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冬天,又溼又冷。 好像每年冬天的來臨,都要經歷幾場淅淅瀝瀝的小雨。楓樹上的紅葉,好像凋落的特別快。經過幾場小雨和凜冽的寒風襲擊後,就只看到光禿禿的樹木,像一個個禿頂老頭兒,受不住西北風的襲擊,在寒風中搖曳。
兩個星期沒閤眼的寧澤濤筋疲力盡的回到了上海的出租屋,不管身上有多邋遢,此刻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好好的飽睡一覺,哪怕睡到天昏地老。
躺在生前媽媽的牀上聞着被褥裡似乎還散發着媽媽身上特殊的香味,寧澤濤便安心地閉上了雙眼,很快便進入了夢鄉。
除了友情外,一切感情都結束了,以後再也無牽掛,無想念了,心也跟着空了。
不管誰身上發生了驚世駭人的事情,世界萬物都不會因此而改變,地球依舊繞着太陽不緊不慢的轉動着,一年四季照樣輪迴。
同樣,凜冽寒風依舊我行我素的在潮溼的大陸上四處穿梭着,絲毫不會因爲任何事任何人而停止下來。
冷颼颼的寒風透過未關的窗戶肆無忌憚輕而易舉地逛掀起了窗簾,發出嘩嘩的響聲,頓時房裡的溫度驟降,一股寒意迅速向牀上的人兒襲來。
而寧澤濤一直在馬不停蹄的走呀,走呀,走呀……他翻過了大山,穿過了平原,來到一個自己也不知道名字,只見白茫茫一片,三九嚴寒,大地冰封,北風呼嘯,寒風刺骨,他凍得瑟瑟發抖,終於停下了前進的腳步。而此時周圍的寒風放開了喉嚨開始狂怒地咆哮起來,一陣比一陣猛烈,刺骨的冷風颳痛着他的臉,直直地吹進了他的體內。身上原本流動的血液也慢慢地凝固下來了,整個身軀似乎開始變得僵硬起來。
就在他以爲自己就要被凍死的時候,一道響亮的鈴聲把他從死神手裡拉了出來。
沉睡中被凍得發抖的寧澤濤醒來後才發現原來剛剛是在做夢,此刻他很慶幸電話來的及時,讓他擺脫了夢魘。
手機鈴聲依舊在猛烈地叫囂着,寧澤濤擡起被凍得麻木的手開始摸索着手機的位置。
“喂!濤,你快來救我呀!”
一句話頓時徹底喚醒了寧澤濤的意識,原本還有點瞌睡蟲瞬間被驅散的無影無蹤。而原本空洞的心頓時提的高高的。
“你在哪?”寧澤濤惶恐不安地問道。
“張江派出所!”相對於寧澤濤的忐忑,王子剛則悠閒的多。
話音落,寧澤濤大驚失色,心裡更加惶恐不安。
“尼瑪!我馬上就來!”
寧澤濤掛斷電話後,立馬起牀穿回原先那套衣服。
半小時後
寧澤濤不可置信的看到長椅上一身邋遢的男人居然是一向愛注重形象的王子剛。可他絲毫忘記了此時的自己也是一副邋遢的形象。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前幾天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原來你一直在蹲監獄呀!”一臉不安的寧澤濤的快速走上前,滿腹疑惑的問道。
聞言,頓時王子剛嘴角抽了抽。敢情我願意呆在這晦氣的地方?
“兄弟倒黴死了,也不知道說句好聽的。”王子剛狠狠地瞪了一眼寧澤濤,氣憤地說道。
聞言,寧澤濤心裡不由地冷哼着,你委屈?我還委屈呢!好不容易睡個好覺,卻被你這傢伙一通電話把我拉到這裡來了。
“你還沒告訴我具體發生
了什麼事?”寧澤濤完全忽略某個人瞪得像青蛙似的眼睛,轉而直接問重點。
“這事發生在四天前,我剛下飛機,拿着手機準備打電話給你。這時,不知道從哪竄出一個失心瘋居然用力地撞我,一不小心,人沒被撞倒,但把我手機撞得飛了出去,結果糟糕的是手機正好砸在一個三歲小女孩的額頭上,頓時小女孩額頭上血猛的往外冒。這下女孩的父母就不放過我了,當時我憋屈的很,但不想把事情搞大,我提出賠償,可他們就是不同意,說我是故意的,一定要讓我坐牢。可憐我是孤軍奮戰,百口莫辯,就這樣把我送進了公安局。可悲的是撞我那個人是個精神病,警察當天就放他走了,但就是不肯放我走。估計是那小孩父母找了人硬要我坐幾天牢,可憐我那八千元的手機呀!我還沒過足癮就被他們摔的稀巴爛。手機沒了,人還蹲監獄,你說我冤不冤?天底下還有沒有天理?可憐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整整坐了四天的牢呀!我當了一輩子好公民沒想到就這樣被人陷害進大牢了。還給我定了一個故意傷害他人的罪名。想想就氣大。”王子剛一臉委屈的訴說着整件事情的經過,說到最後真是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難怪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原來是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唉!有些事情是不是命中註定呢?
