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老頭子嫁出去的女兒是第二天得到消息的,雖然之前二哥說要走,但是爹不同意,所以她也沒有什麼感覺。這次聽說爹也同意要走,而且都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走了,她這下子慌了。要是爹和哥哥們都走了,那就只剩下她一個在這邊了。以前孃家就在跟前無所謂,當這回聽說他們要走的很遠很遠的時候,她就感覺很害怕,總有一種要被拋棄了的恐懼。
她匆匆忙忙的跑回孃家,憂愁的問靳老爺子:“爹!你們真的決定了要去那麼遠的地方了?”
靳老頭子點頭,“嗯!”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哭着問:“那我怎麼辦?你們都走了,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不管不顧了麼?”
正在裡屋收拾東西的靳家老二媳婦聽到了,就趕緊出門去油坊找到自家男人,說道:“你快回去看看,孩子小姑回來了,正在跟爹哭呢!”
這靳老二媳婦,是怕小姑子這麼一哭,就讓自家公爹反悔不去了。她可是日盼夜盼,能夠早日和自家的兩個孩子團聚。要是這再打個岔,那日子又要遙遙無期了。
靳老二也擔心妹妹這麼一哭,把爹的心哭軟了,改變主意不走了,就麻煩了。他一邊火急火燎的往家趕一邊想着解決的辦法。
他滿頭大汗的跑到家,妹妹還在抹眼淚,他爹也是唉聲嘆氣的。不知道爹是啥想法,當然他也不敢隨便開口問。只得小心的跟自家妹妹說道:“輔芳,你回來了!我正想着要找你和妹婿呢。”
他妹妹靳輔芳揚起滿是淚水的臉,打着哭咯問道:“二哥找我們有事嗎?”
靳老二笑笑,回答妹妹:“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着妹婿他反正上人都不在了,就一個弟弟在身邊。你們在那過得也不是多好,而且還常有人欺負你們,我想着你們不如跟着我們一起過去。那邊的主家要是真的想要把紡織作坊幹起來的話,妹婿那手藝也能派的上大用場。”
靳老二說這話倒是沒有虛的,他妹妹嫁的這家是個鐵匠,不過不是打鋤子鐵鍬那一類普通鐵器的鐵匠。而是專門給某些機子定製的一些機關、卡扣、連軸這些一般鐵匠做不了技術性東西。
他妹婿姓江。祖祖輩輩都是做這個的,據傳說他們的祖先還和魯班合作做過很多了不起的機關、機器。原本他們在當地也是很受尊重的,只是在他祖爺爺這輩。在異族統治時期娶了異族的女子爲妻。後來異族被趕走之後,他們這些有着一半異族血統的後代,不可能跟着異族人去草原。留下來了後果就是不得不忍受翻了身的漢人排斥、欺負。日子過得也是很難,所以。他妹婿的爹孃,都是四十不到就挺不住過世了。原本他們也是不捨得妹妹嫁到江家。只是他家條件也不好,給不起嫁妝,實在找不到好的婆家。只能與這因爲時常合作,所以關係越走越親近的江家接親。那時候想着他們離得近。可以照應着。現在他們要走了,爹肯定放不下妹妹。不如叫他們都一起走,他們無親無靠的在這兒比自家在這裡更應該沒得什麼想頭。
他妹妹靳輔芳一聽哥哥說要帶他們一起走。原本哭的紅通通的兩眼珠子,一下子變得亮晶晶。閃耀着驚喜的光暈。“哥!你真的願意帶我們一起走?那邊的人家會不會責怪你?”她小心的求證着。
靳家老二搖搖頭,自信的說道:“要是那邊主家不願接收你們,我就想辦法給你們安排,我和爹、大哥、小弟幾個有了供奉,養活幾個人還是輕飄飄的。”
靳輔芳聽這二哥的意思,那是心裡有底,纔會想着要他們一同過去,這就安心了。抹乾了臉上的淚水,笑着說道:“那就好!這事也不用跟我家男人商量了,他一準願意。以前他爹孃還在的時候,就想過要離開這兒去別處謀生去,只是沒有個投奔的去處,纔會一直在這兒熬着。如今能夠跟着你們一起離開這裡,他兄弟兩一準樂意。只是,我們沒有什麼存錢,這幹活的傢伙總要帶走,我們可沒有錢僱馬車啊!”
靳老頭子終於可以接上話了,對閨女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那頭王家給了你二哥五十兩銀子帶回來,我到現在一文都沒敢用。怎麼着也夠這次搬家用了!”
靳家老二愣愣的看着他爹,傻乎乎的問道:“爹,那銀子您一點兒都沒用啊?”
他爹一瞪眼,呵斥道:“用?怎麼用!要是真的不打算過去,那這銀子還不得給人家還回去啊!”
