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怒火,狐不歸跟着蘇小小走出了“如數家珍”,臨走的時候,如惠還悄悄摸了狐不歸一把,讓他差點當場炸毛起來。
“蘇小小!”
“哈?”
“你——!”
“哈?”
一個氣勢洶洶,一個裝純賣萌,怎麼滴,狐不歸心頭的一股惡氣都被死死的憋了回去,差點憋出內傷來。
狐不歸這才悲催的發現,歷時一年又三個月的時間,自己已經徹底被眼前這個傢伙給馴服了……
呸呸!馴服?!
狐不歸的眼神落在了不遠處,只看到一個小女孩兒正蹲在地上,一隻毛色純白的小狗正搖着尾巴在作揖。
啪!
狐不歸伸出手掌,狠狠的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神啊——
狐不歸受到的慘無人道的迫害,顯然無處伸冤。畢竟不論是南溪還是大燁帝國,抑或是雲詔國和殷兆王朝,似乎都沒有動物保護協會的存在(笑)。
而且便對蘇小小,狐不歸只能夠忍氣吞聲,長吁短嘆。
想當年,某家呼嘯山林,縱橫翻越,好不暢快,哪知今日……嗚呼哀哉……
狐不歸越想越悲慼,差點挽起袖子咿咿呀呀長期了老旦來,那可就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蘇小小瞟了一眼狐不歸,哼哼了兩聲,便朝着絕色坊走去。
蕭山城的大雪,很快便停了。這雪來得蹊蹺,去的也蹊蹺,來得時候無聲無息,去的時候乾乾淨淨。以至於,如同一場夢幻,從未出現,真真假假,令人迷糊。
而蕭山城的雪,也成爲了南溪國一大奇聞景觀,被到處傳送。據說是天上的仙子,看到了蕭山城中祈禱的孩子,於是降下了雪花,給他們玩耍。
雪這個東西,在北方司空見慣,在南方稀罕的程度還是歎爲觀止的,出現這樣的傳說也不足爲奇。
蘇小小其實知道,這雪是狐不歸鬧出來的東西,但是她並沒有拆穿,只是默默的在他的伙食中多加了一隻雞。
吃飯的時候,狐不歸看到多出來的燒雞,簡直都要跳起來,把房頂給頂出個洞來,沒等蘇小小說上幾句冠冕堂皇勉勵的話,就已經咬得滋滋作響,一隻整雞變成了一堆雞骨頭。
“你好歹也是我絕色坊的頭牌,吃飯的時候能不能溫文爾雅?恩?”蘇小小眯着眼睛,輕聲慢語的說的,繼而察覺出來自己眯着眼睛的表情象極了狐不歸,尷尬的咳嗽了兩聲,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不知道再想些什麼。
狐不歸倒是一點也不在乎,伸出油乎乎的手在衣衫上一抹,權當是擦乾淨了,“那有什麼。你給我找來的那些無病呻吟、尋找刺激的女人們,喜歡的不就是男人那股不羈的勁兒。再說,讓我故意取悅她們?哼!”
似乎是怨氣積累到了一定的程度,狐不歸冷哼的時候,渾身的氣勢也爲之一變。
蘇小小繼續吃着自己的飯,對於狐不歸的冷風大作毫無反應。
狐不歸等於是對牛彈琴,頹然的嘆了一口氣,繼續對付着自己碗裡的燒雞來。
這傢伙,對雞的渴望簡直已經突破了天際了啊。
蘇小小望着專心致志的狐不歸,同樣嘆了一口氣。
她還記得,不久前的某一天,某一個不良的狐狸,一臉猥瑣的笑容,站在院子裡面,手裡捧着一個碗,對着院子裡一隻散步的老母雞說出“快到碗裡來”的情景,真是破壞那張無可匹敵的美少年之臉啊!
做妖怪做到這份上,簡直就是丟人啊。
蘇小小已經記不起來,當年在驪山遇到那個野性少年時候他的模樣了了。當時的少年,雖然衣衫襤褸,掩蓋了濁世芳華,但至少英氣勃勃,氣吞山河。
眼前的呢?!
你確定不是一個大萌物?
蘇小小有一點點的哀怨,心裡嘀咕着:是不是自己開了這個絕色坊,逼他做了頭牌,才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然後導致心理扭曲,人格分裂?
繼而蘇小小又釋然了:管他呢,狐狸又不是人。
吃了飯,蘇小小便又開始忙了起來。這絕色坊裡裡外外的事情,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操持着。
“紅纓,你將這幾天的賬本拿過來,讓我瞧瞧。”蘇小小吩咐着。
“是,小姐。”
紅纓扭着身子離開,下一刻便是捧着一本厚厚的帳目過來了。
絕色坊生意的火爆,出乎想象,能夠開分店也是佐證之一。這厚厚的賬本,別以爲是一個月的數量,僅僅是一週罷了。
那些個空虛寂寞冷的少婦們,在絕色坊可謂是一擲千金,比逛青樓的男人們都要豪奢。而且,打賞的名目繁多,密密麻麻記下來,真的是讓人看起來頭皮發麻。
蘇小小看得懂賬本?
