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就好好睡一覺吧。我小的時候,捉到的兔子被老虎搶走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
狐不歸嘆了一口氣,隨手一捏,便把兩個人都傳送到了客棧的房間裡面,然後將蘇小小給放在了牀上,而他則站在牀邊,望着熟睡的美人兒,有些發楞。
他哪裡是爲了讓自己過酒癮呢,他可是狐狸……
狐狸是不能夠喝酒的,這傢伙難道不知道麼。狐不歸搖頭苦笑。
而下一刻,狐不歸的臉上就露出痛苦的神色來,渾身都禁不住的顫抖起來,“該死,這麼快……”
砰的一聲,原本的濁世少年郎便化作一團煙霧,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隻白狐狸。只見這白狐狸動作優雅的擡起腳,蹭的一下子蹦了起來,安靜的趴在蘇小小的腦袋旁邊。
這狐狸,是屬陰的。而那酒,卻是濁陽之物。雖說,喝了酒的狐狸不會有什麼大事,但是這一身的化形卻是維持不住了,而且還要有很長一段時間的虛弱。
當真是惱人啊……
誰他孃的跟我說的,酒能解愁的來着?
狐不歸喃喃道,望了望旁邊蘇小小的臉,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晨,蘇小小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入手的地方便是軟乎乎毛茸茸的感覺,轉過頭去,便是看到了一張狐狸的臉。
正準備叫出來的時候,卻是想到有可能是狐不歸,於是呼嚕一下子便怕了起來。
而白狐狸也醒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望着蘇小小,說不出的可愛。
“狐不歸?”蘇小小認得這狐狸的模樣,之前在那山洞裡面的時候她是見過的。
可是,他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白狐狸扭動着毛茸茸的身軀,從牀上跳了下來,然後扭過頭,望着蘇小小,“怎麼很奇怪麼?”
“不是,你怎麼又變成了狐狸了?”蘇小小訝然道。
狐不歸的狐狸臉上人性化的翻了翻白眼,“沒什麼,實力大損,沒辦法變化成人了,所以就成了本體模樣,過不了幾天就會變回來了,別擔心。”
“我纔不會擔心你呢,切。”蘇小小冷哼一聲道,然後走到了房門口,“走吧,小狐狸!主人帶着你去遊遍五湖四海!”
“呸?主人?蘇小小你沒睡醒吧!”狐不歸叫嚷道,呲牙裂嘴。
蘇小小故作冷漠的眼神撇下來,威脅道:“某個傢伙,現在失去了法力,就是一個普通狐狸了。你說,如果我賣給獵戶,你這一身毛茸茸的白毛皮能不能賣點銀子呢?”
狐不歸的身體一陣顫抖,便是尖叫了起來,“喂!你這麼做可是要遭天譴的!”
“天譴?”蘇小小挑着眉毛。
“世界上最可愛的小白狐狸……你卻要把它賣了,扒皮抽筋……遭天譴!”狐不歸激動地說着。
“可愛?哪點兒?”蘇小小伏下身子,炸毛的狐狸立刻跳了開去,虎視眈眈,“我說小狐不歸童鞋,認不認我做主人?”
“不認不行麼?”狐不歸委屈的說道。
蘇小小立刻爆發出一陣陰險的咯咯笑聲,然後淡淡的說道:“不認,就是死!”伸出手,輕輕在脖子上一劃,乾淨利落的做出了一個斬首動作。讓失去了法力的小狐狸,立刻渾身顫抖了起來,抱着兩隻前爪,討好似的說道:“我認,我認。”
其實他的心裡卻在腹議着:虧我昨天擔心你,給你弄來就澆愁,害我變成了這副模樣……
蘇小小自然不會有這等神通,知道狐不歸心裡的想法,她嘩的一下,推開房門,“走咯!出發!”
狐不歸擡眼望去,便是看到了蘇小小的背影。在晨光的沐浴之下,那個背影並不顯得溫暖和堅韌,甚至有一些孤獨和悲傷。
該死,難道她還沒有忘記昨天晚上的事情麼?
狐不歸與蘇小小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但是這個人類的女子卻十分異乎尋常,既沒有被自己的樣貌所迷惑,又沒有其他女子那般期期艾艾。怎麼說來着,應該是活力!
是一種,欣欣向榮的活力,才吸引着他,讓他要求她帶自己來人類的社會體驗生活。
可是,這股活力,在昨天晚上之後,卻開始削減。
狐不歸所作的種種,都是想讓她忘卻那些傷悲,重新恢復活力起來,可是……
就在狐不歸有些哀傷的時候,卻忽然聽到蘇小小的朗聲大叫。
“我,蘇小小——一定會好好的活着!什麼男人,都給我統統去死!”
