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暴雨過後,原本峰巒疊嶂的羣山竟似島嶼般在雲間懸浮着,若隱若現。
雲霧繚繞的奇峰宛如結界一般將腳下的一方幽谷牢牢圍在中央,或許因爲剛剛經歷了一場暴雨的緣故,此時山谷中幾乎聽不到任何動物的鳴叫,唯一的聲響也僅是來自嫩葉上積蓄的露水,因爲不堪重負而拍打在灌木叢中造成的。
“叮……嚓……”
一道道不和諧的聲音卻是在這個時候突然闖了進來,打破了山谷中原本寧靜祥和的氛圍。
透過繁茂濃密的層層嫩葉,終於是找到了發出聲音的源頭。遠處林間,只見一羣黑影在繁密的林間追逐着。
哦,更準確的說,應該是前方一個人被後面一羣人追趕着。
和以往老套的劇情略微有些不同的是,此時跑着最前方,看似疲於奔命的,並不是一個兩顎蓄着鬍鬚,滿臉堆滿憂鬱氣質,並且還身着恣意灑脫“濟公裝。”的流浪劍客。
與之相反,這回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一個看上去僅有十四五歲的妙齡少女。
少女的長髮早已經在奔跑中被山谷裡的露水打溼,此時正緊緊地貼在少女滿是血污的俏臉上,略顯狼狽。
其實說她是十四五歲的年紀,沒準還高估了一些,雖然少女的身高已經和成年人差距不是很大,但只瞧少女那一張明顯嬰兒肥的娃娃臉,遠遠看上去也就是十二三歲的年紀,如同含苞還未綻放的小蘿莉一般模樣。
然而與之不協調的是,那張看上去略顯稚嫩的臉龐上,此刻竟滿布着成熟老成的世故!
此時,就在少女身後,一羣黑袍武士正悄無聲響地苦苦追趕着,即便露水打溼了衣襟也渾然不覺,似乎在他們眼中,前方的少女便已是他們的全部。
如今這場大貓捉小鼠的遊戲依舊在叢林間上演,只見,前方一個柔弱的女娃娃在拼命奔跑,而後方卻有着無數個好似猥瑣大叔的黑袍武士死死追趕,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而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或者說與環境格格不入的是,此時少女右手中還握有一把三尺有餘的重劍,一滴滴混雜着露珠的血水此刻正順着劍尖落在地上,悄無聲息。
“嗯?一羣武士追趕一名少女?這又是什麼版本的電視劇?又是新娘逃婚被發現的經典橋段?天朝近幾年不是諜戰片就是清穿劇,只需一集便可預見接下來的十集。”
這時,一雙滴溜轉動的眼睛從不遠處的大樹之後悄悄探出,望着前方追逐的人馬,申昆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眸中透着濃濃的失望意味,對於當下的肥皂劇,他早已經沒了興趣。
剛想轉身離開,申昆似乎又想起什麼來了,隨即狠狠地咬了咬口中露出半截的狗尾巴草,接着眉頭皺起,輕聲嘀咕起來:“咦,對了,我剛剛明明還在老宅子牀上,怎麼迷迷糊糊就被一道光給帶到這個鬼地方來了,這是哪兒?我又該怎麼回去?明早祭拜先祖總不能遲到吧?”
碰巧擡頭望了望遠處奔跑中的小蘿莉,看着那俏臉,申昆旋即又釋然了,嘴角微微上揚,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我又何必庸人自擾呢,再說能夠在此處看到如此養眼的小蘿莉,憑空多出一飽眼福的機會,似乎也不算太虧。”申昆似乎天生便是如此,前一秒還愁苦萬分,下一秒就已經陰轉多雲。
申昆倚靠着樹幹,伸長脖子,踮起腳尖盯着遠處的這場追逐戲一動不動,當然,申昆那雙灼熱閃光的小眼睛裡面只能容得下小蘿莉一人,而在她身後的那些武士們?靠,他們算什麼東西!