你以爲之前跟着蘇諾的日子裡,就蘇諾那個模樣,能夠管理好全國連鎖的絕色坊?還不是蘇小小殫精竭力,一力承擔,想到這裡,蘇小小就有些哀怨:“哎,好像一直沒有同孃親要工錢啊。”
“呸呸!”蘇小小對着空氣呸了三聲,繼而又投入到了帳目的核實工作中去了。
今添三尺紅頭繩,明置四斤胭脂紅。
不管什麼事,事無鉅細,她都樂此不疲的親自過問,把絕色坊打理的井井有條。而且,她也樂此不疲。彷彿,將男版絕色坊開得紅紅火火就是她現在最大的追求一樣。
“哎,好累啊。”
蘇小小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將筆放下。一下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外面的天空已經陰沉了下來,月亮也開始探出雲端。蘇小小走到了窗前,朝着遠方的天空望去。
在那房頂之上,必然會有一個滿身白裘的少年,迎着微風,露出邪異的笑容。
其實,狐不歸一直是有一個秘密的。只是,他永遠都不會告訴蘇小小。
狐不歸對着月亮,出奇的發愣,捏了捏拳頭,告訴自己:狐狸可都是霸道的主,自己的東西,豈有推出去的道理?使盡了手段,也要留在自己的身邊,其他的,管他去。
在獸類的世界裡面,從來都是霸道異常的。
狐不歸作爲狐狸,內心有的便是徹徹底底的佔有,哪會有拱手讓人的心思。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不懼怕自己,不被自己迷惑的人類女子,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寶貝,又豈會被一個小小人類王國的皇帝給奪了去?莫非以爲妖怪都是吃乾飯的不成?
狐不歸想起那日的大燁皇宮,就有些冷笑連連,也從未對那日的行爲有一絲的後悔之意。
來到了南溪,來到了絕色坊,自己做了那陪人笑弄的男子,用弄出了一場百年難遇轟轟烈烈的驟雪,夠了,真的夠了。
這一切,應該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喂,還不下來麼?”
並不客氣的聲音打斷了狐不歸的遐想,只看到他噌的一下子從房頂上竄了下來,站到了蘇小小的身前,饞涎道:“小小,今晚吃什麼?燒雞?烤雞?炸雞?清燉雞?來只活得最好!”
“**雞!你腦子裡就只有雞?”蘇小小插着腰,沒好氣的說着,差點就使出來她的成名絕技“捏耳朵神功”了。
“可是已經到了晚飯時間麼……”狐不歸鼓成了一個包子臉,埋怨着。
蘇小小算是對這隻臭狐狸無語了,只要冷聲說道:“這個月!你爲什麼沒給我賺回來一分錢?!”
“哈?”狐不歸沒想到蘇小小問的是這個事情,“我哪兒知道啊,那些客人不太喜歡我……”
狐不歸臉不紅心不跳的撒着慌。
“編!編!繼續編!”蘇小小面色冷冷的說着,讓狐不歸打了一個寒顫。
“好了,我下個月賺回來不就行了。”狐不歸嘟囔着。
“這不是錢的問題。你竟然把水潑在了李大娘的臉上,並且戲弄她說只要她能夠在一分鐘內用舌頭把臉上的水舔乾淨你就陪她出去遊玩?”
“莫非我的要求定的太高了?”狐不歸不解道。
“啊呸!你那是人可以完成的要求麼?你以爲李大娘是蛤蟆啊,長舌頭?”蘇小小惡狠狠的說着,然後低聲嘀咕道:“雖然舌頭是挺長的。”
我可聽見了哦……狐不歸眯了眯眼睛,不過沒有開口。
“還有,這白沙城來的鳳小姐,你是怎麼招惹她了,她竟然發出話來,說以後不會再來絕色坊半步!你知不知道她可是我們的大主顧?!”蘇小小的肺簡直都要氣炸了。
自己不查賬不知道,一查帳下一條,她怎麼說狐不歸這死狐狸這幾天怎麼不嚷嚷着要加餐加雞啊了?!
感情是做錯了事,不好意思!
“小姐,小姐不好了!”紅纓焦急的跑了過來,連裙子都忘了提起來。
蘇小小正在氣頭上,沒好氣的問道:“出了什麼事?”
“白沙……白沙城的鳳小姐……上門來興師問罪來了。說上一次被狐少爺侮辱,然後又丟下了樓,她請來了蕭山城的城守大人,說是要取締我們絕色坊,說什麼有傷……有傷風化……”紅纓臉上露出焦急的神色,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她沒說,她是收到了什麼侮辱麼?”蘇小小皺眉道,如果知道了那鳳小姐如何被氣成這個樣子,應該還有彌補的機會。
紅纓有些結結巴巴,好像難以開口的模樣。
這白沙城鳳家可是南溪國的首富之家,據說一年的賺錢的錢都可以抵得上國庫的一年收成。所以,不論是白沙城還是蕭山城,任何一個南溪國的地界上,基本上都有鳳家的關係網。
那些官員們肯定不會跟錢過不去,這鳳小姐能夠驅使城守大人,看來使了不少的銀子!
看來,狐不歸這下可把那鳳小姐惹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