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鹿下意識的擡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臉色變的更加古怪了,低聲提醒道:“今天陰天,天氣預報說還有小雪呢。”
丁寧嘴角抽了抽,尼瑪,這女人得有多不會聊天啊,不知道哥是在化解尷尬嗎?
“丁寧,今年二十二歲,呃,過了年,就二十三歲了,寧海大學醫學院應屆畢業生,實習時因爲指出了實習老師的一起誤診,遭到了打擊報復,畢業後寧海沒有任何一家醫院願意接收,可隨着在外灘救了一個女孩,命運出現了轉機,憑藉着高明的醫術,短短半年時間就完成了人生的逆襲,不光發明了中醫麻醉術,還研發出了米豆口服液這一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最新型抗生素,目前,擔任寧大中醫麻醉學院院長職務,同時還是寧大特聘教授,被授予國家科技院院士榮譽稱號……”
就在丁寧感到更加尷尬的時候,陳曉鹿卻如數家珍般的把丁寧的資料背了出來,臉上還帶着得意之色。
丁寧眼睛微微眯起,這些資料都是明面上的,這個女記者能調查出來也不稀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又如何?”
“根據我得到的資料,你一直都很低調,從不接受採訪,我很好奇,明明你有着那麼好的醫術,爲什麼不喜歡宣傳呢,讓更多的人知道你,認識你,方便造福更多的病患,不是更好嗎?”
陳曉鹿忽閃着明媚的大眼睛,極爲認真的問道。
“作秀嗎?我沒那愛好。”
丁寧點燃一根菸,不屑一顧的說道。
“我覺得你的想法有些偏激,現在確實有些喜歡譁衆取寵的人,無限誇大他本身的能力,讓人確實感到很反感,但我覺得任何事情都具有兩面性,好的東西就應該多做宣傳,讓更多的人知道,醫術,就像是一個好的商品,哪怕質量再好,但如果不宣傳,沒人知道也是賣不出去的,而作爲一名有醫德的醫生,你卻從不接受採訪,甚至拒絕宣傳,這種想法是不對的,白瞎了你那麼好的醫術,醫者仁心,你怎麼能忍心看着更多的病人被病魔折磨,而不給他們帶來一線光明和希望呢……”
陳曉鹿小嘴吧啦吧啦的特能說,語速極快的開始了長篇大論的諄諄教誨。
話裡話外,其實就一個意思,必須要接受她的專訪,不然就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
“行了,我服了你那張嘴了,你這口才,當記者太可惜了,你應該去表演脫口秀,我保證你能大紅大紫。”
丁寧滿臉無奈的舉手投降,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能說的女人,說的他都有些羞愧的恨不得自裁以謝天下了。
“我小時候的口才就特別好,從小學到大學,不管是朗誦比賽,還是普通話比紹,亦或者是辯論大賽,我都從來沒有輸過。”
陳曉鹿不但不以爲恥,反而以此爲榮,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丁寧佩服的豎起了大拇指:“我真羨慕你老公。”
陳小鹿俏臉一紅,忸怩的道:“人家還是單身呢,連男朋友都沒談呢,哪來的老公。”
“噢。”
丁寧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我羨慕一下你未來的老公。”
“嘻嘻,人家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陳曉鹿還當丁寧是在誇她,美滋滋的謙虛道。
“怎麼沒有?”
丁寧憋着笑,一本正經的道:“人說一個女人相當於三百隻鴨子,你這口才,一個人就能抵得上十個女人,也就是說,你老公娶你一個,就相當於娶了十個女人,這豔福,嘖嘖,我能不羨慕嗎?”
“丁……寧……你有種別跑。”
陳曉鹿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正美滋滋的享受着帥哥的誇獎呢,等品味過來不對勁兒咬牙切齒的正要發飆的時,才發現丁寧早就一溜煙的跑的沒影了,氣的她一個勁兒的直跺腳。
“曉鹿姐,謝謝你能來,怎麼不進來啊。”
正在她氣鼓鼓的嘟着嘴,咬牙切齒的盤算着下次抓到丁寧怎麼收拾他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女孩那沙啞的聲音。
轉頭看向紅腫着眼睛婷婷玉立的女孩,快走兩步來到女孩身邊,輕輕的抱住她瘦弱的身子,心疼的道:“阿依努爾,一定要堅強,你要是垮了,你爸媽就更難過了。”
“嗚嗚……小鹿姐,哥哥怎麼說沒就沒了,昨天我們還通過電話呢,嗚嗚嗚……”
阿依努爾的眼淚奪眶而出,撲到陳曉鹿的懷裡放聲大哭。
阿依努爾學的是播音主持,今年大四,在電視臺實習,陳曉鹿對她一向很關照,她也對這個大姐姐很依賴,一來二去的就成爲了好朋友。
現在一向最疼愛她的哥哥死了,她哪裡能受得了這個打擊,連嗓子都哭啞了,見到陳曉鹿就跟見到親人似的,把悲傷的情緒全部釋放了出來。
悲傷的情緒感染了陳曉鹿,讓她也紅了眼眶,任她平時再能說,此時也哽咽着說不出話來,只能輕輕的拍着阿依努爾的後背以示安慰。
滴滴滴,嘎吱!
一輛寶馬z4囂張的衝了過來,按着刺耳的喇叭,險些撞到陳曉鹿和阿依努爾,貼着她們一個急剎停了下來。
“好狗……”
車窗打開,露出一張一看就是酒色過度的蒼白臉頰,正要張嘴喝罵“好狗不擋路”時,卻猛然發覺這一大一小竟然都是罕見的美女,頓時把話嚥了回去,盯着嚇的不輕的兩女一眼,色眯眯的道:“美女,加個微信交個朋友唄。”
“滾!”
