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當天晚上就把我叫到屋裡,鄭重其事的和我談了這個問題,母親意識到我現在依然很貪玩,再不抓緊我的學習就怕把我的學業荒廢了,父親則一言不發在旁邊威嚴的看着我,看的久了,我的心裡就發毛了,就怕父親一會也是一頓嚴厲的批評,急忙向母親保證着今後一定努力學習,一定考上大學,爲家裡爭光,爲祖國爭光。反正什麼好聽我就說什麼,直到看見學識不多的父親眼裡有了溫和的目光,才轉身回了爺爺屋裡。說心裡話,我還是有點怕父親的,至少當年是。
從那個時候起,我們漸漸就開始在學習上用功起來,老師和家長的督促讓我們慢慢成熟起來。
從星期一開始,天上就像扣着一個鍋一樣,黑壓壓的烏雲就一直不走,斷斷續續下了四五天的雨,週五下午的時候就轉晴了,我和孬蛋又是進行了一場自行車拉力賽回的家。
第二天又是一個萬里無雲的好天氣,午飯後,孬蛋就跑來和我一起完成作業,直到下午的四點多鐘,等我們寫完了,我倆到了院子裡,和四個在院子裡玩耍的小不點逗,現在他們都能清晰的喊着哥哥了。
正當我們玩的開心的時候,坐在椅子的小叔,突然就站起身來,拄着柺杖背起椅子就要往外走,看樣子是想去村口坐着了。我一看急忙上前去攙着小叔,準備一起去,奶奶就喊住我說:“初一,等一下。”
又對妹妹說:“丹丹,帶着弟弟妹妹去屋裡玩,等着奶奶給你們蒸雞蛋。”
妹妹聽完奶奶話,對着手下兵就下令了,三個參差不齊的小兵高高興興的就往屋裡去了。
等他們進去了,奶奶才說:“你們去吧,我怕他們都要攆着去,到哪照顧不過來,行了你們去吧,我給他們蒸雞蛋。”我就又拉了一下小叔的手,然後又拉了一下椅子,小叔就知道把椅子放下,空手和我向前走去,孬蛋就在後面背上椅子跟着。
來到村口,今天聚集了不少人,有十幾個人在那裡扯閒篇,看見我們來了就紛紛打着招呼,還有我的小夥伴們也跑了過來。等我和孬蛋安排好小叔,拍拍他的手背就跑着離開了。
一個小時後,妹妹帶着康康也來了,康康老遠就喊着:“爹爹、哥哥。”尖細的嗓門一聽就是他。
村裡人就笑康康,有人就逗康康:“你爹爹在這兒,那你娘在哪兒了”
康康完全不懂是人們在逗他玩,他就喊着“娘娘”,手就往後山方向指着,告訴人們娘娘在景區那。人們看着康康憨厚的樣子就樂了。
那人又說:“康康畫個我吧。”康康就轉頭四下找自己的畫板嘴裡說:“畫畫.”丹丹說:“姐姐拿不了,回去畫。”康康就對那個人搖頭,他說不出來畫不了,就搖頭。
丹丹一直帶着康康走到小叔身邊,一拉小叔的手摸着康康,小叔一彎腰就把康康抱住了。
我們現在不能在大路上玩了,偶爾會有旅遊車從這裡經過,怕出危險,只能跑到旁邊的一塊空地上去折騰了。
我們正玩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就聽見妹妹的大聲喊:“哥,快來,小叔要回家了。”我扭頭一看,妹妹正雙手張成喇叭形狀衝我喊了。我只好喊了一聲:“聽見了。”就往樹下走去。
孬蛋也急忙丟下夥伴追了過來。小叔此時已把康康放了下來,站起身準備要走了。我緊跑幾步來到跟前,上去就拉住了小叔的手,妹妹就拉着康康在旁邊跟着走。
誰知就當我們穿過柏油馬路中間的時候。小叔突然就站住了,然後把柺杖遞給我,又輕輕推開我的手,我納悶的看着小叔,嘴裡還問了一句:“小叔咋了不走了?”
