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方塵自覺還是講規矩的,不會亂伸手貪人家的東西,而海上有的是空島,自己種就是了。麻辣不是什麼特殊物種,那片海域氣候都差不多,想來難度不大。
巨蟹島和萬蛇島呢?難道是盛產巨蟹和蛇?既然魏家沒有自留標註,那有時間倒要去看看。
其它四座都以島形或山形賦名,估計是沒有特產,但島嶼面積較大,有一定的開發價值,若條件合適,正好可以種植麻辣。
海圖果然是要對了,有了這份海圖能省下大量探索時間,直接就能開發島嶼獲取利益。
除開兩物,餘下就沒什麼好東西了,都是些珍玩珠寶,價值不錯,觀賞性高,很正常的禮物。但兩家端得高,出手也闊綽,禮物加起來能達上萬兩銀子,放在別家已經算得上重禮。但以方家的資產和地位,只能算常規禮物,剛達這個層次的送禮標準。
……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劉鴻煊臉色茫然的坐在牀上,嘴裡喃喃自語。
當得知孫、魏兩家連抉而至,一同拜訪方家的消息時,他整個人都傻掉了。也知道自家的謀劃已經徹底失敗了,他自己更是,完了!
他不明白勢態怎麼會變成這樣?
當初謀劃時,他們劉家內部不是沒考慮過,七家盤踞南山數百年,一直互有聯姻,暗下爭鬥,各家也算知根知底。
童、王、朱三家歷來高傲,看不上士族外之人,雖然與方家也有些生意往來,但要出手幫忙根本不可能。加上合作的三家底子較厚,對方家那份利益並不急迫,所以更不可能爲了賤民出身的方塵,與地位相仿的兩家對抗。
魏家最初是幫派起家,經過一代代漂白,又出了幾個人才,這才得以跨入士族圈子。但行事做派卻還遺留着一些幫派風格,歷來心狠手黑,貪婪狠辣,要說暗中宰掉方塵,瓜分方家倒是很有可能,但合作與他們兩家抗衡,可能性還真不大。
之前方塵離開扶余,他們劉家還擔心過魏家暗中動手,壞了謀劃,打算等方塵返回郡城時,直接‘請’到家中‘保護’起來。
至於孫家如今勢弱,損失了不少外圍產業,迫切需要擴散財源,所以,最有可能拉下臉與方塵合作。
事實也證明他們的預想,孫家確實急迫,不惜舍下臉,攜重禮去客棧拜訪方塵。
但他們兩家並不擔心,區區一個孫家,雖然會讓事情複雜許多,卻還不足以影響他們的謀劃。
可這魏家是怎麼回事?到底怎和方塵勾搭上的?劉鴻煊怎麼都想不明白。
但不管如何,魏家的插手已經完全破壞了他們的謀劃,魏家的實力可是不遜於他們任何一家。再與孫家聯手,雖然少了一位先天強者,但下面實力可不會比他們兩家弱上多少,而他們兩家是不可能與孫、魏全面開戰的。
在不能開戰的情況下,同爲方家合作者,無論方塵是死是活,孫、魏兩家都能順理成章的分到一份。
也就是說,哪怕現在謀劃成功,吞下了方家,也不再是他們鍾、劉兩家分享,變成了四家分潤,如此,他們的謀劃還有什麼意義?
當初他們可是仔細估算過方系潛力,在不影響扶余產糧稅收的情況下,人丁十抽一就是極限,這還是出海可輪換,每趟只離開一半人,否則能抽的人更少。
算起來就是萬餘人,百十艘大船,若是兩家分,一家能有五、六十艘利益可不小。
可若四家來分,就只二、三十艘船,收益也就與方家全力合作差不多。而且有方家這地頭蛇在,很多事做起來遠比他們方便,能省下兩家大量功夫,還有省下人員培養,傷亡撫卹,物資採買調度等大筆費用。
也就是說,如今若是謀劃成功,非但沒有好處,反而還要虧損大量成本……
想到這,劉鴻煊差點想要口吐芬芳,這種結果,他們兩家一直以來的謀劃,付出的人力,物力簡直成了天大笑話。
他不知家族得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麼反應,還會不會硬撐着繼續下去,但他知道自己完了。
做爲扶余大管事,此事的主要負責人,肯定會被推出來承擔失敗之責。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邊緣化,調到偏僻產業做個小管事,從此遠離權利中心,主事長老之位與他再也無緣。
最壞的,被當成棄子,交給方家泄憤……不,不會的,劉鴻煊自己都被嚇到了,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方塵只是賤民出身,自己可是五服內族人,又是圓滿境武者,家族又豈會爲了個賤民拋棄掉?就算放棄謀劃,家族也不可能向個賤民低頭。
他雖然這樣安慰自己,但念頭一起,心裡的陰影卻怎麼的揮不掉。
……
另一邊,周天同樣收到了消息,向來淡定的心態終於繃不住了。
“蠢貨!都是羣貪得無厭的蠢貨!當初若聽某之言,一掌斃了那小子,又豈會有今日之事?”