靳家老二脖子一擰,硬邦邦的說道:“就是你們全部都不去,我也會自己個兒跑過去的。”
靳老爹恨恨的瞪着兒子,說了一個“你!”就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可見心裡也是矛盾的很。
靳輔芳最犯愁傷心的事情解決了,這下也有心思樂呵了,看着自家老爹被二哥氣得說不出話來,她還在一邊呵呵直笑。
躲在房門後面偷聽的老二媳婦,知道危機完全解除,心裡痛快,聽到這爺倆攪拌嘴,不僅不出去幫忙勸說和解反而捂着嘴偷偷的樂。
靳家老二終於把妹妹的事情解決了,心裡敞亮,又樂呵呵的跑去油坊,看着自家的菜籽和榨出來的菜油。
靳家老大作爲掌家人,走訪了丈母孃家之後,又去了孃舅家以及其他幾門比較重要的親戚,因爲以後說不準是真的一輩子都不能回來了,所以臨走之前該打招呼的,都要走一遍,打打招呼、說說辭別的話!
等到靳家一大家子和妹妹、妹婿弟兄倆都收拾妥當,親戚們都告了別。一隊人馬上路的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也是二丫着急、惦記又一次在心裡求告他們快來的時候!
這邊張掌櫃和東家都不滿意二丫的決策,可是也沒有辦法,只有悶悶不樂的喝酒。二丫看着他倆的樣子,心裡想着他們畢竟幫過自己很多,雖然小虎在東家兒子的手裡折了一萬兩,但是畢竟跟張掌櫃和他的東家沒有什麼關係。想想也不願讓他們太失落,當下又補充到:“張大叔,你們不用擔心,我們府城的毛線衣已經被我們獨家賣了這麼多年,市場需求份額已經沒有多少想頭,就不要把眼光盯在這兒。跟他們拼價錢搶市場,損失的是我們!等我有了新的方案之後,到時候這周邊五個州府的獨家代理就給你們。不過,只僅限於成人商品,十三歲以下的孩童和幼兒的商品,歸我自家全權處理。”
這個時候,張掌櫃和他的東家都還不懂,獨家代理的真正含義,所以,也沒有什麼大的反應。他們的眼光還是着落在眼目前這麼一畝二分的田地裡。就因爲他們不懂,所以差點兒沒有接住這麼一大塊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幾年後的某一天,主僕倆倒騰賬目時,想起前事,雙雙狠擦因爲後怕而驚出來的滿腦門子汗水。
雖然兩人的熱情不高,二丫也沒有太在意,一是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沒有弄出來,話說早了怕落了空。二是,自己之所以願意主動給他們留這一塊蛋糕,不過是趕他們沒有在背後捅刀子的人情。好人要有好報,這不管是不是天理,但是在自己這裡,能夠給報的還是自己來報吧!何必指望別人失誤事!
張掌櫃和他東家的事情,二丫自認是給了交代了,就不再管了。就偏頭對坐在上沿的陳掌櫃說道:“陳大叔!我們定下了大掌櫃的人選,但是因爲他沒有什麼經驗,就想着請您給幫幫忙帶一帶,指導指導!”
二丫說的不客氣,陳掌櫃事實上也不在乎這小輩客不客氣。很隨意的邊吃菜喝酒邊點頭的說道:“行!隨時都可以讓他過來。”
二丫便轉頭打算讓廖承志站起來,給陳掌櫃敬酒,順帶自我介紹一下。
廖承志畢竟是常年跑商路的人,那個人情世故可比二丫和小虎要精明的多了。不等二丫說話,立馬站起來,對着陳掌櫃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又是敬酒。桌上的其他幾位客人,也沒有冷落。
這是又一巡酒過去了,春林堂的趙掌櫃也沒有總是當看客、聽客,他問二丫和小虎:“你們弄得那個牛乳粉還有不?有的話,就早點送來。”
小虎搖頭道:“我家現在奶牛少,有時候還有那長工家的孩子身體弱的要給喝一點,鎮上有些孩子也需要喝,每天都要送過去一桶,這麼一分,每天剩不下多少。所以每天出的量少的很!”
二丫接着小虎的話說道:“趙叔,您別急,等到小虎今年去草原,跟那邊預約訂貨,以後就能保證足量供應。而且不單單這兒,就連您家在其他地方的藥堂都能有得賣!”
趙掌櫃滿意的點頭,吸了一口小酒,放下酒杯笑着說道:“那就好!對了,你說要種植薄荷和金銀花的事情。我幫你跟那些藥農們問了。他們說那個東西大面積種植完全沒有問題,還有一個最大好處就是這兩樣都不容易生蟲子,只要栽種上就好,之後基本上就不需要你再管它了。而且越是荒地越好,這兩種藥材都是既怕水澇又不能少雨水。在你家那兒的小荒山種植這東西應該是最合適的地了。”
二丫也知道她家那個地界種植薄荷和蜻蜓花是非常合適的,只是問過專業人士之後,她才能放心的去做。免得自己自以爲是瞎弄,到最後不成功,勞民傷財不說,最主要是太容易打擊人的積極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