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魏英才惶恐下跪,易星辰臉色不變,依舊不溫不火地,對着魏英才說了一些耐人尋味的話:“你爲帝國做事,帝國會給你地位,給你榮耀,給你錢財,你只能拿你該拿的東西。以後,你不再是剛隆國的總統,沒必要的話,你也不需要回剛隆國。這次江州戰役,是你的機會。只要你立下功勳,我會給你封爵,榮享一生富貴……你不要辜負我的期望!”
易星辰這番話,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因爲魏英才的不安分,易星辰決定要削他的權。不僅如此,易星辰同時也在敲打着魏英才,言下之意也就是說,這次江州戰役,是魏英才的機會,但也是最後機會,如果魏英才能夠將功贖罪,那帝國還能保他周全和名譽,雖然不再讓他擁有實權,但起碼還能保他豐衣足食;然而,如果魏英才還有什麼其他心思,對帝國做出任何不忠不實的事情的話,那帝國恐怕也不能容他了。
魏英才隨之虎軀一震。
魏英才也不是個蠢人,怎會聽不懂易星辰這番話當中的含義?他很清楚,易星辰是在直指他的過往。
當初,魏英才在剛隆國擔任民主黨黨魁,掌握軍政大權的時候,權力和**,的確使得魏英才膨脹了不少。被衝昏了頭腦的魏英才,覺得自己之所以可以擁有這一切,其實是因爲他自己有過人之處,能力非凡,纔有這樣的地位和權力,也正因如此,他甚至自覺有足夠的籌碼,可以影響帝國內閣的決策。
可是,此時此刻,易星辰的話,猶如當頭棒喝,一下子打散了他的自以爲是,讓魏英才終於清醒地面對自己,重新掂量自己的斤兩。其實,如果他不是沉醉在權力和**當中,一早能夠稍微自我衡量,便早就能夠明白,他之所以擁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帝國給予的。
然而,此時此刻,皇帝陛下親自召見,而且話鋒銳利,魏英才怎麼可能還不明白,他過往的一些作爲,已經踩到了皇帝陛下的底線。眼下,皇帝陛下是在給他最後的機會,還能繼續使用他,便已然是帝王的恩情。在這時候,如果魏英才還不好好珍惜機會,可能他就該好好想想自己的將來了。
於是,魏英才急忙表忠,說道:“微臣必不負陛下恩德,好好表現,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易星辰沒有再繼續說什麼,只是若有深意地看了看魏英才之後,便沉默地離開了。倒是魏英才自己,這時才現,後背沁出了一層冷汗……
經過一番安撫與敲打,易星辰穩定了征伐江州的興華軍高層,最終確定,里昂、魏英才,將會是“江州戰役”的興華軍指揮官,率領三萬興華軍,開始征伐江州。
正式接受任命之後,里昂和魏英才兩人都認爲,既然是臨危受命,就更不可錯失時機,必須儘快將軍隊調整好,隨時做好作戰準備。
經過商議,里昂和魏英才兩人,將各自率領一部分的興華軍,分兩路部隊出擊。其中,里昂將率領一萬五千士兵,而魏英才則率領五千士兵,至於餘下的一萬軍隊,暫時將留守在壺關,一來,作爲預備軍團,經營一個後勤基地;二來,還可以作爲援軍後備,一旦里昂或者魏英才的部隊遭遇狙擊,留守在壺關的這一萬軍隊,就可以馬上出擊,進行支援。
兩人商議完畢,並未就此定作軍令,而是先一起去覲見了易星辰,向皇帝陛下彙報他們的戰術計劃。
聽完里昂的彙報之後,易星辰只稍加思索,就同意了里昂和魏英才兩人共同商議得出的這個戰術安排。
雖然易星辰是皇帝陛下,里昂和魏英才作爲下臣,向易星辰彙報商定的戰術安排,是職責所在,但易星辰也很清楚,他們兩人作爲領軍上陣的指揮官,如何戰鬥,如何調度軍隊,自然是他們的權利和義務。
作爲上位者,只要過程的程序沒問題,易星辰自然會把適當的權力放下去,方便他們行事,而他,則只需要看結果。
因此,易星辰沒有說什麼,直接就把這場戰役的具體軍事安排,完全交由里昂和魏英才。
得到了皇帝的恩准,里昂和魏英才隨即着手開始進行出征前的準備。
比如,把軍隊按照戰術安排分好成三部分之後,里昂和魏英才的兩支部隊,在行進路線上,雖然不是同一線路,但要注意互相配合。而且,因爲有對講機與電報機,兩路部隊可以互相配合進攻。這樣的安排,一來,可以降低被敵人逐一擊破的可能性;二來,可以讓兩路部隊的攻擊效果增強,將敵人置於被左右夾攻的戰陣當中。
然而,正當他們兩人還在研究戰術之際,潛伏在江州的情報人員,這時候卻向他們傳回了一個很重要的消息,打亂了他們的節奏。
這個消息,是關於夏軍在江州近期的一些異動。而他們的動機,是爲了在百姓面前,抹黑興華軍,企圖收服民心。
原來,夏軍在江州西南地區,即壺關東北方向,實施了堅壁清野的措施!