周天煩躁的一掌拍在旁邊樹上,成年人腰粗的大樹登時被打成兩斷,掌印處還有着清晰的焦糊痕跡,正是他成名絕學玉陽掌的剛烈之效。
報信弟子看得眼熱,不愧是先天武學,真是太厲害了,要是自己也能修成……想着,心裡有些小激動,跟着師尊到扶余是做對了,等師尊成功,自己也能混個立派元老,說不定還能成爲真傳之一。
他本是郡城小商賈子弟,花錢進了武館亦只能在外門,做不了真傳。
這次周天來扶余,他是少數幾個跟來的外門弟子之一,先天強者的厲害讓他有種莫名信心,同時也抱着‘從龍之功’,想要獲得真傳絕學。
因爲周天承諾過,功勞最大的就有機會成爲真傳,就是功勞小的,等立派成功亦會傳授後天境部份。
能有錢拜入武館的,都是有點身家背景的,願意綁在周天船上並不多,畢竟混郡城還要看那七家臉色生活,家中子真入了門派,以後家族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所以跟來的都是小商賈子弟,家底不厚,實力不深,必要時可以舉家搬到扶余。只要家中子成爲真傳,哪怕只是後天武者,家中也能借着這層關係獲得巨大好處。
這位弟子想得很好,可週天的心情就不那麼好了。
兩家的介入讓他十分忌憚,在郡城多年,他深知七家的強大和行事風格,沒一個是他能招惹的。哪怕看似最弱的孫家,也有着強大人脈和底蘊,若真對上,他除了孤身亡命天涯,別無他路。
周天已經一把年紀,早已沒有以前的心氣,根本不想過那種逃亡復仇的日子,如今只想把一身所學傳承下去。
他苦思冥想,都摸不準兩家會如何行事,會不會強勢干涉自己立派。
無奈,他只能親自出山,打算向鍾、劉兩家詢問一下對策。
……
周天入城,並沒引起什麼波瀾。
方塵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但並沒理會,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機。周天同樣也沒鬧騰,魏長青就在城裡,在摸不準態度前,他就是想鬧也不敢鬧。
周天在劉鴻煊和鍾柏銘這裡並沒得到結果,但得知兩家高層會來談判,才稍稍放下心回山去等消息。
鍾、劉兩家同樣來得不慢,在傍晚就到了扶余,第二天大早就與孫、魏兩家進行了閉門談判。
具體經過無人得知,直到午時才結束,鍾、劉兩家並沒停留,又匆匆離去。
方塵得到兩家出城的消息,臉上一片平靜,心裡卻是邪火直冒。四家商談方家利益、生死,他方塵與周天的爭鬥,以及扶余未來格局,他做爲當事人之一,扶余最大地頭蛇,竟然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他手上資源就這麼多,並不在意四家如何分配,也不想參與其中。但並不意味着他方家的生死,扶余未來的主導和發展也能被別人安排。
呵!實力啊!若有足夠實力,這些牛鬼蛇神又豈敢在他頭上蹦躂?
“來人,讓蔡安、佟遷、羅猛來見我!”
很快,三人匆匆趕來,方塵也沒廢話,“老管家,院子準備如何?”
蔡安立刻道:“家主,已經打掃乾淨,換了新的牀被等一應用品,並儲存了三月糧食物資,隨時可以入住。”
方塵點點頭,儲存物資是防止周天堵門,阻斷外界物資運送。雖然有縣尊和孫、魏兩家照應,這種可能性不大,但求人不如靠己,也算有備無患,反正這點物資對方家只是九牛一毛。
“佟遷,給我盯着扶搖幫和鐵山劉家的人,尤其周鵬幾個玉陽武館的人,我不希望有漏網之魚。此外盯緊四座城門,動手後,一但周天入城立刻響箭傳訊。”
響箭,就是傳說中的一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不過,這次是用來躲人的,響箭一響,所有高層不管在做什麼,立刻躲進監天司隔壁院子,下面幫衆也會低調潛伏起來。周天一個外來人,城裡勢力被撥掉後就是個瞎子,就算把肺氣炸了也找不到人來報復。
若敢隨意發泄鬧事,江三公子就有藉口教他做人。
“諾!”