此刻,林間的追逐賽已經進入白日化,小蘿莉雖然依舊在前面逃跑着,卻能夠時不時地
騷擾着身後虎視眈眈的武士們。並且效果還不錯,小蘿莉雖略顯狼狽,然而在她身後的武士們卻早已衣襟凌亂,疲憊的神情更是無法掩飾。
小蘿莉看似漫無目的地逃跑,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身後衆武士引到了山谷中唯一的湖泊那兒。
申昆今天的運氣也算不錯,就在他之前站的那棵樹上,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整個湖泊的每一處角落,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嘿,今天運氣不錯啊,這位置很有VIP包廂的感覺嘛,能夠不要門票的免費看回戲,算是物超所值!不過話說回來,接下來又該上演哪一幕了?鴛鴦戲水?還是水上芭蕾?”申昆雙臂環抱胸前,淡淡一笑,正饒有興趣地等待着接下來將要上演的好戲。
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是,此刻,湖中異變突生。
小蘿莉原本輕靈的腳步驟然停下,接着以一個不合常理的詭異後轉身,徑直衝向迎面而來的武士,似乎自然界裡的慣性定律在小蘿莉身上毫無作用,只瞧她宛如一道閃電般已經衝進武士們的層層封鎖之中。
此時,小蘿莉右手中看似與她身材毫不協調的那柄重劍,輕巧地就好像少女掌中把玩的繡花針一樣,靈活自如,詭異莫測,宛如少女的第三隻手臂,指哪打哪,打哪指哪,融爲一體,渾然天成。
手起刀落,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前撩式,湖邊還能勉強站立的黑袍武士已經寥寥無幾,此時小蘿莉也終於放下了那柄可怕的巨型重劍,原本青銅之色的劍身此刻竟因爲大量的殺戮變得泛紅,而劍體反射出的幽幽紅光令人從心底生出陣陣寒意,此刻,湖邊儼然變成了一處修羅場,而蘿莉少女更有幾分修羅魔王的模樣。
這一變故令得衆人大吃一驚,倖存的幾名武士抵着手中的長劍,下意識地不斷退後,幾人面面相覷,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恐。
稍晌,武士中艱難地走出來一人,此人滿臉盡是狼狽之色,不敢盯着小蘿莉的眼睛,低垂着頭怯聲道:“這些……你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都是你的陷阱?”
“不然呢,你覺得就憑你們幾個會是我的對手?要不是爲了躲避他的追捕,我至於費勁千辛萬苦帶着你們兜圈來到這兒嗎?不過只要過了這湖,消了我身上的味道,哪怕是他照樣尋不到我的蹤跡。”長有娃娃臉的小蘿莉終於開口,她空靈悅耳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冰冷,分明是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冷!
“原來如此啊!”
“廢話都說完了,既然這樣,你們可以安心回去覆命了!”話語中依舊是平靜的沒有絲毫波瀾,小蘿莉不待對方說完,右掌中的重型巨劍已經緩緩擡起,再次標誌性的前撩式,轉瞬間遠處的幾人已經變成了一堆碎肉,身首異處。
待到消滅最後一個黑袍武士的時候,不知道小蘿莉是難平心中的憤慨,還是突然想惡趣味一把,只聽一聲大吼,她竟然揮舞着巨型重劍向着地上黑袍武士的左手小臂上一劍掠過。
“咔。”的一聲,一條黑乎乎的東西像是巡航導彈一般,向着密林深處呼嘯奔去。
起初,申昆悠閒地倚靠着大樹,叼着野草還打算看一出好戲,然而接下來發生的血腥場面,已經徹底地將他從旁觀者的心態中狠狠揪了出來。
緊咬在口中的野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掉在地上,斷裂成一截截的渣子。而申昆更是雙目瞪圓,一副驚駭的表情躍然臉上,顯然被遠處血腥的場面給嚇得不輕。
殺人啦!出人命啦!
靠,這哪裡是在拍片,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殺人啊!
從小生活在歌舞昇平的華夏國,看到的盡是歌頌天朝威武,社
會安定的新聞報道。何嘗見過如此血腥的殺人場景,要說殺人,申昆也僅僅只是在一兩部限制級的恐怖電影中有所涉略,可是這回誰能想到尼瑪居然是玩真的!
