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笙說話一個唾沫一顆釘,並且辦事效率堪稱立竿見影,隔天一早宋喜起牀跟顧東旭,韓春萌和韓寧一起吃飯,中途韓寧接了個電話,是大學老師打來的,說是有一傢俬人的創意公司招聘美術設計實習生,薪金在五千以上,但要求很高,問她要不要去試試。
韓寧自然滿口答應,兩人約定好時間,待電話掛斷,韓春萌問:“要去面試了?”
韓寧小孩子心性,笑着點頭,重複了一下老師說的話,宋喜微笑着道:“你看,是不是好的都留在後頭?”
韓寧說:“小喜姐是我的福星,你一來我就找到工作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壓根兒沒想到,玩笑話竟然就是大實話。
顧東旭調侃,“我也來了,你怎麼不說我是你福星呢?”
韓寧說:“你是姐夫嘛。”
顧東旭樂了,“算你找補回來了。”
韓春萌見韓寧開心的胃口大開,又叫了兩屜包子,出聲說:“你下午就專心去面試,家裡的事兒不用你操心。”
韓寧嚥下嘴裡的半口包子,宋喜以爲她要說什麼,結果她說:“姐,你也不用太操心,等我找到工作賺了錢,就算我哥惹事兒我也能幫上忙,不會讓你一個人忙前忙後。”
這段時間韓寧很焦躁,家裡人都以爲她是愁找不到實習工作,她又是個心事不外漏的孩子,韓母還跟韓春萌唸叨,說韓寧不懂事兒,也不知道擔心擔心韓洋,就知道操心自己的一堆一塊兒。
可這會兒韓寧隨意的一句話,差點兒讓桌上的三個人鼻酸,誰說年紀小就一定不懂事兒?韓寧一直愁的是找不到工作,賺不到錢,如果對方真讓韓洋賠一百萬,她幫不上家裡的忙,想想都坐立難安。
韓春萌眼淚窩子淺,鼻子一酸就說不出來話,宋喜替她道:“寧寧,你有天賦又夠努力,關鍵你有這份心,我預言你以後一定會大有作爲,比你姐強。”
韓寧不好意思的笑笑,低聲道:“有一點我一定輸我姐。”
韓春萌好信兒,擤了擤鼻涕問:“哪一點?”
韓寧道:“我找不到像姐夫這麼好的對象。”
這話說到顧東旭心坎兒上了,他看着韓寧說:“就衝你這句話,姐夫一定給你找個好婆家。”
一天之計在於晨,早上八點多鐘,冬城室外溫度零下二十三,很冷,但陽光很好,幾人坐在暖氣十足的小粥鋪裡面,外套都不用穿,吃點兒包子喝點兒粥,渾身暖洋洋的,熱氣蒸騰着幾人的臉,宋喜偶爾恍惚覺着,也許這就是希望的味道。
中午韓寧沒跟大家一起吃飯,韓父韓母請一衆人在樓下飯店裡吃的,這頓飯無論宋喜,顧東旭還是元寶都可以搶單,但幾人都沒有,因爲理解韓家人的心情,一頓飯誰都請得起,關鍵別讓二老覺着虧欠。
吃完飯大家上樓,昨天元寶和孫律師跑了一下午,尤其是去過醫院之後,十成十的肯定對方就是在故意訛人。
元寶道:“我們從外面帶了內科外科專家,說要給傷者重新做一個檢查,家屬馬上拿出傷者的遺傳病鑑定報告,這種病我找專人諮詢過,病發時會引起內臟以及心腦血管的膨脹,嚴重來講是會導致死亡,而且這種病發作時無規律,可能是外力導致,也可能隨時突發,所以對方用這點訛上韓洋,就算鬧到法院,法官不是醫生,也只能根據病歷來判斷,對我們很不利。”
韓父韓母認真聽着,之前因爲韓寧找到實習機會而短暫的開心,如今也全都被陰雲壓下。
元寶沒有賣關子,很快繼續說道:“叔叔阿姨不用擔心,我現在只是給你們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勢,情況就是我說的這樣,對方仗着傷者患有不定時爆炸的隱疾,所以訛上誰算誰倒黴,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現在對方在醫院每天的開銷都是咱們這邊在出,我查過傷者每天的消費單,他只打了一些消炎藥,算上房錢,一天最多不超過五百,但他們家跟你們開口價就是一天三千,這不是訛人是什麼?”
韓母揪着手,蹙眉道:“可明知道他們是訛人,咱們沒有辦法啊。”
元寶說:“有辦法。”
韓父韓母齊刷刷的看着他,元寶儘量讓自己的口吻看起來沒有那麼腹黑,畢竟面前坐着的是倆超過五十的長輩,他將表情調整到不得已而爲之,徐徐道:“我調查過傷者家的背景,傷者的親舅舅,也就是傷者母親的親弟弟,早年因爲蓄意傷人罪坐過牢,家裡費了好多人力物力才讓他提前減刑出來,我們可以鑽這個空子,今晚我會安排人進派出所,跟韓洋關在一起,對方蓄意傷害韓洋,被警方及時發現,最後要的結果是韓洋受傷不得不保釋住院,而進去的那幫人,會指控傷者的舅舅買兇報復。”
這樣一來,韓洋一下子從施暴者變成了受害者,對方從受害者變成了買兇殺人的兇手,韓家豈止是不用賠錢,能讓對方坐牢又賠錢。
韓父韓母聞言,皆是一臉震驚,數秒過後,韓父遲疑着道:“這…這不是誣陷嗎?”
韓春萌代替元寶回道:“難道現在不是對方蓄意誣陷我們嗎?洋洋根本就沒有把他打成重傷,而且是他們調戲女同志在前,現在的法律講理不講情,是對方先心思歹毒要置咱們家於死地,我們憑什麼拿錢給一個混蛋畜生?”
韓春萌跟韓父韓母一樣,都是第一次聽元寶的計劃,可她沒有任何遲疑就選擇了接受,他們全家都是良善之人,可俗言說得好,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如果被人按在地上打都不知道還手,那就不是善良,而是活該了。
韓母聽後,把心一橫,出聲道:“咱們家不是沒良心的人,如果真是洋洋惹的禍,我砸鍋賣鐵也要把人家治好了,但對方也太欺負人了……我同意。”
韓父最後一個表態,他看向元寶,眼帶擔憂的問:“你說要找人去派出所裡動手,那這幫人勢必要承擔風險,洋洋是救出來了,他們怎麼辦?傷人和誣陷,一旦被發現,都不是小事兒啊。”
元寶道:“叔叔放心,咱們的目的是平事兒,絕對不會節外生枝,之所以跟您和阿姨提前打聲招呼,就怕到時候說韓洋在派出所出事兒,您二老當真再受不了。”
宋喜拉着韓母的手說:“阿姨,我跟您和叔叔的觀點都一樣,咱們不害人,但絕對不能任由壞人欺負咱們,我們的善良留給親人朋友就夠了,何必留給沒有良心的人?”
韓母點點頭,“只要這事兒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我同意。”
韓春萌看向韓父,“爸?”
韓父思忖半晌,終是點頭,隨後特別無奈的唸叨:“這是什麼世道,逼得好人走投無路做‘壞事兒’。”
宋喜想到很久以前的自己,跟韓家人一樣迷茫,原來世界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好人非要用盡全力來證明自己是好人,而壞人就簡單的多,只需要披上一張道貌岸然的人皮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