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199遺珠竊劍
紅袍金甲的姑娘擰身走了,只留下周國這倆身份顯貴的‘細作’。
宇文孝伯還問陛下呢,
“她打小跟我二弟形影不離,多年的交情了,不就拿了她家半塊玉給你麼?小姑娘家至於氣性那麼大?”
宇文懷璧有心想替她辯解一番,讓宇文孝伯別拿她當成三綱五常禮教束縛下的女子看待,而得跳出性別的傲慢偏見,以國君之禮尊重,畢竟華胥與中原,是男女尊卑地位調個的。
又恐臣子笑他偏幫華胥女帝,最後他啞聲道:
“宇文符翎在母國內憂外患之際,攜半枚國印起兵造反,叛國投敵,爲人君主者不會不恨。”
***
元無憂爲避嫌起見,故意繞的遠路回去。
就怕跟懷璧同時出現惹人猜疑,卻一回軍營,就要面對蘭陵王跟安德王兩張臭臉。
彼時,蘭陵王的中軍帳內。
兩兄弟一個坐在將軍案後,鬼面之下的黝黑鳳目眼神肅殺,端的是不怒自威;一個坐在將軍案上,抱臂低眉,正歪過臉去跟四哥密語。
一見撩簾進來的甲冑姑娘,高延宗毫不猶豫地譏笑道:“喲,兩面三刀的傢伙回來了?”
元無憂:“啥?!”
隨後她才得知,原來她人還沒到,安德王派去監視那小跛子的眼線就回來了,自然一五一十的將所見所聞盡數呈上,尤其是小跛子如何對舊相識玄女姑娘和拉拉扯扯,幸好她還站得住立場,又把人甩開。
元無憂起初聽見“兩面三刀”還挺生氣的,如同被最親近的人背後捅了一刀,可還沒來得及傷心,便被安德王眼線所述的,聽個一身冷汗,幸虧那人不敢走近,沒聽清具體說的是什麼。
即便如此,得知周國細作和媳婦兒過從甚密,還是讓高長恭心裡產生了猜疑。
他甚至從將軍案後挪步而出,一把抓起她的護腕,拿銳利鳳眸直勾勾盯着她,問出,
“你那個白虜奴,不會是周國貴胄吧?”
元無憂心道,豈止貴胄啊?那可是皇親呢!
她正猶豫不知如何辯解,便聽外面衛兵傳報,說大姐的白虜奴回來了。
掀簾進來這人長身鶴立,黑衣裹體,一個人回來的,但從眼神就能瞧出他跟往日不一樣。
昔日小丑鬼對恩人‘解衣’是親近中帶着疏離,而今他不知從哪個姑娘那裡,發現了半截串有刻字玉珠的宮絛,與他頸上那根繩子正好能湊一條,連斷裂處都嚴絲合縫。
既然找到了家人,他便毫不猶豫的決心去找腹中孩子她親孃,此來便是要跟大姐辭行。
鮮卑傻子此言一出,旁邊的高氏兄弟別提多震驚了。霎時間,帳內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向下滑去、落在他平坦直下的小腹上。
帶他進來的衛兵、連帶帳內戍守的二王親信,衆人大多表情驚詫,蔑視,甚至連高延宗面上都流露出了驚恐萬狀。
唯獨鬼面大將輕點下頜,低聲讚歎道:“體質真好,一點兒都不顯懷。”
高延宗離他最近,自然把話聽全了,不禁斜自己四哥一眼,“啥話都信只會害了你。”
身爲場中唯一的女子,元無憂望着面前男子那雙深藍清澈的眸子,一時懷疑他上午的恢復記憶一事,到底有無發生。
鬧玩呢?這話宇文懷璧咋好意思說得出口啊?
更何況,元無憂一瞧那宮絛就知道是自己的,正是黑水城外他纏在腰間那條,也不知他究竟憑藉宮絛錯認了什麼人,抑或是在找個由頭金蟬脫殼,耍什麼陰謀?
元無憂索性不予置評,讓人放他走。
她只最後問了句:“你確定走就不回來了?”
男子毫未猶豫,“解衣姑娘的救命之恩我自會記得,但眼下要緊的是迴歸妻家。”
元無憂心道,那宮絛的珠子上刻着篆書元無憂呢,但凡你仔細瞅一眼,腦袋裡還有她這個人和事兒,也不至於做出這麼離譜的舉動。
可真是對面不識人啊。
彌月畢竟非戰俘非奴隸,名義上是被齊國放走回歸本位了,可明眼人都知道,二王這是欲擒故縱,安德王也以護送爲名一直派人跟着他。
不料派遣護送的人剛一走,就傳出玄女姑娘所住的營寨遭了賊竊。
彼時,魯山腳下蘭陵王營寨裡,中軍帳側翼,主帥蘭陵王坐在牀沿,眼望着一旁桌案前的小姑娘。
她整個身體仰靠在椅背上,懷裡抱着僅剩的一柄劍,正閒拿指頭輕敲劍鞘,垂眼若有所思。
元無憂清點過後,發現只有干將莫邪失竊,而赤霄是她隨身揹着,或許因此倖免。
都不用懷疑,也就懷璧能近水樓臺偷她劍了。
剛纔安德王已撒出了人去找回白虜奴,憑高延宗的行事作風,抓回懷璧只是早晚的事。
而高長恭對戰國名劍干將莫邪並不執着,只是見媳婦兒寶劍被盜傷心,便想方設法安慰她:
“元元你放寬心,五弟定會把竊賊抓回來酷刑伺候的,你先別看劍了,看看我。”
元無憂擡眼一瞧坐在牀沿這位大哥,男子紅袍金鎧,是厚重的甲冑也遮不住的寬肩窄腰,身段精瘦。
而他摘去鬼面露出的那張臉白糯柔美,尤其此時滿眼含情,一咧嘴笑容憨厚,俊顏毫無平日的嚴肅銳利,便顯得腦袋像後安的。
她趕緊又挪開了眼,
“我還是看劍吧。你說你往我牀頭一坐,笑得還這麼勾人,得虧穿着鎧甲,能抵擋一下。”
高長恭絲毫未覺她話中深意,只道:
“元元你說,鎧甲之下是什麼?”
元無憂愣了一下,結合此情此景倆人的對話,便揉出一臉促狹,“肉體。”
大哥黑眸一瞪,幾欲噴火又忍住了,耐心解釋道:
“……是戰袍。你和齊國對我而言,國是我的鎧甲,使我所向披靡又肩負重任;而你是我的戰袍,貼身的歸宿,柔軟的榮譽,穿上鎧甲我爲國征戰,身着戰袍我是重回人間的高長恭。”
元無憂頓時爲自己的狹隘內疚不已。
“若說如此,那你就是我的劍鞘。”
“何以解釋?”
“利劍出鞘必會傷人,而你是我的歸宿,你雖然憨傻了些,但能承載我的鋒銳戾氣,又包容敦厚,你應是這世上,最合該做我正宮嬌夫的人了。”
“說人話就是……我抗揍唄?”
“除了榻上,我肯定不捨得與你打架。”
高長恭頓時咬牙恨齒,媳婦兒這麼強勢霸道,這還有王法嗎?
“……我亦是,那我還真得跟你較量較量。”
——就在倆人要就事論事之際,外面衛兵傳報安德王已將白虜奴捉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