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老二老三也看出了棘手,遲疑的看向鯊彪。
港口高手衆多,這是他們遠遠無法相比的,但他們之前並沒擔心。海寇歷來高手不多,若只比高手數量,他們永遠別上岸好了。
海寇有海寇的方式,做賊自然不用講規矩,綁架偷襲,威脅恐嚇,能用的手段都會用上。
此次他們敢來,便是仗着港口在明,他們在暗,主動權在他們手上,以及鯊彪這位圓滿強者,又臨近海邊,可謂進退皆可。
可現在卻發現,港口的佈置讓他們十分難受,偷襲重點就是突然。但他們潛藏之處離港口大門,至少三百步,中途空曠沒有一點遮掩物,十餘堆篝火還照得一片通明,這還怎麼偷襲?
鯊彪死死盯着港內,臉色陰晴不定,權衡着要不要動手。若是動手,他根本沒把握在港內高手趕來前殺掉幾人,別看他表面對港內之人毫不在意,心裡還是十是謹慎的,畢竟五位大成聯手,就是他也不敢大意。
可若就這麼退去,又極爲不甘,不能給港口壓力,港口如何還會給銀子?
權衡良久,他還是不甘退走,咬牙道:“走,到前面看看!”離開時,他又在心裡狠狠罵了一遍佈置篝火之人。
本來繞後偷襲是最佳方案,港口就是再謹慎,也不可能四面佈滿人手,就算設置了崗哨,也總能找到破綻潛入。
在別的地方,知曉有人會來偷襲後,誰不是內外點滿篝火,恨不能把整個鎮子照得宛若白晝。如此一來,以他們的眼力就能看清崗哨動作,只需趁着崗哨轉身,繞開巡邏人員,潛入其中並不算難。
可這裡就特麼奇葩,只照外不照內,有這麼防備的麼?
但不管他心裡怎麼罵,也只能退走,繞到前面想辦法。看不清裡面崗哨動作,根本不知道人是揹着,還是正好面對着這邊,不走還能如何?
小港鎮圍牆和幾棟最高建築都是以前遺留之物,當初小港鎮被屠滅後,又被一把火,把大部分建築燒了個乾淨。唯有圍牆和幾棟帶有大院有建築,有足夠的隔火帶,才倖免於難。
如今重建的則是燒燬的地方,圍牆和幾棟建築暫時都沒動。
圍牆是隻圍了三面,靠海一面,爲了貨物進出是完全敞開的。但這種敞開的地方,又是面海,用腳想都知道防備更爲森嚴,若是有辦法,鯊彪絕不會在那邊動手。
果然,當他們來到港口面海一側,就見這裡火光更爲通明,三隊人員往來巡邏,還有數騎在港口兩側海灘上來回走動,目光四顧。
而在鎮港外,還搭建了一處簡易草棚,棚內則有六人盤坐於草墊上閉目調息。
其中兩人的身影鯊彪還略微熟悉,一人是坐鎮港口的大成高手,另一人則是帶隊來援的老者之一,同樣也極可能是大成高手。
兩個後天大成!
其餘四人能與他們坐於一起,不用想,必然也是後天境!
鯊彪看得有些牙疼,六個後天,兩個還是大成境。若只他自己倒是不懼,想全身而退不難,甚至還有可能反殺一兩人。
可帶來的人就麻煩了,若被兩位大成纏住片刻,跟來這七人就沒了。
原本按他預想,是繞後潛入殺掉一些人,待被發現後,就立刻衝出入海,有他當頭,只要速度快不被圍住,很容易就能脫身。
七人都是刻意帶來的幫手,畢竟要在短時間內多殺,鬧大,只憑他一人雙手是不夠的。只是來到港口才發現,情況根本和想的不一樣,帶來之人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成了累贅。
鯊彪越來越覺憋屈,對港口也越爲痛恨,死死盯着草棚裡的六人,眼裡浮現出一股狠意。
“老二老三,一會你們先帶人回去!”
“大哥,那你呢?”老二有些遲疑道。
鯊彪恨聲道:“我去宰掉兩個傢伙,讓港口之人真正認識我鯊彪是誰!”
他不甘就此退去,打定主意要鬧上一場,而且,若真能宰掉一、兩個後天境,那對港口的震懾絕對要比殺上幾十人更強。
“這……”老二老三見得無從下手,心裡早有了退意,但表面上卻是露出爲難之色。
鯊彪不耐道:“放心吧,憑這幾個廢物還攔不住我,一會動手你們就直接入海!”
