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蘇心然輕不可見的顫了顫密睫,由於她低頭的視線角度避開了夜燼離灼灼凝視的目光,繼而她眼裡因爲這句話被觸動的那一抹微細情緒沒有落入他的眼中。頓了幾秒之後,她輕輕點頭,好像是異常認真的回答說道:“嗯!”
她不止一次告訴過夜燼離,她恨他。
同時,她不止一次用行動證明她對他的恨,彷彿這已經是一個無庸置疑的答案。
夜燼離爲什麼要再問一次?
然而,夜燼離在聽到蘇心然肯定的回答之後,卻沒有說任何的迴應。他的腳步沒有停頓,直到停步在跑車副駕駛的位置,他將懷裡身體微微緊繃的蘇心然放下,同時打開車門,一手護着車門頂的位置,一手扶着她坐進車內,便俯身替她扣上安全帶。
下一秒,夜燼離關上車門,腳步往駕駛室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短短几步的距離時間裡,夜燼離的腦袋裡正在想着蘇心然剛剛說的回答,恨,對他而言或許並不是最壞最殘忍的結果。相比在這五年裡他不知道蘇心然身在何處的那種彷徨和迷惘,此刻,她真真實實的站在他的面前,這已經是最仁慈的幸運。他慶幸蘇心然在面對他的時候,不是完全冷漠的無視,不管她的舉動和言語有多麼牴觸排斥,他就是想看到她的迴應。哪怕,蘇心然始終是一次次在說對他的恨意和討厭,卻總比她沒說的那一句“我不認識你”要溫柔千百倍。
夜燼離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
這一刻,蘇心然坐在車內副駕駛的位置,擡眸的視線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夜燼離那抹藏不住的笑弧。
這一瞬間,她的胸口驀地一滯。
恨?
她相信自己是真的在恨夜燼離,但是這種恨在她的心裡到底有多麼的深刻決絕,她不確定。可每一次夜燼離向她詢問的時候,她腦袋裡潛意識的反應是要非常非常肯定堅定的告訴他,是,她在恨他,是那種歇斯底里的恨。久而久之,這種想法好像在無形中變成了她在說服自己的事實,如果她有一分的遲疑猶豫,那麼心底曾經迸裂的傷痕就會狠狠的懲罰她,這纔是真正的愧疚。
這時,夜燼離坐回到跑車的駕駛室,徑自駛向醫院。
同一刻,蘇心然緩緩收回了視線,但在這近距離的一眼審視目光裡,她發現夜燼離深沉的邪眸眼瞳裡充斥着明顯疲倦的血絲,眉心緊蹙的褶皺似乎是因爲胃部的不適,他早上只喝了一杯黑咖,她記得他在胃病發作的時候纔會不吃東西。
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夜燼離昨晚從臥室房間離開的時候,應該已經是凌晨幾點。再加上他之後和小白在客廳裡聊天,這整晚的時間他應該都沒有好好休息過。重點是,別墅二樓的其他客房並沒有收拾過,他是在客廳的沙發坐了一晚。
倏地,蘇心然心煩意亂的閉上雙眼。
她質問自己,這些關於夜燼離的事情,與她有什麼關係?
可是,她的心裡沒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