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伊莉雅被死亡契約吞噬,到她化作精粹的暗黑能量涌入阿爾薩斯體內,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到讓人目不暇接!自己已經出聲提醒了,作爲一個敵人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伊莉雅卻並沒有按照自己說的去做,儘管心中還是有一些類似於‘好人沒有好報’‘癡情的人總是受傷’的感慨,但這也並沒有影響凌默的思緒,更沒有影響凌默的動作。他手持荒古遺塵利爪,沒有任何停頓,直接對阿爾薩斯使出了殺招——
剜心!!
雖然巫妖王阿爾薩斯並沒有一般活物那種傳統意義上的要害,但將手插入身體內部,搞起破壞來,多少還是要比在體表強出不少,荒古遺塵利爪的爪刃取自八級魔獸風暴之主,比凌默的身體還要堅硬、鋒利,輕而易舉的就破開了阿爾薩斯身上的符文盔甲,在他的胸口處撕開了一個大洞,暴露出裡面發黑發灰的內臟!凌默將手往前輕輕一探,便抓住了對方的心臟,手上稍稍一用力,便把這顆黑心捏成了一灘肉泥!
凌默秉承着‘身爲一個合格的反派大boss必須要懂得補刀’的優良理念,把手向外拔的時候,盡力張開五指,儘可能的破壞對方體內的各個臟器,幾乎是把阿爾薩斯的胸腔裡攪合的一團糟!雖然他並不是很清楚自己這樣做到底有沒有用處,但從感知上來說,阿爾薩斯的魂火驟然暗淡下去,由原來的熊熊烈火變成了風中殘燭,效果應該還算是很……突出吧?
一擊將阿爾薩斯重創,凌默並沒有像傳統反派一樣,一把將‘勇者’甩飛,任由對方在地上掙扎,然後原地哈哈大笑着爆出一段隱秘的歷史或黑幕,然後刺激到‘勇者’的小宇宙,最後被對方回憶殺或者爆種弄死。破壞完阿爾薩斯的臟器,凌默的手繼續向阿爾薩斯的體內深入,五指像五根最鋒利的刀片一樣,兇狠的向阿爾薩斯的脊柱握去,意圖將對方的脊椎切斷,將其徹底打成一個廢人!
眼瞅着阿爾薩斯就要完蛋,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伊莉雅化成的能量如同潮水般涌來,灌入阿爾薩斯的身體,爲他已經快要熄滅的魂火,再次添加了無窮的燃料!
轟——!
阿爾薩斯的魂火一下燃起了兩三米高,從天靈蓋上直接冒了出來!在強大的魂火的滋養下,他體內被破壞的部分也在瘋狂修復着,修復的速度,甚至能與凌默破壞的速度比肩!他的內臟不斷的生長、蠕動,向凌默的手包裹而來,帶給他一種強烈的滑膩、噁心的感覺!光是這種噁心感也就罷了,關鍵是還有一種強力的凝滯感,阻塞着凌默的手繼續破壞!到最後,凌默不得不將自己的手抽出來,不再繼續進行破壞,因爲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很有可能就被對方的身體完全包裹,一雙手‘長’進阿爾薩斯的肚子裡面!
一腳將面前的阿爾薩斯踹飛,明明使出了挺大的力道,踢在了對方的脖頸上,凌默都已經清晰的聽到了對方脖子折斷發出的‘咔嚓’聲,但阿爾薩斯倒飛出很遠砸落在地之後,抽搐了幾下便站了起來,左右晃動了一下頭部,完全和個沒事人一樣!
沉默了一會兒,眼看着冰霜骨龍辛達苟薩已經完全站起,用一隻翅膀將阿爾薩斯護在翼下,凌默輕輕的鼓了鼓掌,笑道:“很厲害的計策,將一切都算的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的即使保持滿血狀態,氣血總量也不足以承受我的攻擊,便反向思維,先耗費百分之二十的血發動死亡纏繞,將伊莉雅·怒風治療到滿血,然後靠吃掉對方,給自己回覆了百分之八十的血量。這樣總共算下來,你其實是用160%的血量去硬抗我的攻擊。最後能夠活下來,並且還剩下25%左右的生命力也不足爲奇。”
不太明白爲什麼凌默忽然會和自己扯起了閒篇,阿爾薩斯微微一愣,立刻回答:“謝謝誇獎,面對你們這些完全是怪物的存在,我們這些小人物,使盡了萬般手段,也不過是盡力掙扎、苟延殘喘罷了。”
阿爾薩斯自家人知自家事,別說是25%了,他現在殘餘的血量,連15%都不到了!死亡契約加持的生命力畢竟是外來的,名義上能夠恢復80%的血量,但越到後來恢復的效果就越差!他現在特別希望凌默能夠多說幾句話,讓他的身體恢復一點、再恢復一點!
