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予綾下意識的左右張望,然後小心擡頭看周天行,見他指着她道:“就是你,留下!”
她詫異,眼睛微微圓睜,卻又馬上垂頭站定。
待到房門被輕輕闔上,周天行低沉的聲音方纔傳到她的耳朵裡。
“你叫……蕭宇嶺?”
“是的!”
“上前來說話!”
蕭予綾低着腦袋走上前,在離周天行三步遠的距離站定,一顆心突突直跳,他將她單獨留下,可是現了什麼破綻?還是將她認了出來?或者,她剛纔的行爲冒犯到他?
在蕭予綾心思百轉、忐忑不安之際,終於聽到周天行幽幽說道:“阿嶺可曾有什麼東西特別想要的?”
呃?這,是想和她聊天?蕭予綾再次被驚到,竟然毫不避諱的擡頭望他。距離太近,剛好又迎上他一雙黑亮的眸子,這樣看他,更覺得他眸光深邃,如渺渺蒼穹中爍爍之星,令她心慌意亂。
她趕緊低頭錯開他的視線,答道:“嶺是俗人,想要之物衆多!”她倒是想做一個高風亮節之人,謊稱自己無慾無求。只是,先前的深刻教訓告訴她,在周天行的面前,若是無話可說,最好的方式便是說實話。
周天行想不到她如此坦白,不由一愣,世人多以清譽爲重,縱使有貪慾惡念也會加以遮掩。就如他,他想要那位子,卻也得披上忠義仁孝的外衣,固守自己身爲臣弟的本分。
這個小子,竟然磊落說出想要之物衆多!難道說,她其實不是士族之後?她是刑風的遠房親戚,也當是出生大家纔對,怎的絲毫不顧及清譽呢?
周天行不解,若是未曾識得字、未曾開化的平頭百姓,當然可以直言說出貪慾,可她明明讀過書……怎會如此不顧及身份?不怕人說己品性低下嗎?
“你……不是刑風的親戚嗎?”怎麼會,口無遮攔?
“正是!”
“那,爲何想要之物衆多?”
蕭予綾不以爲意,在他看不見得地方低頭嗤笑,古人,當真愚昧,這樣的問題有什麼值得問的地方?
她心裡雖是這樣想,可到底還是不敢露出半點輕慢之舉,恭敬答道:“世人,活於世,依賴萬物而生,自然會想要之物衆多。如口*水、腹飢尋食、受寒加衣……再如憂愁思知己、喜悅奔親人、孤苦找慰藉,哪一樣,不是世人所求?嶺、非聖賢之人,也非得道之仙,如何能做到無慾無求?”
“世人皆有所求?”周天行沉吟片刻,又道:“你的話有些道理,但……又如何能憑心而活?”
這話,令蕭予綾不喜歡,她一不喜歡骨子裡的叛逆忍不住冒了出來,直言道:“王爺此話差矣,若是畏畏尾、顧忌良多,那所求之物如何能得到?”
周天行皺眉,她的話有道理,卻不是有身份者該說的。
蕭予綾說完這話,便有些懊惱,加上週天行開始沉默,她更是忐忑,又忘了所處的環境。在她欲張口補救之前,便聽周天行道:“終究是年少無知,無所顧忌!這話下次莫說了,你出身士族之家,卻滿口的欲求,被人聽到有辱賢人教導!”
“是!”
見她又是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周天行陰霾的情緒倒是有些緩解,到底是個孩子。思及此,他表情緩和了些,道:“坐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