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走了一星期後,電話就打到村裡的小賣店的公用電話了。
奶奶接了電話回來後,就告訴了全家,三姑已經到了海南,玩的很開心,讓大家不要惦記。
燕姑聽完了以後對奶奶說:“咱家乾脆也裝一部電話吧,這樣不光三姐來電話方便,我們也不用隔幾天就跑縣城進貨了,一個電話就說清了。”
全家人一致同意,電話在一個多月以後裝好了。三姑期間也來過電話,告訴家人她在那邊一切都好,還認識了一個老鄉琴姐,在那邊做水果生意,打算在那邊多待些日子,也想和琴姐學着做水果生意,如果決心做生意了就讓奶奶把錢給她匯過去。
等家裡電話第一次響起來的那天,無比新鮮的我和妹妹跑的最快,我還是第一個接起了三姑千里之外的電話,聽着話筒裡傳來三姑清晰的一聲‘喂?’,我大聲的說:“三姑!是我,我聽見了!”
沒等我繼續說,妹妹就拽着我的胳膊喊:“哥,我也要和三姑說話!”
我趕緊又說了兩句:“三姑,丹丹要和你說話!”
就這樣全家人都輪流給三姑說了幾句,最後是爺爺接的。爺爺電話裡叮囑三姑各種注意事項,自己在外萬事小心,能回來早點回來,三姑那頭就不耐煩的說:“爹,我都多大了,自己知道好歹,不說了,電話費都好幾塊了,你告訴娘,過幾天我還打電話,讓娘把錢幫我匯過來,我要和琴姐做生意用。”說完掛了電話。
奶奶就樂着說:“還是家裡電話方便。”
康康在脫了厚重的棉衣後,燕姑就開始教他走路,邊學走路邊教他學說話。走路康康學的很快,腿部力量還不錯,就是說話,遲遲不能發出一個音調,張開嘴呀呀的不成聲音,還是那樣尖細的嗓門。流口水的毛病也是依然不改。
康康眼睛斜視似乎比剛來的時候好了一點,黑眼珠不再那麼靠近內眼角了。
一直到康康可以被人拉着一隻手自己蹣跚着前進的時候,還是連一個簡單的爹孃都喊不出來,光張嘴不出音。燕姑領着康康去了醫院,醫生說孩子的聲帶沒問題,還是大腦的原因,再大了會好一點。
景區馬上迎來開業一週年,商戶們知道又是生意火爆的時間了,都在盤算着自己怎麼能掙得更多一點。勝子這個時候卻在想着要不要換一輛新的摩托車騎一騎,他拿不定主意。
現在天氣還不算太熱,勝子早早換上短袖T恤,他就是想把自己的紋身露出來顯擺,覺得自己這樣還是像老大。
其實勝子心裡早已經喜歡小茹姐了,就是沒膽量去表白,心裡也不甘心,總是有事沒事去食雜店坐會,假裝買盒煙、買點小吃給妹妹,找各種理由接近小茹姐說話和套近乎,只要是小茹姐或者是食雜店有什麼事情,需不需要他幫忙,他跑的比兔子還快。
每次買完東西,都是一副大大方方樣子,把一張整錢往櫃檯上一放,嘴裡說着:“多退少補,下次一起給。”說完邁着大步就回自己菜館了。其實每次給的都多一點。燕姑喊他也不回頭。
正當勝子苦思冥想着找個機會向小茹姐表白的時候,機會就上門了。
勝子那天早上,看見送菜的農戶送來了紅辣椒,腦子靈活的他一下子就有了主意。他知道,今天小茹姐肯定在店裡。
下午他對廚子說:“晚上弄幾個帶辣椒的菜,我要請客,弄好了你就回家吧。”
廚子住的比較遠,一般不回家,和徒弟住在店裡,要回家的時候勝子就讓他把摩托車騎走。
傍晚,到了收攤的時候,他晃着就來到食雜店前,對正在忙着的小茹姐說:“老鐵忙着那?晚上有空不?請你喝兩杯。”
小茹姐聽了先是一愣,而後笑着說:“今天怎麼又想出血了?”