嘿,不知是命中註定,還是造化弄人,抑或是申昆這小子終於踩到回狗屎運。只見,這條黑乎乎的右手臂竟然鬼使神差地徑直向着申昆隱藏的那棵樹飛去,隨後不偏不倚,安靜地停留在申昆的懷抱中。
此時,依舊是將整個身體隱藏在那棵大樹身後,申昆的雙腿像是灌滿了鉛似的絲毫不能動彈,身上僅有的一件背心早已是溼透一大半,此時的他冷汗連連,更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忽然,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嗖地一聲竄進了申昆的懷裡,待到他已經遲緩的神經終於反應過來,這是一條活人的手臂時,伴隨着一聲撕心裂肺地喊叫:“啊!”申昆頓時瞳孔緊縮,就像是在電影院裡看完一部高質量的恐怖片之後所產生的強烈反應。
突兀的一聲“啊!”驚起的不僅有林間的鳥兒,這一聲更是清楚地傳進了湖邊小蘿莉的耳中。
有人!
小蘿莉頓時目光一凝,原本就佈滿寒意的俏臉此刻更像是冰封萬年一般,旋即一個迴旋,右手甩下巨劍,同時左手一抖,一點寒芒先到,然後呼嘯間向着申昆藏匿的大樹飛去。
小蘿莉這一套動作可謂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猶豫。不得不說,小蘿莉的聽覺真是厲害。
只見一道寒芒劃過空氣,恍惚間似乎有着撕裂空氣的音爆聲,然後以着一條詭異的路線向着申昆兇猛襲去,仔細一瞧,竟然是一把袖珍小劍,劍尖散發出刺骨的寒意,撲面襲來。
或許是因爲申昆對於島國愛情動作片那股執着的精神感動了上天,在那生死瞬間,申昆因爲看清了懷中那黑乎乎的一條斷臂,再加上這時被小蘿莉那殺人般的眼神死死鎖定住,旋即雙腿一軟,兩眼一翻,申昆還沒喊出一句“救命。”便昏厥過去。
可是誰也沒想到,正是這一昏倒卻是救了他自己一命,硬生生地將他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就在申昆跌倒之時,那把袖珍小劍的劍尖竟然是貼着申昆的右臉頰飛速掠過,隨後死死地釘在了他身後不到幾米的另一棵大樹上,緊接着,“咔嚓。”一聲輕響,那棵大樹開始劇烈的顫抖,久久不能停下。
嘖嘖,這一幕要是讓昏迷中的申昆同學看到了,指不定又要炫耀一番,叫囂自己這身手完全可以媲美黑客帝國中尼奧‘時間子彈’那一經典鏡頭,不過可惜的是,他已經無緣看到這一幕。
雖然申昆人品爆發逃過了一劫,但由於袖珍小劍高速飛行,使得周圍附帶的空氣也有着強大的殺傷力,一道淺淺的劃痕瞬間出現在申昆的右臉頰,而數滴殷紅的鮮血順勢落在了地上。
幾滴鮮血“滴答滴答。”的墜落一地,而神奇的一幕就在這偏僻的角落裡上演,只瞧一道邊圈泛有銀白色光暈的古樸小門毫無徵兆地緩緩打開,恰好是將即將墜地的申昆牢牢包裹住,隨即將他整個人給完全吞噬進去,然後銀色之門緩緩關閉,眨眼間消失不見,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
或許是藉着白色露水掩飾的緣故,再加上神秘之門散發的光芒又恰好是銀白色,所以這一詭異的畫面並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到,包括現在已經是站在申昆剛剛倒下位置上的小蘿莉。
此時的小蘿莉眉頭微皺,面對這樣一個就像水蒸氣一樣憑空消失的傢伙,一絲憂愁頓時襲上那點黛眉。
“這傢伙是誰?會是哪一家派來的?”
空靈之聲在叢間剛一淡淡響起,下一秒就已然消散在濃密的霧氣當中。
(本章完)