“那,好吧,大哥當心!”兩人這才勉爲其難的應下。
鯊彪點點頭沒有開口,目光不斷在六人身上來回打量,似在挑選下手的目標。
兩位大成自然不行,若單打獨鬥,他還有把握十合之內斬殺。但兩人聯手,沒三五十合怕是很難取勝,況且,還有其它四人干擾,基本沒有斬殺的可能。
如此就只能從那四人挑了,後天中期亦有些麻煩,有兩位大成在旁,想斬殺亦要費些手腳,最好下手的自然是後天初期。
後天境氣息含而不露,不動手很難判斷出來,何況兩邊還離得較遠,想細節上來觀察都做不到。
但鯊彪有自己的判斷之法,那就是年齡。
修練艱難,步步艱辛,每個境界都要花大量時間積累,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是年紀越大實力越強。
當然,這不是絕對的,功法有好有壞,資質有高有低,有些時候是無法用年紀斷定的。
就如名門大派弟子,世家大族子弟,功法好,資質高,還不缺資源,年紀輕輕就有不俗修爲,很多成名已久的老一輩強者都不是對手。
但這種偏僻小縣顯然不會有這等天才。
而對於尋常江湖武者,鯊彪按年齡簡單劃爲了幾個階段,三十歲以下,三十歲到四十歲,以及四十歲以上。
三十以下資質不錯的,基本都在後天初期,只有極少部份能突破中期。三十到四十間,則多爲中期和大成,能達到圓滿的同樣極少。四十以上就不好說了,需要更多觀察,如言行舉止,與旁邊相交的態度等。
憑着這套劃分,他在海上的買賣幾乎無往不利,極少會出差錯,讓他心裡不免有些自得。
而今,他自然又以此判斷起來,雖然離得遠,大多又是側臉,但從髮色,膚色,容貌,還是能看出些許情況。就算有少許差別,待會打起來,湊近了,自然就能確定。
鯊彪來回在六人身上打量着,很快眼睛一亮,確定了目標,是最早跑來那幾個半大小子領頭之人!
真是太年輕了,哪怕離得稍遠,看得不太真切,可也能確定絕沒超過二十歲。
這是天才?還是來湊熱鬧長見識的?若是前者,這種小縣城頂天了就是後天初期,若是後者,那就只能算他倒黴了。
待會上去就先斬了他,少掉一人,壓力就會減輕許多,還能震懾其它五人。然後,抓住機會再斬一人,只剩四個就好辦多了。
說不定在港內高手趕來之前,還能再斬殺一兩人,那今晚收穫就大了。
一次死掉四位後天境,港內必然震怖,到時再談銀子之事……
鯊彪想到美妙處,不覺舔了舔嘴脣,露出一抹猙獰的笑意。
只是他並沒發現,在他目光盯停留在少年人身上時,少年人眼簾也微微睜開了,嘴脣微不可查的張合了幾下。其餘五人調息驟然而止,衣衫下的肌肉瞬間緊繃,但面上卻並無一絲變化。
有了銀子的動力,鯊彪不再猶豫,低聲吩咐了幾句,便閃身而出,向草棚飛掠而去,若是細細分辨,就能發現他奔向的目標,正是草棚中的少年人。
鯊彪一動,手下也紛紛躍出急奔,但目標卻並非草棚,而是朦朧漆黑的大海。
“敵襲!敵襲!海寇出現了!”
海寇剛一現身,立刻就被巡哨人員發現,大聲呼喝起來。但這些巡哨人員自身卻絲毫沒有阻賊之意,反而還向港內飛快跑去,似乎都被嚇壞了。
鯊彪見得港口人員竟是這等反應,臉上笑意不由更濃了,他最喜歡這等貪生怕死的廢物,一嚇就跑了,根本用不着多費力氣,只需吊在後面收割性命就成。
“嗯?!”
忽然,鯊彪臉上的笑容一僵,腳下也驀然停住了。
警哨響起,草棚六人反應極快,立刻起身出來,這種反應並沒出乎鯊彪意料,畢竟是後天境,反應自不會慢了。
但之後卻讓他傻眼了,那六人並沒和預想一樣上來圍攻,而是有五人直撲海邊,顯然是去截殺手下之人,唯有被他視作目標的年少,一個人慢悠悠向他走來。
這……情況有些不對啊,怎麼和預想的不一樣?
等等!莫非他們以爲我在那些撤走的人中?似乎也不無可能。
想着,他深吸了口氣,暴喝一聲,“鯊彪在此,爾等速速過來受死!”
可之後卻發現,根本沒人理他,那五人仍然向手下奔去,甚至都沒回頭望他一眼。
鯊彪又氣又急,他在海上縱橫多年,何時受過如此輕視?
但此時他又面臨一個很大問題,目標在前方,落單一人,斬殺不難。可如此一來,手下也會遭到截殺,過去的可是五位後天境,其中兩位還是大成高手,速度極快,手下肯定入不得水裡就會被攔住,到時一個都跑不了。
以一換七,這就不是收穫了,而是血虧。
他在海上廝混多年,好不容易纔收攏到這點高手,要是全折在這裡,以後在海上還怎麼混?
鯊彪一咬牙,轉身就要去攔下五位後天,讓手下安然脫身,大不了稍後多費些力氣好了。
然而,他剛擡腳想要跨出,身側驟然傳來淒厲的尖嘯。
鯊彪寒毛倒豎,不敢多想,急忙把腳收回。幾乎同時,一條六菱鐵棍轟然落在身前,齊根直沒地底。
鯊彪倒吸了口涼氣,海灘別看都是細沙,但常年受海水侵泡,下面極爲溼潤緊實,想用駑鈍的鐵棍直插到底可不容易,更何況是從遠處拋出,需要的力道又是何等驚人。
但沒等他多想,一股兇戾的恐怖氣機就死死把他鎖定,讓他彷彿被洪荒兇獸盯上了一樣,背脊瞬間溼了大片。
鯊彪腳下一動不敢動,腦袋僵硬的向氣機來源方向轉動,就見那目標少年臉上掛着笑容,仍然不緊不慢向他走來。
而那恐怖的氣機,正是從少年身上傳來。
鯊彪腦子都僵住了,只剩一個念頭,這小子果然不是天才,特麼根本就是個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