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浪子著
雲居山位於江西省北部,九嶺山脈東南端,常年雲霧繚繞,山頭好似居於雲霧之中,縹緲彌幻,故得名‘雲居’,此山是唐代江西、湖北、安徽三州交界之地。
正所謂‘越是交接之地,越是不管之處’,這不,這雲居山一帶便是如此。這裡山勢雄偉,多峭壁懸崖,氣候溫和,草木蔥籠,植物資源豐富,集此靈氣集中之地,多毒蛇猛獸,蟲豸毒草,歷來是周遭土著百姓視爲禁地。
這雲居山一帶,原本生活也算清靜,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平素裡男子上山砍柴打獵,女子在家縫製獸皮衣服,這一逢趕集便可以去集市之上換些油糧、食鹽。
雖說生活在這猛獸叢生的山林之中,但也算是避世隱居,免於那隋末唐初的天下塗炭之災,也算是這地理位置上帶給他們的大幸。這雲居山土著居民原本期待着,天下大定之後,會有更好的生活,那在天下剛定那十幾年卻是如此,平素裡也有不少商賈專程運輸一些食用必備之物前來與當地居民相互交換獸皮、山藥之類,或是用銀兩購買,這一帶村民日子過得倒也清閒。
然而就在貞觀四年,這雲居山一帶出現了一些奇怪的動物,這些生物有的狀如蝙蝠,通體泛紅;有的貌似紅蛇卻背生雙翼,紅舌吞吐,毒涎外滴;有些常見的蠍子、蜈蚣、蜘蛛、蟾蜍等等要麼多足,要麼多尾,這一帶原本就沒少見毒物,可是偏偏這種‘怪物’,這些村民卻是第一次見到,着實讓這一帶的村民大感吃驚。
剛開始這些奇怪的動物,專門食用這一帶的其他毒蛇蟲豸,毒草,毒花,即便是見到人類,也是毫不在乎,一味的捕殺這一帶其他蟲豸、毒蛇,毒草,毒花,似乎對這些人類並不感興趣。
到了後來這裡土生土長的毒蛇、蟲豸,毒草,毒花被這些怪物給吃完後,這些怪物的目光瞄向了那些兇猛無比的山林猛獸巨蟒,它們瘋狂而肆虐的橫掃整個九領山脈,大至雄獅猛虎,小至野貓松鼠,全都被這些怪物給吞入腹中,一時之間,衆獸恐慌,九嶺搖撼。
這些怪物綿亙於九嶺山脈之間,東西縱橫幾百裡,南北跨越近千里,所到之處猛獸辟易,蟲豸奔逃,毒草毒花更是被這些怪物給吃的得一干二,這些怪物也身軀顏色也由剛開始的淡淡淺紅,隨着被自己吞噬的毒物,毒蟲,毒草,毒花的增多,紅色越見鮮豔,逐漸變成了深紅,甚至發展到了黑紅。
那些怪物所噴射的毒汁也從剛開始的,粘上一點即產生輕微紅腫,到了後來,只要是被這些怪物的毒汁給沾染上一點,隨即全身化成白骨,更爲厲害的是那些毒汁有的甚至能夠將那質地堅硬無比的骨骼給瞬間化成齏粉。
那些毒蟲猛獸爲了保存自己的生計,不得不遷移離開這九嶺山脈,使得這偌大的山脈之中,只剩下了那些怪物盤根其中。這些怪物經過這十數年來的繁衍生殖,到現在已經是具有相當數目,尤其是在夏季的夜幕降臨之時,這些怪物動輒出洞‘圍獵’便是是鋪天蓋地,漫天遍野一片,天上全身血紅色的蝙蝠與飛蛇,這地面之上奇形怪狀的各類蟲豸奔跑不休,遠遠看去,滿天皆是是一片血紅,即便是在百里開外也能清楚的看到此血幕奇景,是以民間又有‘血幕九嶺’之說,象徵着災難來臨。
伴隨這這些猛獸,蟲豸的背井離鄉,有些當地居民也是提議搬離這片是非之地,可是卻遭到了其他人的反對,原因有二,其一,這裡是祖輩們世代居住之地,祖先的靈位尚且還在此處,做爲兒孫的豈可說搬就搬,此乃不孝是也;其二,那些怪物並沒有主動攻擊自己,而且還幫助自己消滅一些其他毒物、猛獸,這簡直就是天將的福星,如此兩條的原因結合一處,絕大多數的居民贊成了留下,但還是有少部分人搬了出去。
日子就這樣有平靜的過來短短的兩三年,那些怪物突然在一次夜幕降臨的時候,開始襲擊了居民的住所,只見頃刻之間,那原先還是一片祥和的村寨,瞬間便被這些怪物給糟蹋的面目全非,房樑折斷,牆角倒塌,牲畜被吃個精光,骨骼發黑,也已碳化,成年居民也是被這些怪物給殘殺殆盡,片片血肉化腐,絲絲冒着毒氣,白骨皚皚,顎骨大張,死狀何其慘烈。
那些尚未成年的村民,尤其是女童更是被這些飛蛇、血蝠給合羣叼起,那些女童不住的掙扎,拍打,甚至是嗚嗚大哭,但輕巧的身子還是不能改變那被這些怪物叼走的命運,等待他們的將會是更加悲慘的命運,那就是在被那血煞門人吸去純陰精血之後,再被那些毒物給撕咬屍體,死狀慘烈程度遠勝那些在死在家門前的居民,如此滔天罪孽簡直是令人髮指,難怪世人都說:‘邪道五家,最爲歹毒的不是天妖地魔,也不是赤邪冥巫,而是着血煞壇!’