沒想到阿爾薩斯就這麼大大方方、無恥至極的承認了自己的行爲,好像將深愛自己的伊莉雅·怒風吃下去,不是一件卑鄙的事情,反而值得引以爲豪一樣!零號心中涌起了一股無明業火,即爲伊莉雅感到不值,又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她想要張嘴怒斥對方,想要衝上前去,將對方那張略帶得意的臉砸的粉碎!
但她最後還是忍住了自己的衝動,頹然一嘆,肩膀耷拉了下來。其實零號心裡是清楚的,阿爾薩斯所做的事情,就是當前情況的最優解,伊莉雅已經完全廢掉了,阿爾薩斯被凌默殺死後,伊莉雅也必然難逃一死,只不過是個時間先後的問題罷了,還不如將伊莉雅廢物利用,榨取對方最後一絲剩餘價值,補貼到自己身上,這樣還有可能保留最後一線生機!
從結果上來看,阿爾薩斯的計算無疑是成功的,他成功堅持到了冰霜巨龍辛達苟薩完全甦醒,並逃至了對方的庇護之下。如果說一開始,凌默殺死他的把握是十成的話,現在差不多也就只有七八成左右了,要是辛達苟薩不顧自己受傷,硬是要保下阿爾薩斯的性命的話,這個把握還會繼續降低!
“阿爾薩斯,我曾經聽說過你的故事。據說你生前,是某個很強大的帝國的王子,爲了避免惡性瘟疫的擴散,你率領軍隊,親手屠滅了幾座城的無辜平民。後來爲了所謂的‘救贖帝國’,又親手殺掉了自己的父親,將一整個國家的人類都轉化成了死靈生物。”凌默活動了一下手上的黃瓜遺塵利爪,繼續問道:
“剛纔那種情況,我其實有一個問題,不知道你能不能給我解答一下?”
阿爾薩斯點點頭:“您請說。”
“你是如何確定,伊莉雅·怒風會心甘情願的被你吃掉的?”凌默指了指之前伊莉雅所站的位置,在那裡,地上除了一灘焦痕以外什麼也不剩了:“據我所知,死亡契約的消化能力,對於低階的死靈生物來說是不可抵抗的,但對於高階的、尤其是伊莉雅這種七級以上的傢伙來說,應該是可以逃脫的吧?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伊莉雅拒絕了你的吞噬,只吸收死亡纏繞的力量,那你會落到怎樣的下場?”
“我沒有想那麼多。”
沉默了一下,阿爾薩斯還是據實回答道:“在那一刻,這就是不讓兩人全部死亡的唯一辦法,我只是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它用出來了而已。如果伊莉雅拒絕了,那麼我倆就一起死;如果她沒有拒絕,那麼她就會成爲我身體的一部分,和我一起活下去了。”
說到這裡阿爾薩斯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麼多年來,伊莉雅不是一直想和我合爲一體嗎?這下也算是達成了夙願,她應該是沒有任何遺憾的死去了吧?”
這個理由……
這種說法實在是有些過於無恥,凌默一時間有些啞然,都不知道該繼續問什麼好了。想了想,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蛋疼的說道:“嗯……咱們先不說伊莉雅是不是期待這種形式的合體,阿爾薩斯,你有沒有想過,當你對伊莉雅出手的那一瞬間,準確的說,是當你心懷惡意,並將這種惡意化作行動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失去了被伊莉雅愛的資格了呢?從正常人的角度講,發現愛人想要吃了自己,有幾個能心甘情願的被殺呢?”