大量的江州百姓,受到夏軍的驅趕,被迫離開故土,離開家園,而不得不躲進了各個城池,或者向東方向遷移,進入中州,轉移到東州避難。一場風波之下,過半數以上的江州百姓,因爲受到夏軍的壓力,而不得不離開江州。
只不過,夏軍的動作還遠遠不止這些。
夏軍在堅壁清野的同時,竟然還重點大肆宣傳關於興華軍的各種各樣的負面內容,諸如“醜惡的嘴臉”“殘暴的手段”“殺人不眨眼”“肆意屠殺”“興華軍將會搶劫一切財物,糧食。”之類,旨在江州百姓的心目中,營造出興華軍是一個虎狼軍隊的形象。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僅用言論抹黑興華軍,甚至還打着興華軍即將入侵江州的藉口,四處搜刮江州百姓的錢糧!
簡而言之,夏軍是極盡所能地,要讓江州百姓深信不疑一個營造出來的假象——他們之所以要向夏軍繳交錢糧,之所以遭遇被迫離開家園等等厄運,是因爲夏軍需要緊急應戰,而夏軍之所以需要應戰,正正就是因爲興華軍要揮軍而來,入侵雲州,所以,所有的一切,完全是因爲興華國!是興華國要破壞江州百姓的安穩生活!
多重動作之下,夏軍成功轉移了大多數江州百姓的仇恨,讓江州百姓,對於未曾謀面的興華國,產生了強烈的恨意。
夏軍的策略,且不說是正道還是卑鄙,都已經產生了效果。對於興華軍而言,他們都必須要正面面對,並且採取應對措施。
於是,得此消息之後,里昂和魏英才等征伐江州大軍的軍官,不得不暫停作戰計劃的具體安排,再次聚集在一起,舉行緊急軍事會議,商討應對之策!