咬牙切齒的聲音,讓狐不歸立刻不寒而慄,渾身都顫抖起來,心理安慰自己道:我是公的,不是男的……我是公的……不是男的……
而就在這一瞬間,吼出聲音的蘇小小的身上,立刻又涌現出那種讓狐不歸爲之吸引的活力來,彷彿浴火重生的鳳凰。
“走吧,小狐狸,我想,是時候離開中雲城了。”
狐不歸有些發懵的點點頭,然後跟上了她的腳步。
門外,一片陽光。
“喂喂!這是我的!”
“什麼你的?敢跟主人搶東西吃?”
“主人?!要不是你威脅我,我會……”
“所以呢?”
蘇小小面色不善的望着眼前的白狐狸,冷哼道。
還沒有恢復法力的他,就像一個泥人兒,一樣任人拿捏,狐不歸仰面流淚,誰讓自己“樂於助人”呢!
兩人離開中雲城之後,就一路朝西,來到了一個名字叫做四方城的地方。
蘇小小既然已經了卻了一番情緣,又知道了自己的師傅無事的消息,自然是了無牽掛。所以,尋找爹爹凌逍,便是她唯一的牽掛了。
當年在絕色坊的時候,她就已經着手追查凌逍的下落了,雖略有斬獲,但是因爲俗世繁忙反而無暇追尋。此時,正是最好的時機了。
根據蘇小小掌握的情報來看,自己當年是在驪山被蘇諾給救下來收養的,那麼父親很有可能便也是在那個地方的。
回想起來當年的追殺,她還是心有餘悸的。
當時的情況,似乎是父親接受了誰的邀請,前來替那人治病,然後不知道爲什麼,就被人追殺了起來。由於年紀太小,蘇小小已經記不的當時的情形了,只能夠憑藉伊稀的記憶,才能夠想起凌逍的模樣來。
可是,父親是生還是死……
蘇小小心裡並沒有底。
父親生死未卜,師傅杳無音訊,愛人移情別戀,蘇小小霎時間竟是覺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讓她心裡頗爲難過。不過轉眼望見旁邊的狐不歸正在認真的撕咬着雞腿的時候,卻不禁露出了笑容。
這隻半路上遇到的狐妖,沒想到竟然成了自己最後擁有的東西。
真是世事無常啊。
“蘇小小,我們來到這裡做什麼呢?”狐不歸舔着爪子,問道。
“尋找我的父親。”蘇小小淡淡說道。
“父親?能吃麼?”狐不歸又賣了一個萌,然後在蘇小小不懷好意的眼神中立刻轉了口風說道:“嗯嗯,父親!父親,你們失散了麼?”
看到變乖了的狐不歸,蘇小小的心情也有一絲好了起來,於是說道:“說起來,這還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給我講講聽聽。”狐不歸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蘇小小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
……
“原來你父親是一個醫師啊。”狐不歸呲牙裂嘴的說着,“遊方郎中?”
“纔不是呢!我爹爹凌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醫生,經常被人邀請去診治疑難雜症的。我記得,當年就是被一個富貴人家邀請去醫治的。”蘇小小聲音略微變小了些,“只可惜,後來不知道爲什麼竟然遭到了追殺,然後爹爹跌落懸崖,而我卻被師傅蘇諾救了回來,一直養到現在。”
“但是你之前爲什麼不去尋找你的爹爹呢?”狐不歸有些疑惑。
蘇小小嘆了一口氣,“師傅對我情深意重,我又怎麼能夠舍她而去,寒了她的心呢?畢竟,這二十年來,都是她辛辛苦苦將我撫養長大。所以,一直以來,我尋找爹爹都是在暗地裡進行的。現在,師傅和老皇帝應該已經在一起了,我也就可以大膽的去尋找爹爹了。”
“原來如此啊,人類的感情還真是難懂。只不過,你有什麼線索沒有,大海撈針?”
“當然不是。我記得,當年我和爹爹被追殺的地方,就是靠近驪山的一個小村莊裡面。而且……”
“而且什麼?”
“我記憶之中,有許許多多的房子,那些房子都富麗堂皇,比之宮殿都不遑多讓,甚至更加豪華。”蘇小小篤定的說道,“我想我爹爹的家族,應當也不是什麼尋常人家吧。所以,應該很好尋找。”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跟着你去受苦咯。不過,這和咱們的約定不符合啊,我是來人類社會吃香的喝辣的,怎麼成了跑腿的?”狐不歸叫屈道。
蘇小小嘴角抽搐,“別忘了,現在我是你的主人!約定?什麼約定?我怎麼不知道。”
狐不歸一臉“被這個女人打敗了”的表情。
兩人的你一句我一句,早就被周圍的食客給聽的清清楚楚,都以爲是見了鬼一樣,直到蘇小小要結帳的時候,才發現,這個酒肉攤子竟然是連一個人都沒有了。
“快!快!就是那裡!有妖怪!”
“兄弟們快點,一定不能夠讓狐妖爲禍鄉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