。可你要是不知悔改,可別怪爹對你無情!”
“爹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難道忘了……”
“你又想說你娘了嗎?”總是清華淡雅的男人頭一次發了這麼大的火,“我是虧欠了你娘,也曾經虧欠過你。可你若真是我的女兒,我更有責任管教你!你若是不服,日後等下到陰曹地府,咱們一起找你娘評評理。若是我錯,我來生做牛做馬的還你!夠了嗎?”
(謝謝大家的安慰和鼓勵,其實我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必理會,可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還是很難受。象38那天,一來就看見有人丟把刀,扔一個字,殺!大過節的,這讓人怎麼想?不過我會努力調整心態,好好碼字。再次謝謝大家,今天會有三更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