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閨女未來夫婿訂的是那些鎮上養着的孤兒,這些家長的想法各不相同。有的覺得挺滿意的,因爲當初他們也曾羨慕過那些孩子又是讀書又是學武又能掙錢。現在其中有一個就要成爲自家的孩子,感覺挺好!
也有覺得不好的,這卻不在少數。其中就有王支玲的娘和奶奶,很不滿意自家未來女婿(孫女婿)是個孤兒,這離得孃家又遠,以後她們要是有了孩子,連個照顧月子的人都沒有,更別說還有其他雜七雜八,需要家裡上人幫襯的大小事情了。
心裡不高興,難免就在面上帶了出來,悶不做聲的帶着女兒回到家,就發作了出來:“那邊本家的太爺爺,做事怎麼這麼不靠譜?你本來就離孃家遠了,還給你找個孤兒,以後你們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這日子可怎麼過?你也是的,怎麼就不聲不響的同意了?!”
王支玲是留在南邊那些孩子當中歲數最大的,一直以她們掌事人的身份照管着大家。在太爺爺家住着,那羣姑娘和孩子基本都是以她爲主。她也在照顧年幼的弟弟侄兒和小一些的妹妹侄女們當中,鍛鍊的很有主見和魄力。
聽了孃親的指責,又看了一眼在一旁不停的點頭表示贊同的奶奶,立馬就拉長了臉,語氣中帶着嚴厲,說道:“娘!您這話從今兒之後,就不要再吐露半句,免得被外人傳到堂嫂子耳中,讓堂嫂子傷感情。今天堂嫂子說的那些話,你們聽着感覺都是太爺爺在挑着挑那,其實那是堂嫂在顧着我們的面子,不好說的太難聽。
雖然那邊的大奶。什麼都沒有跟我們說,但是我們跟堂嬸子她們閒聊的時候,還是得到一些消息。那邊人家跟我們這邊不一樣,他們家要不是實在找不到媳婦,一般都不願意找外地人結親。因爲娶了外地媳婦會被當地人看不起,以後的孩子也會受帶累。所以,太爺爺看上的那些條件好的。大奶幫着去了人家暗暗的提了要結親的話音。結果人家聽說我們是外地的,就都明着暗着拒絕了。
也有人家聽說了我們的事,主動上門求親的。稍稍一訪聽。人家不是死了女人、就是斷了胳膊瘸了腿瞎了眼,其中還有一家是個傻子。這樣的人家,太爺爺又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人家來的多了,太爺爺就很生氣。說我們乾脆回來找婆家,別再受那委屈了。
我們也打算好了。到時候跟着堂嫂子他們一起回來的。後來因爲堂嫂子看鎮上的那些孤兒都大了,也該成親了。而且他們能文能武、又能掙錢、品行端正、爲人大氣。就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讓我們自己過去挑着有眼緣的,之後又面對面的說說話。瞭解瞭解對方的想法。
就這還託了大奶的福,在堂嫂子面前,幫我們說好話。極力誇獎我們。說我們在那住了那麼久,都是本本分分的、不惹事生非、不嚼嘴翻舌。堂嫂子聽着就喜歡,要不然這事還臨不到我們!
對了!娘!你還記得那邊本家有個叫桃子的姑娘麼?”
她娘原本聽着閨女前面說到被人糟踐的話,心裡正不好受。猛地聽了閨女問她,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半天才想起來。反問道:“是不是那個差點逼死嫂子的姑娘?!她怎麼啦?”
“是啊!就是那個桃子,因爲她嫂子一直跟她不對付,想着法子搗亂,到現在她的婆家都沒有找好。她娘也想着在鎮上的那些孤兒裡找一個做女婿,可是堂嫂子不同意。她們託太爺爺說項,太爺爺也不理她們,她們因爲這事都跟太爺爺鬧翻了。
而且我們還沒有走之前,已經好些人家,都在託人給堂嫂子,想在那些孤兒裡找女婿。就連堂嫂子的孃家親弟弟都在那裡找媳婦,聽說已經有了對象,就等着這次堂嫂子回去辦定親宴。”
她娘聽的滿心懷疑,孤兒無論在什麼地方、什麼時代,都不好找媳婦。任憑女兒說的天花亂墜,她還是沒能消除心裡的不滿。只是,她也不傻,自不會當着女兒的面說什麼閒話,只當是真的被女兒說服了似得。
王支玲的父親和爺爺倒是真的信得過南邊的太爺爺,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歡歡喜喜的往家搬運着自家閨女(孫女)帶回來的菜籽油、糕點、松花蛋、大米、茶葉、糖果。這些東西王支玲只花了幾兩銀子,但是到了這兒就是金貴的不得了了的寶貝。
這邊因爲乾旱所帶來的影響並沒有完全過去,很多東西有的貴的離譜、有的即便有錢也不一定能夠買得到。這次閨女帶回來的這些既能讓他們在衆多親戚中長臉,又能讓他們省卻好多行情往費的銀錢。
王支玲的爺爺一邊樂顛顛的往家搬東西,一邊跟着兒子假意抱怨:“這孩子真是的,買這麼金貴的東西幹嘛?到時候家裡來個人,不拿出來招待人,過意不去!拿出來吧,你娘又不知道要心疼成什麼樣子?!”
王支玲的爹呵呵直笑,不理他爹明着抱怨暗地裡炫耀的心思。
那邊另一個姑娘王彩琴,按照輩分來說,應該算王支玲的侄女。她也在家耐着性子的忍受孃親不停的嘮叨:“你太爺爺怎麼會想着給你們找什麼孤兒,你們也不知道說不同意?”