“正常人的角度?從我們死了之後,就已經不能算是個正常人,或者說根本連個人都算不上了吧?”阿爾薩斯皺了皺眉,對凌默的話並沒有任何慚愧的反應,反而是非常認真的對凌默解釋道:
“從我的角度講,我覺得伊莉雅拒絕的可能性很低,因爲如果剛纔我倆的處境相反,她有生的希望、對我使出吞噬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生命放棄,讓她能夠繼續活下去。凌先生,你該不會是想說,伊莉雅應該因我的行爲而痛恨我吧?對我們來說,爲了兩把神器,無端的來找我們麻煩的你,纔是最應該痛恨的敵人!沒有你,我們應該還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纔對!”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從伊莉雅的身上,看到了一點自己的影子罷了。”凌默苦笑一聲,指了指阿爾薩斯,說道:“我無意評價你這種行爲的好壞,但從正常人的角度來講,確實是比較渣的。很不巧的是,我的前女友,在某些方面,和你渣的有異曲同工之妙。無論我再怎麼付出,甚至差點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沒能改變她那冰冷、堅定的意志。”
“如果代入我生前的價值觀的話,那麼我和你的前女友,應該能用渣男渣女來形容吧?”阿爾薩斯無聲的笑了一下,說道:“可是渣男渣女總是會得到別人的付出,因爲對方之前在渣男渣女身上投入太多,已經割捨不下了。如果放棄就等於是前功盡棄,前面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於是便總想着再投入一點,就能徹底感動渣男渣女,讓對方回心轉意,殊不知……”
“殊不知渣男渣女之所以帶個渣字,就是因爲他們的心像個無底洞一樣,怎麼也填不滿對嗎?”接過阿爾薩斯的話,凌默喟然一嘆:
“你說得對,說到底,‘止損’其實是一個非常高級的概念,拿得起很多人都能做到,但事到臨頭,能做到‘放得下’根本就沒有幾個。而且有的時候,付出成爲一種習慣後,我都已經分不清楚,這樣付出到底是爲了感動她,還是爲了感動我自己了……”
“非常正確,凌先生您對自己的剖析還是很到位的。”阿爾薩斯此時已經是滿面笑容,頗有一種‘我是渣男我驕傲’的感覺:“我能感覺到,無論是您,還是遠處的那位人類女性都屬於傳統意義上的‘好人’,總想着靠不斷付出甚至委屈自己來溫暖他人。在此我覺得自己有必要教給你們一招:
想要讓別人對你們死心塌地,付出很重要,讓別人對你付出更加的重要。如果你能夠讓一個人對你付出到近乎無以爲繼,那麼恭喜你,只要你再給他(她)一點甜頭嚐嚐,讓他(她)再次燃起希望,你就會收穫一隻無比忠誠的小狗狗了。”
“……好吧,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對我的傳道受業解惑?”凌默臉上也露出了危險的笑容:“爲了表達我心中最深的謝意,不如讓我把你碾成肉醬,讓你和伊莉雅一起去天上比翼如何?這樣既能祭奠我逝去的青春,又能告慰我前女友的在天之靈,兩全其美,豈不美哉?”
“這句話,我怎麼聽着像是‘一看到你這個渣男就讓我想起前女友那個渣女,只有打死你才能讓我發泄出心中的憋悶與憤怒’?”阿爾薩斯嘴上說着嘲諷,腳下卻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色厲內荏的威脅道:
“凌先生,我知道如果您鐵了心要殺我,冰霜骨龍辛達苟薩並不能保住我的性命。但我必須要提醒您,如果您全力對我出手,那麼我也會命令辛達苟薩去襲擊那位稱您爲‘爸爸’的人類女性!我相信您同樣也無法完全保得住她,到時候我倆一命換一命,感覺還是蠻賺的哈?”
“換吧,無所謂。”
凌默根本沒有任何猶豫,彷彿零號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完全無關緊要的路人罷了。他的身體不知何時已經膨脹到了五米多高,開啓了戰鬥形態的第一階段!隨後他高高跳起,身體竟在半空之中分成了兩個,一個打向辛達苟薩的龍頭,另外一個徑直向阿爾薩斯襲去!
幻象術?!一個憑着肉體戰鬥的強者,居然還會這麼無恥的技能?
阿爾薩斯畢竟是巫妖王,統帥萬千亡靈大軍,對靈魂波動極爲敏感,只驚訝了一瞬間,他便立刻判斷了出來:襲擊向自己的那個靈魂氣息極弱,應該是個幻象,自己足以應付!隨後他便指揮着辛達苟薩將凌默的真身攔下,自己則舉起霜之想哭,用力朝着那個幻象砍去!
“很遺憾,兩個都是真的。”
惡魔般的低語在阿爾薩斯的耳畔迴響,沒等他品味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辛達苟薩的大頭捱了凌默真身重重一擊,哀鳴一聲差點趴在地上。而眼前這個‘幻象’,以絲毫不遜色於真身的速度,輕而易舉的避過了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劍,帶着利爪的雙手,輕輕的搭上了自己的肩頭!
下一刻,阿爾薩斯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清晰無比的魂火核心碎裂聲響起,阿爾薩斯既沒有感覺到恐懼,也沒有感覺到疼痛,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絲錯愕:
我……就這麼魂飛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