“好啦!我不是來救你了嗎?收起你那副可憐楚楚的相,我看那,就是你那手機不吉利,爛了也好!破財消災。”沒出大事就好,還以爲他殺人放火了呢!寧澤濤剛剛的惶恐不安頃刻間煙消雲散,轉而對王子剛可憐的誇張相絲毫不同情,癟了癟嘴,故意不帶好心的安慰道。
聽到寧澤濤前面的話,王子剛感激不已,可聽到後面的話,怎麼覺得越來越刺耳呢?
算啦!先不算他的賬了,等我出去後,哼!我可不會放過他。
估計警察也覺得就這樣給王子剛定罪顯得有點牽強,關了幾天也就算了,所以也就同意保釋這一檔事了。
寧澤濤交了保釋金後,就把王子剛領回了家。
“我先去洗澡,身上這味真難聞!”王子剛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臉嫌棄的說道。
說完,擡頭看了寧澤濤一眼,咦?剛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看這傢伙怎麼也是邋里邋遢的?
“你這幾天幹什麼去了?從土匪窩出來?你可別告訴我你也蹲了幾天哦。”王子剛帶着打量的眼神說道。
“去你的!我哪有你那麼蠢。”寧澤濤瞪了一眼王子剛,甩出一句氣死人的話。
“咱們倆半斤八兩。”王子剛不以爲然的嘿嘿笑道。心想,這個傢伙肯定也幹了蠢事,不然怎麼會這麼一身行頭。
寧澤濤沒有繼續和王子剛貧嘴,便只見他低眉斂眉把前幾天悲痛萬分的事情詳細地說了出來。再一次的說出口,就再一次的撕裂着還未癒合的傷口,宛如一把鋒利的小刀再一次地劃開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鮮紅的血再一次地汩汩往外流淌。可他絲毫感覺不到痛,因爲他的心已經痛的麻木了。從失戀,到對父親的失望,以及母親的離去,這些殘酷的事實早已把他那顆心擊潰的慘不忍睹,痛的多了也就沒感覺了。人也會從有情漸漸到無情。再堅強的內心也經受不住多次的沉重打擊。
聽完寧澤濤的話,王子剛的心猛得一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肖敏的離去對寧澤濤意味着什麼。這幾年來,寧澤濤好不容易從父母離婚的悲
痛中走出來了,可沒想到老天爺又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玩笑。接下來的寧澤濤又要多久才能從親人逝去的悲痛中走出來呢?王子剛不知道,他希望何依依能讓好友忘記痛苦,以後的每一天都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被矇在鼓裡的王子剛如今還不知道何依依已經背叛了好友,等到真相擺在他眼前的那一天時,他才發現原來好友的日子是那麼的苦不堪言。不管是愛情路還是親情路,沒有一條是平坦大道。
王子剛拍了拍寧澤濤的肩膀,沉重地說:“阿姨已去,你要保重!都怪我,不然阿姨也不會因爲錢而不能做手術。”
王子剛自責不已。要是自己再多加小心,就會趕上阿姨的最佳手術時間,也不至於弄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怎麼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怪我那位好爸爸。”說到最後,寧澤濤咬牙切齒,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握成拳,仇恨在深邃如潭水般深沉的黑眸裡迅速蔓延,渾身散發着令人發抖的冷氣。
王子剛的心一顫,他的眼神實在是太可怕了。
“濤,你先別亂想了。我覺得伯父不是那種冷血的人,也許他有難言之隱。”
王子剛很不希望他們父子之間反目成仇,對於寧澤濤來說,阿姨已去世,就留下伯父一個親人了。再說了,如果一個人每天都活在仇恨之中,那他的生活將再也不會出現渲染色彩,而是一片黑暗。這樣的人永遠都會失去快樂,永遠活在失去自我的日子裡。
寧澤濤心裡一片苦澀,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不說我了,說說你吧!除了前幾天這件事,有沒有發生其它好事?”
說起好事,王子剛嘴角不由地勾了勾,“關蕊答應做我的女朋友!”
寧澤濤一怔,突然反應過來,開心的說道:“哇!好事呀!恭喜你,終於追到手了!”
“謝謝!過幾天關蕊會來上海,到時我們倆請你吃大餐!”王子剛剛毅俊俏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這條追女友的路太坎坷了,一個南,一個北,王子剛沒少花路費和電話費,整整追了四年,一片癡情終於贏得了才女的點頭。
“好!沒想到小妹最終還是選了你。她是個好女孩,你可不要欺負她哦!不然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寧澤濤倒是以哥哥的口吻給這個妹夫打個預防針。
“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寵她還不及,怎麼會欺負她呢?”
“知道就好!”
“對了,你上次說的一起創業的事,我探了一下我爸的口氣,他說錢的事沒問題。”王子剛想起了此次來上海的目的。
“錢方面,我是幫不上忙,只能出力。”寧澤濤無奈的說道。
“你負責出力就行,我來負責出錢。哦!還有張旭呢!所以你不用操心錢的問題。使勁出力吧!”王子剛呵呵的笑道。
“張旭家裡出事了。不知道這次他能不能度過難關。”想起幾天前張旭在電話裡哭泣,頓時寧澤濤愁眉不展。
一向開朗樂觀的張旭從來沒有這麼悲痛傷心過,更不會輕易掉下眼淚。難道真是張振國犯事了?唉!俗話說的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沒想到我在牢裡呆幾天,出來天都變了。”王子剛一臉沉思,去年就聽爸爸提起過張振國貪污的事,果然現在出事了。可憐的張旭呀!這下一大家子的重擔全部落在他肩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