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梓緋看了一眼宇文冽,他也正看着她,眼神裡流溢着繾綣柔情。
他伸手在她眼角觸摸了一下,把眼角泛着螢光的露珠一樣的液體輕輕抹掉。
常梓緋感覺到他指腹間的粗礪和質感,或許是因爲這種感覺她太熟悉,身體片刻的不適和緊繃之後,慢慢舒緩下來。
所以,他再次伸向她另一隻眼角,重複同樣的動作的時候,她並沒有躲閃。卻只是微微低頭。
宇文冽感覺到她沒有躲閃,心裡一喜,同樣低頭。他一直在想她剛纔說的話。這些話在他心裡早已掀起軒然大波,讓他無法平靜。
“小魚,他們是六個男人,不是,他們沒資格被稱作人。那種情況下,我沒有及時出現,就是我的錯,跟你沒關係。我怎麼會怪你自己不能保護自己?如果你什麼都自己來應對,要嫁我這個男人做什麼?”
常梓緋聽了這話,心裡竟然覺得很舒坦,這或許也是她自己覺得委屈的一個原因,理所當然地回了他一句,“你知道就好。”
宇文冽正希望她這麼想,心裡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她是因爲在澳洲原始森林裡遇見蛇的那一次,他說了她,她就一直記在心上,竟然把這種事情也混爲一談,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責備她理解力、遷移能力太強悍。
“你說的第二個問題,原本這種如果的問題,我不想回答。因爲我絕對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所有的人都應該慶幸,你現在安然無恙。如果出現了你說的情況,如楊建提議,我會直接把他們剁碎了喂狗!”
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擲地有聲,彷彿落下去的刀,刀鋒銳利,切在了她心上,讓她不寒而慄,疼痛難忍。
這兩天,雖然她沒看新聞,也沒出去,但從何阿姨和於阿姨的聊天中,她大體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人搗毀了某地下淫`媒組織,直闖某聚衆淫`亂島嶼,有六個人被嚴懲,甚至有人被剁手。城中更出現許多男人披着圍裙在西山大橋上請願,政府決定要把橋炸燬。
她不用問也知道,這些事情是誰做的。在她昏迷的這兩天,他就在忙這些事情?
常梓緋想責備他兩句,卻說不出什麼責備的話來。
甚至,她聽到這樣的事情,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會覺得太殘忍,心不安。可這一次,她竟然感覺像是出了一口惡氣,心裡平衡了許多。
“不要殺`人。”她最後還是說了這四個字,“懲罰一下就行了,殺人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情,爲什麼要玷污我們清白美好的人生?”
“這個已經不是重點。我想說的重點是,你可以懷疑太陽有一天會從西邊出來,也可以懷疑我們現在不是生活在地球上,是在火星上。但誰讓你懷疑我對你的愛?”
宇文冽越說聲音越大。
常梓緋感覺到他扣着她的手力度也越來越大,痛得齜牙咧嘴。
漁果果大概感覺到這兩個大人不正常,他們嘰哩哇啦在說什麼,還那麼兇?考慮了一下,她覺得是時候哭一哭,鬧一鬧了。
聽到漁果果的“哇”的大哭起來,兩個大人反應各不相同。
常梓緋要掙脫出來,卻被他更緊地掣肘住。
宇文冽乾脆把漁果果放在墊子上,讓她坐下來。
“宇文梓涵,你沒事先哭一會兒,爸爸現在忙,等你哭完了再來哄你。”邊說邊捏了一下她的小臉。
結果,他這麼一說,一捏,漁果果大概以爲他是在逗她玩,她的哭聲馬上又止住了。臉上又開始笑,小手又開始拍,總之,很自得其樂。
常梓緋看着他這麼平靜的表情,說出這麼讓人諦笑皆非的話,真想踹他一腳。可他突然抱住了她,任她怎麼掙扎都掙脫不了。
既然漁果果給他開了這條路,他怎麼可能半途而廢?他的女人,他怎麼就不能抱?
他一手覆在她的背上,一手插在她的長髮間,習慣性地撩撥着她的頭髮,似乎想要捋順她的心情,等着她慢慢安靜下來,他在她耳邊叫了一聲,“小魚……”
他的聲音很輕柔,常梓緋感覺像是清晨的涼風掠過,心裡似乎也沒有昨天那麼難受不安了。
甚至,這種擁抱太熟悉了,她其實也一直很渴望,尤其是在她最痛苦的時候。
現在既然這樣被抱着,她突然很依戀,捨得不放開,雙手同樣環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肩膀上。
“小魚?”他又叫了一聲,聲音比之間提高的半分。
“嗯。”常梓緋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到她剛纔沒應,所以又叫,只好應一聲。
結果,他又連續叫了很多聲“小魚”,也不說別的。
常梓緋被他這種神經質給逗笑,鬆開抱着他腰的手,忍不住拍了一下他,“你這是嚼豆子還是幹什麼?”
“不是,‘小魚’這兩個字,對我意味着太多。心裡話很多,說不完,只好用這兩個字代替。”
“你還真會省略,我能不能理解成你是在偷懶找藉口?”
“不能。那些話太酸,我說不出口,所以簡單用‘小魚’來代替,你知道意思就行。”他竟然說得很理直氣壯。
常梓緋忍不住追問了一句,“就不能有那麼幾句不用代替,直接說原話麼?”女人的虛榮心又開始作祟了。
她其實也很喜歡聽他的甜言蜜語啊!
他當然感覺到了她這個心思。
他平時說那些甜言蜜語,都是耐着性子來,偶爾也會興之所致,說幾句她喜歡聽的。但對他來說,什麼話直接用行動來表示就行了,那麼囉嗦幹什麼?
這一刻,他突然很享受她這種期待。想了想,感覺心裡真的有太多的話,一下簇擁到嗓口,最後不知道怎麼說出口,又說了兩個字,“小魚……”
常梓緋期待了半天,以爲又能像上次在莫先生遊艇上的時候那樣,聽到他給她念詩什麼。
結果,又是這樣兩個字!
她氣得立刻發飆,想要推開他。
他卻按住她的手,“小魚,我愛你。”這一次,多了三個字。
“這句話你說過了,就不能有點創意嗎?”常梓緋突然感覺,他這幾天好像一直把這句話掛在嘴邊。
她想起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