勝子說:“今天好日子,我高興,我那幫朋友太遠了,沒酒友了就想起來老鐵你了。我還專門做了你愛吃的辣椒炒肉,保證你愛吃。”
小茹姐說:“那還不錯,行,一會我去。”勝子就得意的回去了。
晚上,若大的餐館裡就倆個人四個菜,桌上擺着一瓶白酒。小茹姐一進門就聞到辣椒炒菜的奇香,看見桌上四道菜都是有辣椒,就不由高興起來,心想:這小子還挺有心。
勝子看見小茹姐來了就馬上說:“老鐵來了,趕緊坐,酒菜都準備好了就等你了。”說完就開始倒酒。
小茹姐也不客氣,走過來坐下就端起酒杯說:“那我就先謝謝你,來,幹了!”說完兩個酒杯碰了一下,兩個人一起幹了。
勝子喝完,一邊倒酒一邊說:“客氣啥。咱倆誰跟誰?”
小茹姐說:“平時看你粗枝大葉的,你還挺有心計,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的生日?”
勝子倒酒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心想:天下還有這麼巧的事情?今天還恰巧她過生日?哈哈,那真的是天意嗎?
想着自己就笑了,趕緊接着倒酒,嘴上說:“老鐵,生日快樂,本來想給你驚喜的,被你發現了,那就再來一杯!”
小茹姐看見勝子的表現馬上明白勝子其實不知道今天她生日,看他反應不慢,馬上把話茬就能接上,沒有揭穿他也順水推舟的說:“好!”兩個人就又喝一杯,小茹姐此時對勝子又有了進一步好感。
兩個人就推杯換盞的喝了起來,菜館裡不時傳來小茹姐爽朗的笑聲,和勝子故意誇大的聲音。
很快,一瓶酒就喝完了,勝子沒問小茹姐的意見,又拿出一瓶,打開就倒。
小茹姐知道勝子的酒量,不是一般的能喝,她說:“勝子,你也不問問我還喝不喝就打開酒了?我的酒量和你比差太遠了。我不能喝了,再喝非醉了不可。”
勝子說:“打都打開了,也沒說讓你喝醉,你喝多少算多少,剩下是我的。”
小茹姐仔細看着勝子面不改色的樣子,模樣長得也很英俊,大眼睛高鼻樑,就是身上有一股吊兒郎當的味道。
小茹姐就問他:“勝子,你都是爲什麼進的監獄。”
勝子聽小茹姐問這個,端起酒杯就喝了說:“今天這個時候說這些不好吧,好好的氣氛讓你這麼一問,就勾起我無比的傷心事情啊。”還故意把最後一句話拉着長音,說完自己先哈哈笑了。
小茹姐輕哼一聲說:“就想知道你怎麼辦的丟人事情,還敢拿刀砍我,不想說拉到,我就這麼隨口一問,愛說不說。”
勝子馬上就說:“老鐵,你可別記仇啊,其實那天我也是第一次拿刀砍人,以前都是嚇唬人的,沒砍過一個人,而且那天砍你的時候也是沒敢用力氣,就是砍到身上也不會很厲害,最多砍破肉皮,我當時也是被你打蒙了,沒在女人手裡吃過虧,一着急,所以……”
勝子話說一半,就看見小茹姐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你還真的是窩囊廢啊。”
勝子一點也沒生氣,接着說:“你就別笑話我了,我其實膽子不大,就是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打腫臉充胖子表現的很有膽量,其實自己幾斤幾兩我自己最清楚,就說第一次蹲監獄,就是因爲討好‘矮子黑’,當年他可是威名赫赫、響噹噹的人物,我當時屁都不是,整天跟着他的跟班屁股後面搖旗吶喊,爲了幫他躲事,在我家住了二十幾天,結果我自己進去住了半年。”
說着,又端起一杯‘滋溜’一聲喝了:“第二次也怨我自己,那天和一幫朋友喝酒,我是看着自己這邊人多故意找事和另外一幫混混打架,把人家打的不輕,我是主謀啊又是先動的手,又關了半年。唉,第三次最冤枉,也是住的最久的,那天雙方勢均力敵,我一直不敢衝在前面,就撿對方被打倒的上去打,就這還是最倒黴。”
小茹姐又忍不住笑了,端起杯和他碰了。
勝子點上一支菸繼續講他的窩囊混混生涯:“結果被我打的那個成了半殘,對方紛紛指認我下手最重,都說看見我在對方摔倒了還在不停的打。法院最後判我一年半。其實我他媽的就踢了他兩腳,手裡棍子都沒用,你說我冤不冤?。”
小茹姐這會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