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最後一天,戴安娜的餐廳正式開業了,名字叫QUEEN,起名最初韓春萌還開玩笑說:“QUEEN是女王又不是王妃,應該叫Princess啊。”
戴安娜道:“我沒有當王妃的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還是靠自己更靠譜一點兒。”
宋喜道:“不用靠嫁得好來提升身價,我們本來就很好,比起王妃,我更想自己當女王。”
宋喜這句話一錘定音,定了餐廳名字不說,也更加堅定了戴安娜當獨立新女性的信念,宋喜說的沒錯,誰有不如自己有。
餐廳開業的前一晚,戴安娜在二層辦了個私趴,邀請所有好朋友吃飯,除了元寶,他現在雖然轉到普通病房,但之前傷得太重,還不能隨便出院,其餘人都到了,包括腿腳還有些不利索的喬治笙。
一幫人熱鬧到很晚才結束,臨走前喬治笙特地跟戴安娜說了句:“提前祝賀你開業大吉,明天喜兒過來,我就不來了。”
開業當天人太多,喬治笙的確不方便露面,戴安娜微笑着回道:“謝謝,要不是你幫忙,我也佔不到這麼好的店位。”
喬治笙說:“都是朋友,不用客氣。”
說話間衆人從裡面走出來,大家各自上了自己的車,韓春萌跟顧東旭要去看電影,戴安娜說她不去了,顧東旭說:“上車,我先送你回去。”
戴安娜道:“不用,你們先走吧,我還有點兒東西沒弄完。”
將所有人都送走,唯獨剩下常景樂,他壓根兒就沒從店裡面出來,等她再回去的時候,看到他一個人坐在長長的餐桌旁玩兒手機。
“回來了?”許是餘光瞥見戴安娜,常景樂沒擡頭,聲音如常。
剛剛人太多,戴安娜都沒注意到常景樂沒下來,還以爲他趁她不注意上車走了呢。
這會兒人去樓空,二層只剩他們兩個人,戴安娜心裡說不出的異樣,愣了幾秒之後,出聲問:“你怎麼沒走?”
常景樂微不可聞的‘噝’了一聲,遊戲玩兒死了,他收回手機,擡眼回道:“看看你這兒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戴安娜勾起脣角,笑着回道:“沒有了,剩下的都是撿盤子洗碗的活兒,一會兒樓下店員上來收拾,你快走吧。”
常景樂拿起手邊半杯沒喝完的飲料,喝了一口之後,出聲道:“你不走?”
“我也馬上走了。”
常景樂說:“我送你。”
戴安娜下意識的說:“不用了,你忙你的。”
常景樂道:“我今天什麼事兒都沒有,沒看我連酒都沒喝嘛。”說話間,他站起身。
戴安娜想到今天在飯桌上,佟昊順手要給他倒酒,他馬上說:“今天不喝。”
佟昊問:“幹嘛?待會兒還有事兒?”
常景樂應聲,卻沒說什麼事兒,難道,只是爲了要送她回家嗎?
心底不可抑制的往渴望的方向想,戴安娜一邊剋制,一邊又要佯裝淡定,她不想把朋友之間的關係破壞掉,所以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兩人下樓,戴安娜跟店員打了聲招呼,隨後出門上車。
車內很安靜,不說話的時候戴安娜會覺得有些尷尬,所以主動挑起話題,“欸,阮博衍怎麼沒帶上次餐廳遇見的那個女孩兒一起過來?”
話說上次戴安娜跟田歷吃飯的時候,看到常景樂跟個陌生女人一起出現,她還以爲他身邊有人了,後來他跟她說,是阮博衍喜歡,但女孩兒還在猶豫,他們之間關係不錯,所以正在幫阮博衍保媒拉線。
“還沒追到。”常景樂說。
戴安娜淡笑着道:“阮博衍很好啊,那女孩兒要求太高了吧?”
她是怕尷尬臨時找的話題,常景樂說:“喜歡不喜歡,有時候真要看眼緣,不是好就一定會被人喜歡的。”
戴安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了,她總覺得常景樂話裡有話。
“也是,再好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她接了句。
常景樂脣角輕勾,似笑非笑,“再壞的人也有人喜歡。”
戴安娜餘光瞥見他那張好看的側臉,心跳漏了一拍,鮮少的慌張,竟然不知說什麼纔好,正巧這時放在包裡的手機響了,戴安娜暗道,這是哪位救苦救難的大英雄,簡直不要太及時。
手機掏出來,看了眼屏幕,屏幕上顯示着‘田歷’來電字樣。
停頓兩秒,戴安娜心底遲疑着要不要接,其實她能感覺得出來,如今她跟常景樂之間比普通朋友多了些什麼,但離曖昧還有點兒差距,就更不用說捅破窗戶紙,反之田歷跟她之間,每次見面聊得都是工作居多,他也從來沒有任何僭越之處,但她不是傻瓜,一個男人平白無故對一個女人這麼好,可不光是看在同學一場的份兒上,即便現在他沒說什麼,不代表日後不會有行動。
身邊的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她偷偷抱有好感的,另外一個可能是對她有好感的,所以戴安娜莫名的不想在常景樂面前接田歷的電話,哪怕三人目前都還是獨立的個體。
所有的這些想法統統在兩秒之內閃過,事實上戴安娜很坦然的接通電話,“喂?”
手機中傳來田歷的聲音,“老同學,你明天早上幾點開門?我提前過去,幫你搭把手。”
戴安娜勾起脣角回道:“太謝謝你還有這份兒心,不用了,你就等上午開業的時候再來。”
田歷說:“客氣什麼,我明天沒事兒,你就說幾點過去方便?”
戴安娜拒絕了幾次,田歷執意要來,她只好說:“那你十點左右過來吧。”
田歷說:“好,你今晚想想還缺什麼,我幫你一道帶過去。”
戴安娜一直在道謝,等到後來電話掛斷,她以爲身旁常景樂會先出聲說話,結果等了五秒,車內鴉雀無聲。
真不是她多想,從前她心無雜念的時候,兩人在一起總有話題聊,反倒是最近,她一見他就會偷偷緊張,連話都不會說了。
車內持續安靜,越安靜越尷尬,越尷尬越不知道講什麼,戴安娜坐在副駕,如坐鍼氈,腦子裡一鍋粥,越想冷靜,卻越發的混亂,很久,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
她高中就跟黃聰在一起,十年時間,愛情早就磨成親情,後來連親情都遭受背叛,就只剩下互相怨恨,再後來,她打贏官司回國,這半年彷彿連恨意都逐漸消失了。
別人的二十幾歲,是人生剛剛開始的時候,而她卻像是走到了終點,本以爲餘生不會再有波瀾,誰料身旁會出現這樣一個男人,猝不及防,刺中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