在這個軍事會議當中,軍官們一致通過決議,增加了幾條需要注意的規矩。比如,由原先的要善待江州百姓,更改爲要謹慎接受江州百姓。
不得不說,夏軍這一招,確實非常狠,企圖斷了興華軍的路。
就算興華軍現在尚未打到江州地帶,還沒等他們擊敗夏軍進駐江州,夏軍的這些招式,已經讓興華軍進不去江州了。
因爲江州西南地區的百姓,許多人被迫離鄉,這已經是拋家失地的仇恨了,留下沒有走的百姓,就算沒有怨恨興華軍,恐怕也不會給興華軍多少好臉色。
既然如此,興華軍要有應對的預案。
接下來,在興華軍接觸江州百姓之前,爲了和緩江州百姓對興華軍的不良觀感,一律要先行派遣宣講員,深入到百姓當中去,以中肯的角度,向江州百姓宣講興華軍的政策。
這一點非常重要,只有讓江州百姓自己親自面對興華國的人,並且從宣講員的所言所行,看出和夏軍所刻意詆譭的不同點,才能讓江州百姓有可能接受興華軍的意願。
屆時,再由宣講員從自身最直觀的感受,判斷百姓持有何種態度。一般情況下,只要是持有中立態度的百姓,就是值得興華軍極力爭取的民衆。
但是,這一個應對的策略,有一個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在宣講員接觸江州百姓,並能夠順利獲得百姓重新接受的意願之前,不允許興華軍隊,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接近江州的百姓,也不允許江州百姓接近興華軍,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軍中會議結束後不久,里昂和魏英才則繼續就未完成的軍事安排,進行最終的確定。隨後不久,兩人分別率領的兩支部隊,就按照原定計劃,一前一後進入江州。
因爲里昂率領的軍隊是主力部隊,所以里昂部隊走的是夏國的官路,沿着道路一路攻伐。魏英才率領的部隊是偏師,負責掃清主力部隊周圍的一些夏國的雜牌軍,比如夏國的民團,鄉兵等等,都是打擊的對象。
攻破壺關之後,時隔半個月,興華軍第二次入侵江州。
遠在中州的夏國朝廷,也得到了夏軍的奏報。
夏國皇帝唐龍輝,他的怒氣怎麼都忍不了。
在大殿之上,當着百官的面,唐龍輝直接把戰敗的奏報,扔到大殿的地面上。
啪的一聲,百官無人敢出聲音。
“數十萬大軍,竟然就給我這麼一個成績?!不能收復雲州也就罷了,還丟失了壺關!”唐龍輝怒道,“立即下旨,問責白奇,他是怎麼指揮軍隊的!”
“陛下息怒!”百官紛紛下跪,勸道。
“息怒!息什麼怒!五年的準備,就得到這麼一個結果!”唐龍輝站起來,繼續吼道:“區區興華軍,竟然還要堅壁清野,不惜傷害我朝百姓,才能防住興華軍的入侵。你們都說說,怎麼會有這種道理!把白奇召回來,我要問一問,他是怎麼指揮夏軍的。”
“啓奏陛下,微臣認爲白奇元帥不宜召回。”
“陛下,陣前換帥,不祥!”
有幾名大臣站出來,勸唐龍輝要謹慎換帥。
許多時候,戰場上隨意換將,只會導致軍隊更加混亂。
唐龍輝不是一個無能的君主,說換帥,不過是他泄一下心中怒火罷了。他還是明白夏國大將,也就白奇靠得住,換不得。
最重要的是,白奇是堅定支持自己的大將。如果唐龍輝罷了白奇,沒準暗處的敵人會蠢蠢欲動。唐龍輝很清楚,爲了皇位,他們兄弟內戰,他殺了不少的人,自家兄弟也殺過,不能不防。
“衆卿所言,有道理。不過,戰敗是事實,不可不罰。白奇罰俸三年,將功贖罪。如若再戰敗,他就不要回來見朕了。士兵無不用,則士兵無罪,將領有罪,全體將領官職降一級,以觀後效。”唐龍輝想了想,又道:“壺關守將蔣坤,失去壺關,有罪,宣告天下。念其死去,不論家屬罪過。”
“陛下,壺關已失,微臣認爲敵軍不日入關,不如早作準備,命各地官府勤修戰備。”丞相肖棟樑說道。
“丞相說的有道理!中州,東州即日起徵兵,勤加訓練,以待詔令。各地官府籌集糧草,確保戰事不失。另外,立即調集兩州精銳大軍,前往江州東華城。”唐龍輝又一連下了幾個旨意。
“嚴禁興華商人在夏國境內進行任何買賣!”唐龍輝下達了嚴禁興華商人在夏國境內賺錢的命令。不過,有鑑於五年前興華國進犯雲州所用的藉口,他沒有命令官府趕盡殺絕,最多也就是監控興華商人,留了一線。
壺關大敗,夏國朝堂上下震動不已!
壺關大敗,意味着夏國的門戶大開。興華軍進犯江州,江州無險可依,只有高牆。如果興華軍不理會高牆,入寇夏國,向西向北可犯涼州,向東威脅中州和東州。許多大臣彷彿看見了夏國北方地區,籠罩在興華軍可怕的兵鋒之下,百姓流離失所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