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喜關了火,將鍋裡的可樂雞翅盛出來,雞翅是咖啡色的,比一般的可樂雞翅顏色明顯要深很多,不過宋喜很滿意,畢竟她上回做出來的是炭黑色,跟摻了砒霜似的。
端着盤子湊近鼻尖聞了聞,嗯,好像是那麼回事兒,一轉頭,喬治笙站在門口,她望着他道:“正要叫你,做好了。”
喬治笙邁步往裡進,宋喜心底還是很心虛的,十菜一湯,天曉得她怎麼湊出來的。
喬治笙拉開椅子坐下,宋喜屏氣凝神,像是小學生在等待老師批卷子報分數,然而喬治笙落座後並未點評,而是脣瓣開啓,淡淡道:“再做碗麪。”
宋喜看着喬治笙問:“什麼面?”
喬治笙說:“龍鬚麪。”
宋喜想起之前翻看袋子的時候,的確看到裡面有一包龍鬚麪,十菜一湯都做了,還差這一碗麪?與其跟他置氣,不曉得他大半夜抽的什麼瘋,宋喜是二話沒說重新刷鍋開火。
喬治笙坐在一旁,看她熟練地洗了個西紅柿,切成小塊兒,鍋裡倒油,待到油熱後放蒜跟柿子,柿子熗鍋時發出酸酸甜甜的味道,幾分鐘後,她又往鍋裡面倒了一些水……這熟悉的步驟,不就差往裡下疙瘩了嗎?
然而今天不吃疙瘩湯,水開之後,宋喜下了兩縷龍鬚麪進去。
整個過程不過十分鐘,喬治笙看她熄火拿碗筷,他不着痕跡的看了眼腕錶,剛剛好夜裡十二點整。
宋喜在盛面的時候,喬治笙開口說:“一起吃。”
宋喜扭頭看向他,眼底帶着幾分狐疑,喬治笙面不改色的道:“我怕你下毒。”
宋喜強忍着衝他翻白眼兒的衝動,默默地轉回頭,用力向上翻了一下。
還下毒,她這幾個小時忙得腳打後腦勺,就連毒放在哪兒都忘了。
不過話說回來,原本宋喜是不餓的,可是折騰了這麼久,胃裡也空了。
給喬治笙盛了一大碗,她自己盛了一小碗,兩人如常一個主位,一個客位,默不作聲的吃東西。
中途宋喜差點兒就忍不住問,幹嘛突然間心血來潮讓她做飯?關鍵她餘光一直瞥着的,除了碗裡的面,喬治笙從未碰過其他東西。
來氣,這不是故意整她是什麼?一看他就是半夜睡不着覺閒得慌。
拿起筷子夾了個可樂雞翅,宋喜放在嘴邊試探性的咬了一小口,嗯,味道不錯嘛,她第一反應就是跟喬治笙顯擺,出聲說:“你嚐嚐,挺好吃的。”
喬治笙看她的樣子,不像是說謊,破天荒的給面兒夾了一個,然而一口下去,他總覺着口感略顯奇怪,倒不是味道,而是……低頭看了一眼,雞翅中間還是粉紅色的,沒熟!
嘴裡還含着半塊兒,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喬治笙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只一個眼神兒,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暴風雨前的寧靜。
宋喜是真不知道雞翅沒做熟,見狀,她幾乎慌着抽了兩張紙巾,遞到喬治笙面前。
喬治笙到底是沒吐,將筷子中的半塊兒雞翅放回盤裡,他狐狸眼往宋喜臉上一瞥,面無表情的說:“你整我?”
宋喜挺直了背脊,連連否認,“沒有,我不知道沒熟。”
喬治笙拉着臉道:“把面吃完,我當這事兒過了。”
宋喜垂下視線,委屈巴巴的吃麪,心底雖然不舒服,但總歸慶幸,幸好他沒讓她把雞翅吃完。
一桌子黑暗料理,兩人都忌憚着不再去碰,宋喜很快吃完一小碗麪,餘光瞥見喬治笙也吃完了,她主動開口說:“廚藝不精,這些東西都不能吃,我都倒了。”
喬治笙不冷不熱的道:“你這種水平,配不上廚藝二字。”
宋喜心底嘀咕,明知道是這種結果,你別讓我做啊。
正想着,他出聲說:“你上去吧,廚房這地兒不適合你,你克它。”
他的舌頭簡直塗了鶴頂紅,句句毒的人腸子疼,原本宋喜還挺感謝他放任七喜跟可樂,如今一看…哼,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他起身往外走,臨走前竟然擡手關了廚房燈,擺明了趕人,宋喜忍着脾氣從廚房出來,抱起客廳地毯上的可樂跟七喜,一邊胳膊下夾着一個,蹬蹬蹬的上樓去了。
回到房間,宋喜放下貓,氣得直撇嘴,第n此詛咒他以後找不到老婆。
邁步往裡走,剛走到牀邊,正巧牀上的手機亮起,宋喜拿起來一看,是韓春萌打來的。
劃開接通鍵,宋喜語氣如常,“大萌萌。”
韓春萌在電話裡面都急了,“你跑哪兒去了?”
宋喜一聽她沒好聲,如實回道:“我剛纔沒在房裡,手機不在身邊,怎麼了?”
韓春萌急着說:“我跟東旭都快把手機打爆了,還以爲你讓人給劫了呢。”
宋喜沒心沒肺的笑着:“誰劫我幹嘛啊,我現在一沒錢二沒勢的。”
韓春萌道:“大姐,今天你生日!”
宋喜愣了愣,緊接着看了眼牆上掛錶,現在已經是夜裡快十二點半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宋喜笑說。
韓春萌把她罵了一頓,然後道:“趕緊出來,我跟東旭在家等你。”
宋喜說:“現在嗎?”
韓春萌說:“要不要等明年?”
宋喜忍俊不禁,輕笑着道:“好,等我洗個澡就過去找你們。”
兩人一個罵罵咧咧,一個大大咧咧,最後絮叨着掛了電話,宋喜看了眼手機,果真三十八個未接電話,最早一個在十一點,那時候她正在樓下給喬治笙做飯。
想到喬治笙,宋喜氣不打一處來,今天她生日欸,雖說今年不是小公主了,可他也不能在這一天變着花樣的欺負人嘛。
思及過去,再對比如今,從前她走哪兒都是衆星捧月,人人擡着哄着;如今她矮檐下尋庇護,天天忍着憋着,鼻尖發酸,眼眶也有些發熱,宋喜知道再這樣下去必哭無疑,她趕緊張口深呼吸,努力壓下這股情緒。
別哭,敵人會笑,別低頭,王冠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