小叔沒有理會我,又把我輕輕往外推推,我身子就往後退了一步。看着小叔奇怪的樣子。
小叔這個時候就做起了太極拳的起勢,他岔開雙腿與肩同寬,站穩之後,調整着呼吸,隨之就是緩慢的向上擡起雙臂,身體微微開始下蹲。我經常看他們練,所以就知道這個就是太極拳的起勢,心裡就明白了原來小叔是想打一會拳啊。
我就馬上示意妹妹和康康靠後一點,給小叔騰開地方,我自己有又退幾步。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現在我們所處的位置正好在馬路的正中央,我本來又想上前制止小叔的,又看看前後沒什麼車輛,也就沒有上前。
這個時候,很多沒見過小叔練拳的也都圍攏過來,只見小叔動作輕緩舒展,雙手一會握成拳頭,一會又化成掌,一會又是勾形,雙腿一會馬步,一會前弓步,一會又是後弓步,身體隨着拳法不斷變換着,招式不緊不慢,長期的練習,小叔的此套拳法在一般人看來很是不錯。
人們還有輕聲喊着好的,大部分都是邊看邊嘖嘖稱奇,說:“這小四咋還會打拳了?打的還有模有樣的,比我都強,我屁都不會。”正說着話的時候,從景區方向駛來兩輛旅遊中巴,很快就開到這裡,在離人羣不遠的地方減速,第一輛車還按了兩聲喇叭。
人們纔看見後面有車來了,就有人衝客車喊:“等一會吧,看完小四打拳你們在過去吧。”因爲是在自家地面上,所以村裡人也是有恃無恐。
客車司機明顯是聽見了喊聲,也不再按喇叭,車子就停在離人們幾米遠的地方。
小叔此時拳法纔打了一半,小叔依然不慌不忙的一招一式的進行着,看的人們嫌不熱鬧,還有人帶頭鼓起掌來,嘴裡喊着好。很多人就跟着一起喊了起來。
太極拳本身就是緩慢的拳法,小叔好像是感覺到人們的鼓舞一樣,拳法越來越嫺熟,其中一個起跳動作也是乾脆利落,落地平穩,緊接着就是幾個緩慢的收勢。
待小叔緩緩站住了,大氣不喘,呼吸平和,無神的目光注視着前方的時候,人羣又是幾聲高喊。
我這才上前拉着小叔的手,把柺杖遞給他,攙着他往家走去,後面就是孬蛋和妹妹。
我走到路邊,回頭看了一眼中巴車,我看見車上的司機嘴裡嘟噥着,就看見嘴動聽不見說什麼。
等人羣慢慢散開了,車子才慢慢啓動向山外駛去。
到家的時候,母親的晚飯還沒有做好。
那天晚上,燕姑回來的很晚,我們大家都吃完了,看電視的時候也沒回來。
等燕姑到家的時候,就跑到竈間端着留給她的飯菜吃了起來。
吃完了到了爺爺屋裡,才說爲啥回來晚了:“我們正準備收攤的時候,一下子來了好多遊客,都是來買吃的的,幾乎所有的方便麪、麪包都賣完了,後來凡是能吃的也都買了,核桃、柿餅子都買了不少。我就問他們怎麼了,他們說前面路塌方了,今晚出不了山了,趕緊買點吃的,不然明天也買不到了。還有一個人說,好懸啊,就差那麼幾分鐘就被石頭砸到山下了。我和三妹頭一次這麼忙,店裡幾乎被搬空了,幾百人被留在山上了,估計賓館也都住的滿滿的了。小茹今天沒上去,我又過去幫着勝子忙了一會,勝子店裡連明天的菜都沒有了,沒東西賣了才關的門。”
我一聽就高興了,心想:哈哈,後天可以不上學了。
我懂事以後就記得就有過一次塌方,那時候景區還沒有建設,塌方之後十幾天才把路修好,所以我就有了這個念頭。
爺爺聽了就一皺眉,說:“這塌方跟前幾天一直下雨有關係,把山上的石頭弄鬆動了,沒砸着人還好,可好幾百人困在山上了這幾天吃喝就成問題了,你今天就把東西賣光了,估計別的店裡也剩不下啥了,”爺爺就在那裡想着這個問題。
奶奶說:“要是塌方厲害的話,十幾天進不來東西,可還真是個大事哩。”
燕姑說:“店裡連零食都沒了,三妹的也是賣的光光的,涼皮有的都沒切,整張的就要了,給點調料就行。我都以爲人們餓暈了,原來是怕這幾天沒東西進來啊,以前在家沒這個感覺,不愁吃的,可他們是來玩的,肯定怕餓肚子。”
爺爺又想了一會,對奶奶說:“你們在家吧,我去找村長。”一會我就聽見爺爺在院子裡喊父親的聲音。
等爺爺走了,我就問奶奶:“那我後天是不是不用上學了?”
奶奶說:“想的美,該上學還得去,不能耽誤了將來考大學。”
我說:“那我沒辦法騎車過去啊。”
奶奶說:“沒了公路就不能出山了?明天讓你爹送你走,走山上小路,慢一點三、四個個鐘頭也到了。”
聽了奶奶話,我一頭就倒在炕上。完了,還得爬山走着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