王彩琴不過十五歲,性情上也比較急躁,原本想着這麼久才見着爹孃,應該好好說說話兒,親香親香。結果自家孃親逮着親事埋怨個不停,當下就有些惱了。不耐煩的嗆她娘:“您以爲您家閨女是個香餑餑呢!就現在這對象還是堂嫂子看重我們纔給了我們這機會,自己挑自己選!誰家有這個本事做到這點,人家要不是因爲無父無母,還能由得我們來左挑右選的?!而且他們房子有堂嫂給蓋,以後想要在堂嫂手裡做事。堂嫂也給安排。有房子住有錢掙,您到底還想要什麼樣的?再好的人家,也要我們有那條件讓人看得上才行!您別隻顧着自己囉嗦,嘴巴痛快了!到時候卻把誠心幫助我們的本家給得罪了,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王彩琴的娘,埋怨了半天,被自己閨女這麼一槍白。就立馬閉了嘴。過了一會又忍不住嘴。看見孩子爹在那擺弄閨女帶回來的好多東西,就又衝孩子爹發脾氣:“你幹嘛呢?這些東西都金貴着呢,你別給弄壞了。到時候走親戚都不好拿出去。”
王彩琴不等她爹說話,就接話道:“我帶回來的東西都給咱爹和哥哥、侄兒侄女們吃,不要給別人。”
她娘埋怨歸埋怨,但是對閨女是真心疼愛。並且好久沒見閨女,發現閨女高幹了好多。心裡多多少少有點兒含糊自家閨女發脾氣。所以,這會兒閨女發話說這好東西都要留着自家吃,那她就不說什麼了,只能偷偷的藏起來。免得被來人看到了,到處傳話說他們家摳門。
他們這些家有姑娘帶回來好些的東西,那些沒有姑娘在此行列的倒也不用羨慕。因爲二丫他們帶過來的東西,這會兒也在一家家的分派着。
有自家姑娘各自帶了東西的人家。二丫就沒有算上她們家,只把帶來的油、米等好多的東西,以家爲單位,一家一份,樣樣都有。衆人歡天喜地的揹着、拎着、扛着,一路咧着嘴、樂呵呵的小跑着回了家。
這個莊子其他姓氏的人家,都遠遠地看着熱鬧。偶爾有經過他們身邊跑過去的王家人,他們就會想方設法的拉住人家,盤根問底,都是得了什麼好東西。
這王家人有些是擔心人家到時候去他們家‘明着說借實則是要’的分他們家糧油什麼的,所以,個個都是捂得嚴嚴實實,問什麼就說不知道,還沒回家打開看呢!
這外姓人也不敢明大明的上手搶着去看人家的東西,只得無奈的放走王家人。
自從去年王家人從南邊帶回來好多優良的玉米種子,就被鎮長特別的看重。聽說他們在南邊的本家很厲害,不但有錢有田有糧食還很能打。前兒還從鎮長那兒聽說,他們那邊的本家要到這邊來開荒,鎮上是早也盼晚也盼的盼他們來,這會兒倒是真來了,他們可就更加不敢招惹王家人了。
不管這好大一個莊子裡,其他人家的什麼想法,二丫他們分完東西,並沒有邀請外姓人進家,都是王家人坐在一起聊聊兩邊的情況。祖爺爺說到鎮長盼着他們來的事情,二丫倒是有點兒小小的驚訝:“這鎮長怎麼會這麼着急盼我們過來?”
祖爺爺嘆了一口氣說到:“大滿去年臨走時不是說了,你們要過來開荒的麼?!所以,鎮長這就盼上了。我們這兒因爲上次乾旱,逃荒出去的人,回來的人家連一半都不到,後來的瘟疫,又死了好些人。現在我們這兒有一大半的地都荒着呢!要是三年時間還沒有人耕種,朝廷是要懲罰這裡官老爺的。要不然他們會這麼着急呢!”
二丫聽了,倒也沒有什麼詫異,這一點她還是懂的。不過,她也沒有巴巴的着急去找人家鎮長。第二天他們幾個先要忙得卻是去當地的鎮上查看情況,看看在哪選擇糧鋪合適。
這個鎮大的可以抵得上他們家的*縣縣城,只是沒有他們家縣城繁榮。房子很低矮,灰濛濛的,一點兒也不鮮亮。甚至於在邊郊的地方還有黃泥堆成的土坯房,既不像更西北那邊的窯洞也不像南邊的四四方方、正正規規的房屋,這房子圓圓的尖頂,倒像是南方常見的倉庫。
人流也沒有他們家縣城的多,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倒是有,只是稀稀散散的很少,從他們焦躁、憂鬱的神情也能看出,這不是來消費的,多半還在爲生活困苦着、憂愁着!
這鎮上倒是有兩家糧店,但是二丫在對面不遠處看了將近三刻鐘,也沒有見到有人上門買東西。
二丫大半天下來,越看心裡越加消沉,這樣的地方,看來辦糧店真的不合適。雖然有了秦將軍的承諾,他們家的糧食都可以送到軍隊去,但是二丫還是覺得自己家有糧鋪會更好一些。
不過好在自家的田地目前還不算多,開糧鋪的事倒也不用那麼着急。這個鎮不行的話,還可以再考察考察別的地方,若是有心要辦事,就沒有辦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