雖說自己沒有見識過赤邪教衆的行爲,但想來這無辜殘殺幼童、驅使毒物吞噬蒼生黎民生命的行徑應該算得上是人間煉獄了吧!那就是金羿在那劉洪腦海之中看到一幕景象……,這些慘劇發生在這‘三不管’的地方,又有誰會去爲這些死難的生命主持公道嗎?那身爲這一帶父母官的劉洪賊子,更是欣然爲這殘害人的血煞門人添腳趾,目睹了這些慘劇,卻也是跟着加入了這些害人的勾當之中,難怪金羿在目睹那劉洪腦海之中的殘相後,會顧不得和玄奘等人解釋而徑直御劍飛向這雲居山。
此刻雲居山下,一陰暗黝黑的石洞門口站立這八位年輕人,其中三男一女三人道裝打扮,一女身着俗裝,剩下的一女兩男三人全是佛裝緊裹,那女的一副尼姑裝束,想來也是落髮多年,兩名男子,其中一位身材高大,身着紅色喇嘛服裝,另外一位身材矮小的和尚,則是身着黃色僧衣。地面之上倒躺着兩人,其中一名白紗纏縛,髮髻挽起,一根碧綠通透的素簪貫穿髮髻之上,一條白色的布衫,纏繞在她身上,遠遠看去,就像一尊活靈活現的觀音,那女子身邊同時也倒着一名玄色道裝的道士,這道士年約四旬,眉頭緊縮,嘴角之上鬍鬚不住的抖動,兩人臉色均是一片蒼白,絲絲如血一般汗水自臉頰流落到山石之上,那汗水滴落之處,山石接連冒出血色煙幕,說不出是邪魅還是魍魎,但至少能夠肯定的是,這流露的血一般的汗水,定然是劇毒之物。
洞口之處,血紅色蝙蝠屍體,飛蛇殘肢,蟲豸軀殼堆滿一處,如小丘一般,腥臭,惡氣,焦味遠遠傳出,污染了整個雲居山上空,腥血、毒液滿地流淌,流入山溪之中,水蛭、水蟲瞬間漂浮於水面之上,不斷的翻滾,片刻之後,僵浮不動,如此景象,見證了這裡方纔發生了一場慘烈人獸大戰。
那站立在兩人身旁,爲兩人護法的八人之中,一名同樣身着玄色道裝的年輕道士,顯然很是着急,不斷的來回走動,道:“不知道,邱師兄和嶽馨師姐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將這該死的毒給逼出來,這次我們糾集這麼多正道高手一併進攻這該死的血煞壇分窩,還被那寫毒物劇毒給噴住,真的想不到這些怪物如此之多,那些該死的血衣道人更是一旁邊不斷偷襲我等,哎,看來先前那一戰,我們是天時、地利一點也不佔優勢,邱師兄、嶽馨師姐要不是爲了掩護我等安全退出,又怎麼身中劇毒,索性這些劇毒火候還不夠,要是再過一斷時間讓這些邪道妖人給飼養成氣候,估計就不像現在這麼簡單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那三名佛家弟子,齊宣一聲佛號。先前這雲居山洞之中,那慘死的女童白骨,歷歷在目,更加堅定了這些佛門弟子除魔的決心。
一名道袍畫滿符文的道門男子,不厭其煩的道:“我說三位佛門師兄、師姐,你們倒也是想想辦法啊,這一味的‘阿彌陀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啊!”