“羅猛,派人通知外面兄弟,隨時準備入城。此次行動就交由你來負責,所有人馬任你調遣,我只有一個要求,儘量減少傷亡!”
這次動作較大,若方塵自己指揮,就是帶着人殺上門,‘梆梆梆’一頓亂棍全部打死,但過程肯定會有疏漏,傷亡也不好估計,畢竟不可能每次都像攻打鐵拳幫那麼順利。
而羅猛有豐富的統兵經驗,人員調度,臨陣指揮等等各方面都比他厲害得多,傷亡應該能降到最低。
方塵向來心裡有數,既然手下有人可用,那自然不會和手下爭這個風頭。
“諾!”羅猛興奮的應道,退伍後,他就再沒統兵廝殺過,讓他總覺得心氣莫名不暢,如今總算又有機會了,雖然目標只是縣城的小幫派,但仍讓他氣血涌動,不覺露出一抹嗜血的笑容。
“報!幫主,孫、魏兩家求見。”這時,一個幫衆在門外稟報。
方塵眼睛一亮,笑道:“哈哈,東風來了,走,隨我出去迎接。”
東風來了和我們有何干系?動手需要吹風麼?三人有些茫然,可還是跟了出去。
“魏前輩,孫長老,此來可是談妥?”互相見了禮,把人請進門,方塵就開門見山的問道。
“不錯,已經談妥,鍾、劉兩家不會再參與此事。可週天終歸是他們邀請來的,不好過河拆橋,所以還是會給予一些糧草物資,但絕不會親自派人插手。”魏長青含笑說道,顯然談判中拿到了魏家想要的東西。
方塵心裡冷笑,那兩傢什麼時候講信譽了?合作得好好的,還不是反口就想吞了老子,無非是還沒死心罷了。
但表面卻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說道:“魏前輩,如此說來就剩周天的問題了?”
“正是,只要方家主驅逐了周天,扶余就仍是方家的地盤。”魏長青點頭道,他對方塵還是很有信心的,一身橫練強得不似人類,最是剋制周天這等擅長拳腳的武者,一但近身相鬥,最少有七成勝算。
畢竟周天已經老了,又不擅長身法,掌力或許未有減弱,但體魄已經抗不住折騰,捱上幾下重拳必敗無疑。
呵!到時確實是方家真正的地盤,你們這些傢伙也要給佛爺安安份份的做韭菜。
方塵露出一抹笑意,道:“如此甚好,不過在此之前,方某斗膽想請魏前輩在方家住上一段時日。”
“這是爲何?你不打算立刻動手?”魏長青眉頭一皺,有些不悅道,他自然希望越快越好,算算時日,出海之船再有一月就能返回,到時帶上方家的人到上江採幾條舊船,立刻就能帶貨回來。
“呵呵,就像軍隊出征一樣,一開始都是士氣如虹,鋒芒畢露,若是正面硬碰,最好結果亦是兩敗俱傷。”方塵不急不緩道,“那周天攜先天威勢而來,又得到夢寐以求的立派機會,必然心氣高漲,極難退縮,惹急了怕是會死戰到底。”
“方某雖然不怕,但也無必勝把握,而方家自方某以下,後天不足兩手之數,多還是初期墊底的貨色。若真死戰,憑藉數量誠然能勝,卻也要死傷慘重,於出海不利。更麻煩的是,若跑了周天,到時非但是我方家,就是諸位,壞他心血,斷他傳承一應相干人等,怕也要遭到記恨。”
魏長青和孫知節臉色一下難看起來,周天真到了那種境地,怕真要變成瘋狗,所有得罪過他的都要咬上一口。他們兩家雖沒動手,但插手進來就已經壞了周天好事,被記恨也算情理之中。
被一位無牽無掛,滿心仇恨的先天強者惦記,就是他們兩家也承受不起。他們家大業大攤子大,只憑家中一兩位先天,可沒分身之術,周全那麼多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