陳曉鹿心裡憋了一肚子火,這王八蛋差點撞到他們,嚇的她魂飛魄散,一句道歉的話沒有,竟然還想要撩妹。
那青年不但不生氣,還輕佻的吹了個口哨:“小妞夠辣的啊,哥就喜歡這一口,等着吧,哥回頭會去找你的。”
說完,也不顧陳曉鹿那憤怒的目光,自顧自的發動車子,直接開進了安尼瓦爾的別墅院子裡。
“是你哥的朋友?”
陳曉鹿看他竟然進了安依努爾哥哥的別墅,蹙了蹙眉問道。
“不知道,我哥的朋友我認識的很少,沒見過這個人。”
阿依努爾茫然的搖了搖頭,她還沉浸在巨大的悲傷當中,根本沒把那青年的話放在心上,只當他是被小鹿姐喝罵,覺得顏面無光才自己找臺階下。
“走,去看看。”
陳曉鹿也沒把他的話當回事,這樣輕浮的男人她見的多了,但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兒,這人若是阿依努爾哥哥的朋友,不該如此無禮纔對。
陳曉鹿見那青年和一個穿着皮衣的中年男子一起下了車,大搖大擺的向別墅大廳走去,路上還有不少幫忙的人客氣的跟他打招呼,頓時微微鬆了口氣,看樣子確實是阿依努爾哥哥的熟人,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多人認識他。
“可能是我哥哥的同事吧,跟他打招呼的都是我哥哥公司的員工。”
阿依努爾的觀察力很敏銳,立刻做出了判斷。
陳曉鹿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隨即也不再關注,鬆開摟着阿依努爾的手,打算去已經搭建起來的靈棚給安尼瓦爾上柱香。
“安尼瓦爾屍骨未寒,我現在什麼都不考慮,有什麼事情等以後再說,這裡不歡迎你們,給我出去。”
剛走到靈棚前,就聽到樓上隱隱傳來一個女子暴怒的聲音。
陳曉鹿微微一愣,聯繫起之前那青年不像是來弔唁的猖狂態度,心想,難道是那個青年惹怒了阿依努爾的家人?
豎起耳朵仔細傾聽,可惜,現場太過嘈雜,什麼都聽不清楚。
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正準備上樓去看看時,就看到眼前突然飄過一個身影。
不錯,就是飄,那身影快的出奇,就跟腳不沾地似的,嗖的一聲就從她眼前飄了過去,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等她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時,哪裡還有什麼身影,想起這裡可是靈堂,再加上灰濛濛的天氣平添了幾分陰森氣息,讓她頓時一陣毛骨悚然,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顫,不會是大白天見鬼了吧。
正要繼續溜上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別墅大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那些來幫忙的親戚朋友個個面帶悲嗆之色,匆匆迎了出去。
哪怕經過嚴重的車禍,安尼瓦爾的屍體已經慘不忍睹,本該送到火葬場整理遺容後火化最合適,但按照維族的喪葬習俗,講究落葉歸根,要拉回家裡過一下才能下葬,所以埃克爾還是堅持把他拉了回來。
哈烏納也沒閒着,去了清真寺請了買僧來爲遺體淨身,兩邊幾乎是同時抵達。
陳曉鹿還沒見過維族的喪葬儀式,見阿依努爾已經戴上白蓋頭,腰間紮上了白布帶哭着迎了出去,立刻跟了上去攙扶住她,把之前的好奇也拋到了腦後。
埃克爾老淚縱橫,但還是強忍着悲慟,和幾個身強力壯的親屬把安尼瓦爾的遺體擡到了準備好的房間裡。
安尼瓦爾和西琳媽媽都聞訊下了樓,哭的幾度暈厥。
西琳默默的流着淚,在袁姍姍和迪巴的攙扶下,也下了樓,守在淨身房間門前。
那名囂張的青年帶着那名皮衣男子滿臉悻悻然的開車離去,他再猖狂也不敢破壞少數民族的喪葬習俗,這些維族人能活活撕了他。
丁寧跟在迪巴身後,看着西琳默默流淚的樣子,心裡暗自生疼,看着那囂張青年離去的身影,眼底閃爍着駭人的寒芒。
那青年名叫唐成,是楊文宇的表哥,和他一起來的那個皮衣男子是一名律師。
楊文宇在明爾醫藥公司的股份就是掛靠唐成的名下,他這次來,就是代表楊文宇來逼着西琳低價賣掉手中所有的股份的。
李偉的推斷成了真,唐成提供了一本假賬目,以公司實際上一直在虧損爲名義,竟然開出二十萬的超低價格來收購安尼瓦爾手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西琳又不傻,公司市值至少上億,唐成竟然開出二十萬的低價來收購股份,真把她當成傻子了啊。
當場直接拒絕後,那唐成依然糾纏不休,威逼利誘,無所不用其極,讓人煩不勝煩,要不是丁寧顧慮正在辦喪事,早就動手收拾他們了。
雖然談判被安尼瓦爾的遺體迴歸打斷,但丁寧知道,楊文宇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後續的麻煩還會接踵而來。
只是讓丁寧感到不解的是,楊文宇看中了安尼瓦爾的能力才威逼利誘下要走了百分之四十的股權,按理說安尼瓦爾手中應該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權纔對,爲什麼只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畢竟他只是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雖然有着安尼瓦爾的關照,但卻沒有進入公司高層,對公司的股權分配情況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