“菩薩慈悲,道羽師兄,當務之急,就是需要集合大家之力一併替兩位驅毒,這樣他們兩人可以恢復的快些,不知貧尼此計怎樣?”那身着尼姑裝束,年近四旬的女子道。
“妙音師姐,此計甚妙!”只見一名年約四旬,須長一尺,身着灰色道袍,那道袍後背之上僅僅繡着一副巨大的陰陽魚圖案,左邊肩膀掛着一柄太乙飛劍的道門中人連聲讚道。
“那我們就這麼辦吧!”那身着玄色道袍的年輕道士急忙出言催促,生怕完了地上兩人會喪命一般。
“雲師兄,萬萬不可!”這次說話的是一名身着白色女式道服的道門女子,急忙出言阻止那身着玄色道服的男子。
“不知,風師妹有何良策?”那身着玄色道服、被稱爲雲師兄的男子問道。
“這……這……容我想想,總之,我們合力救他們兩人是不行的,萬一那些血煞門的賊子驅獸出洞,殺我們個措手不及,那麼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豈不是就地斃命,毫無還手之力!我想想看,想想看……”那風師妹低頭思考起來,半晌不言。
“風師姐,你足智多謀,一定會有好注意的!”那站立在那姓風女子身後,唯一沒有開口說話的白色羽衣的女子,心中默默的叨唸。
這裡十人,那倒躺在地上的道士和此刻正焦急不安玄衣道士都是當今正道領袖門派玄心正宗弟子,邱嵐與雲布歸;那身中劇毒的白紗女子是慈航靜齋首徒嶽馨,那剩餘的三名佛門中人,身材矮小的,着黃色僧衣的和尚是華嚴宗弟子靈靜;那名身着紅色喇嘛服裝的高大僧人是密宗弟子邊巴;方纔說話的尼姑是蓮花宗弟子妙音;全身道袍之上畫滿符文的男子正是茅山派道羽子;身着女式道裝的女子與身着白色羽衣的女子,是出自天師教高徒,風玲兒與白語真,至於那須長一尺,身着繪着巨大陰陽魚圖案的灰色道袍的道士,則是太乙門弟子田中靈。
如此十人皆是正道後起新秀人物,有些是奉命下山辦事,有得則是自動要求出山歷練,打破那修道之人應出世修煉的桎梏,或是出於好奇而私自下山,均是聽聞這雲居山一帶有怪物出沒,方圓幾百裡內均大量出現百姓被殘殺的怪事,纔在諸般巧合之下會合這雲居山洞之前,攜手共進這魔窟,原本希望可以將這些怪物給除去,可是卻哪裡知道這魔窟竟然是那邪道血煞壇分舵,裡面妖人不下十名,十人被這些邪道門人給圍攻,更有各類毒物相助,加之對洞內地形的熟悉,方纔洞張那一場大站,這些道門新秀更是被那些血煞弟子攻得手忙腳亂,倉皇逃出,要不是那邱嵐道長與嶽馨主動殿後,估計被就不了這兩人中毒。
如此狼狽退出洞外,扼守洞口,那些飛出前來追殺的血蝠和飛蛇,劇毒蟲豸,要麼被飛劍絞殺,要麼被真火焚燒,要麼是被法寶擊成碎渣,一時之間這些邪道弟子也不敢貿然出洞,兩方呈現僵持之態,只是那身中劇毒的兩人,服用丹藥之後恢復也很是緩慢,是以那雲布歸纔會如此方寸大亂。
正當這些正道新秀拿不定注意的時候,金、紫、紅三道光華穿過那濃密的白雲,徑直射向這九人所在的山洞之口,金羿根據那劉洪的識海所記,一路上辨別方位,也不和兩女多言,忍住心中怒氣,金蕙飛劍全速飛行,百里路程半柱香便趕至。
自三道光華出現之後,這山洞口護衛的八人,就顯得很是機警,法寶紛紛祭起,飛劍劍芒吞吐,真元鼓盪,真被看清這三人之後,若是正道中人則邀請一併除魔,若是敵方來援則立馬將其誅滅,一時間佛光蘊起,真元氣旋飆狂,法寶暈光,劍芒交織,好不美觀。
漸漸地三道人影,越來越清晰的出現在這八人眼中,只見當先一人身高八尺,身着青衣,膚色古銅,滿臉怒容,一雙俊目圓睜,目光深邃。身後兩女長身玉立,纖腰盈盈,只是那紫色法寶上的女子,面色寒霜,一語不發;另外一位站立在火紅飛劍之上的女子,嘴脣含笑,秀目凝視着前方那高大的男子背影,脈脈含情,似乎對這週遭事物視而不見。
看着那紫色尺狀法寶上的寒霜女子,風玲兒、白語真師姐妹,急忙跑出人羣,向着她揮手招呼,大聲喊道:“芷雪妹妹,芷雪妹妹!”
衆人見此,方知是友非敵,心中鬆了一口大氣,紛紛收回飛劍,法寶,等待三人的落下。天意弄人,這些原本應該相會於明年的正道論道大會的正道新秀卻在這一刻在這荒野之外的雲居山洞前第一次會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